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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十七回 赴中原关山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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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去秋来,不知不觉众人在这西域之地已度过了两年。两年来众人依靠着阿八哈大汗,衣食无缺。玛飞已从一名懵懂无知的少年,变成了风度翩翩的浊世公子,虽然西西里王子的身份早已与他无关,但与生俱来的贵族之气却仍是隐隐可现。茗也从一个小小女孩,成长为一茗纤纤少女,她平日仍是喜欢穿着一袭黑衣,更衬得冷艳无双。

    两年间那老者已传了不少武功给玛飞,玛飞天资聪颖,无论拳脚器械,还是轻功内力,都学的甚是用心。只是便如那老者所言,他并无基础,虽有名师指点,想要在这短短两年间有所成就,却绝非可能之事。茗在这两年中虽没有得到那老者传授,但玛飞每学到一门新的武功,便时常与她一起探讨,倒也颇有进益,那老者看在眼里,却假装不知。

    亦思马英在这两年中来的极少,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愁眉苦脸之色,尼古拉知道他一心想着建功立业,阿八哈大汗却总是不愿大动干戈,而他又不愿舍弃在伊尔汗国的基业,是以烦恼不已。

    这一日清晨,玛飞正在练习那老者新教给他的一路剑法,忽听门外大队人马前来叫门,玛飞忙开得门来,见当先一人不是别人,竟是者米勒。两年来者米勒驻守在外,不通音讯,这次故人相见,玛飞甚是高兴,忙将他迎入内堂。者米勒却道:“不必客气,小将这次来是奉了大汗之命,请诸位前去商议一事,不知尼古拉先生可在家中?”原来茗听到屋外马嘶之声,已迎了出来。尼古拉和小马可仍在熟睡,他并未见到。

    玛飞仍将他迎入内堂,命仆人请尼古拉出来相见,问道:“不知大汗忽然请我们前去,是有何要事相商?”这两年来阿八哈对他们照顾的颇为周到,却从未召见过他们,这次事出仓促,玛飞难免会有疑心。

    者米勒道:“此事兄台见到大汗之后自会知晓,小将不便透露,不过想来必是好事,兄台不必担心。”

    玛飞知道他这人刚正不阿,不善作伪,他既然这么说,便放下心来,说道:“既是大汗相邀,我们自当奉命。”见尼古拉已来到堂前,说道:“请将军带路。”

    者米勒率领兵丁当先开路,尼古拉和玛飞跟在后面,两人心中不住盘算,却都想不出阿八哈忽然召见,到底是何用意。

    众人随着者米勒来到阿八哈皇宫,见亦思马英已在宫中。阿八哈见他们来的如此迅速,甚是高兴,众人参拜毕,阿八哈笑道:“诸位来的正好,请坐。”

    玛飞见朝堂之上除了丞相撒希卜和诸位大臣及亦思马英之外,还有一人正襟危坐,却从没见过。不过他能在阿八哈大汗面前坐着,身份必非等闲。亦思马英面带微笑,似乎心情甚好,浑不似先前见到的那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丞相撒希卜站起身来,向玛飞等人介绍道:“诸位,这位便是忽必烈大汗的使臣,昔里速大人。”

    众人久闻忽必烈大名,听闻此人竟是他的使臣,都心道他来此必是大有目的,只不知阿八哈找他们前来,又是何故。

    撒希卜又道:“忽必烈大汗乃是天下共主,文成武德,却仍有宋朝之人不自量力,阻住大汗一统天下之大业,所以大汗广招天下贤才,助他剿灭宋朝。这位昔里速大人,便是奉大汗之命,前来我国访贤。”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今日见到亦思马英,他会一脸喜色,定是阿八哈见忽必烈的使臣到来,便将他献给了忽必烈,一来省的亦思马英再在身边烦他,二来亦思马英确是颇有才干,献给忽必烈,也正好能讨他的欢心。

    果然撒希卜又道:“本国人才之中,自然无人能出亦思马英先生之右,而亦思马英先生也已答应为忽必烈大汗效力,只是他还想请诸位同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他这几句话说的甚是客气,不过在这庙堂之上,大汗面前,又如何有玛飞能人拒绝的余地?

    尼古拉本就想着要去东方,这次能与忽必烈大汗的使者一起东去,自然是最好的机会,连忙答应道:“大汗既然看得起我们,我们自当效命。”

    玛飞在这两年中朝夕与那老者学艺,颇不愿就此离开,可想到自己学艺是为了复仇,而便如尼古拉所说,唯有忽必烈才能助他,便也不拒绝。茗见他并不出声,自己也早就想将鬼丸国纲的下落带回去,自然也点头答允。

    亦思马英见他们竟如此轻易便答应了下来,极为高兴,笑道:“总算不枉我们相交一场。”

    阿八哈也笑道:“难得诸位如此齐心。诸位曾为本王立下大功,现在又将去往忽必烈大汗那里,本王自当重赏诸位。”

    尼古拉听到有重赏,更是乐不可支,笑道:“大汗赏赐,我们自然却之不恭。不知大汗什么时候让我们东去?”

    阿八哈道:“那自然是要看昔里速大人的意思了。”

    那使者道:“忽必烈大汗求贤若渴,诸位自然是越早动身越好。”

    阿八哈道:“亦思马英先生,你意下如何?”

    亦思马英早就想见识一下这位当今天下最大的帝国的皇帝,说道:“小人自当听从使臣大人吩咐。”

    昔里速大喜,道:“既是如此,两日之内我们便动身东归。”

    阿八哈道:“好!望亦思马英先生在我皇叔处能大展宏图!丞相,你传令下去安排酒宴,今晚本王要宴请使臣大人,也为亦思马英先生及诸位送行!”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亦思马英意兴极高,频频敬酒,这两年来他满身抱负,却苦于阿八哈不解风情,今日终于能得偿所愿,岂能不得意?玛飞却意兴萧索,只因仍有心结难以解开,酒入愁肠,竟喝得酩酊大醉。

    他一生中从未醉过,酒醒之时已是第二日正午,下得床来,仍是觉得头痛欲裂,昨日席上之事竟全然想不起来。他匆匆洗漱,正要出去练功,却见茗正在他门前,见他出来,面含微笑,说道:“你总算醒了。”

    玛飞歉然一笑,道:“我昨日喝得太多,没做什么奇怪之事吧?”

    茗笑道:“你喝的那么多,便已经是奇怪之事了。”她平日极少言笑,这一笑便如繁花盛开,玛飞一时竟看得呆了。

    茗被他看得面泛红晕,扭过头说道:“我们明日便要随忽必烈的使臣东去,我问过老先生了,他不愿意去。而且……”

    玛飞见她说话吞吞吐吐,绝非她平日模样,问道:“而且什么?”

    茗道:“而且他也不想让你去。”

    玛飞点头道:“其实我也并不想去。”

    茗奇道:“那你昨日为何不说?”

    玛飞叹道:“只是我若不去,岂不是一生都没有复国之机?”

    茗低头道:“说的也是,天下若真有人能帮得了你,那也许只有忽必烈了。”

    玛飞点头道:“是啊!所以我也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茗道:“那你要好好的向老先生解释一番了,我见他似乎真不想让你东去。”

    玛飞又叹了口气,道:“只盼老先生能明白我的难处。你也陪我一起去,帮我说几句好话。”

    茗点头应允。两人来到那老者住处,那老者坐在桌前,仍是盯着他那张牛皮,听到两人脚步声走进,并不抬头,说道:“你要去中原?”

    玛飞点点头,说道:“我昨日已答允了亦思马英,要和他一起去见忽必烈。”

    那老者卷起牛皮,看着玛飞,说道:“见了他又有何用?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我辈习武可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玛飞道:“弟子绝非是贪慕荣华之人,只是弟子身负大仇,非忽必烈不能助弟子报仇。老先生的教诲我铭记于心,不过这一次我非去不可。”

    那老者凝视这玛飞双眸,足有一盏茶时分,叹道:“你人品如何,老夫自然知晓,只可惜你只随我学了两年,虽进境已大出我之所料,可所学的上乘武学毕竟太少。若是老夫早知你学了两年便要走,定然不会如此教你。”

    玛飞道:“老先生既然来自中原,何不可我们一起再回故土?”

    那老者哈哈一笑,笑声中颇有凄凉之意,说道:“回去又如何?不回去又如何?中原之地杀伐不休,老夫又是行将就木之人,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玛飞无言以对,那老者又道:“你若再在老夫身边学上十年,老夫才能放心让你行走江湖,只可惜天意弄人。也罢,总算你我有缘,老夫虽不能教你太多,但这套‘七星步法’却是老夫新创的轻功。以你现在的武功,要在中原之地扬名,那是远远不够。老夫这套轻功别无它途,却能帮你保住小命。只盼你在中原了却大事之后,能再回来陪老夫几年。”也不待玛飞回答,将这套“七星步法”心法招式一一传授给了他。

    这套轻功乃是那老者从北斗七星及伏羲八卦之中所创,与中原武学中的轻功大不相同。此套轻功并不需高深内力,对敌之时只需踏对方位,与人交手之时便能保住性命,他本不欲现在就将它传给玛飞,但这两年来两人朝夕相处,见他明日就要远行,便将这套用来保命的轻功传给了他。

    玛飞悟性极佳,不过两个时辰,便见这套繁复无极的轻功尽数记在脑中,只是想要真正融会贯通,还需不少时日。那老者看着他在如此短的时间中,便能领会这套轻功的精义,叹道:“可惜这般天才,已被埋没的太久。”

    玛飞学完轻功,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这是他从茗处问来的东方最高礼仪,其实这老者两年来的大恩,又岂是这几个响头所能报答?

    那老者点点头,说道:“你……去吧!一路小心。记住,凡事不可太过强求。”

    玛飞跪在地上,哽咽道:“弟子谨记。”他心中早已将这老者看做是自己的导师,便如罗杰一般,这时要和他分别,内心激荡,忍不住便要掉下泪来。

    那老者背向着他,抬头望天,不肯再说一句话。茗扶起玛飞,告辞而去。

    尼古拉早已收拾好一切,正与小马可从街上回来,小马可年纪不大,却并不恋家,听说又要出去旅行,早已兴奋不已。尼古拉数年来渴望之事终于能够得偿所愿,神情也甚是得意,见到玛飞和茗两人一脸哀伤之色,笑道:“你们怎么回事?难道不想去东方么?”

    玛飞道:“没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尼古拉笑道:“明日就能走。不过这次我们不是去逃难,一路之上都有那使臣照顾,你们只需带些随身之物便可以了。”

    玛飞点点头,说道:“明日清晨我们就在这里汇合。”说罢转身而去。

    尼古拉见他兴致不高,正想问问茗他到底怎么了,却见茗也一声不响,便走了开去。尼古拉喃喃道:“你们两人这般脾气,还真是天生一对。”

    众人从伊尔汗国出发,进金帐汗国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路途遥远,都是黄沙覆盖的沙漠之地,好在使臣昔里速乃是奉了忽必烈大汗之命西行,沿途各国都派大军护送,又有熟知地理的向导,倒也并没有出什么乱子。只是在察合台汗国之时,尼古拉怕八喇认出他们,并未随着使臣一起觐见。一路之上,众人看着无边无际的沙漠,都是无限感慨:若是没有随着昔里速一同东来,只是靠着自己这几个人,要想走出这片遍布黄沙之地,那真是难如登天。

    尼古拉知道要为忽必烈效命,必先学会蒙古话汉话,是以在旅途之中,他一直在向蒙古通译苦学汉话蒙古话,半年下来,已说的颇为流利。玛飞在语言上天赋更高,言语之间已让人根本听不出是初学之人。

    一日,众人来到一处城池暂歇,玛飞见城池规模宏大,与众人一路东来遇到的西域小国大为不同。只是城中到处都是破壁残垣,原本高大的城墙更是倒了大半,若非城中尚有不少人在,这座城简直便如一堆废墟。

    当地官员安排众人在一处宫殿暂歇,送上牛酒招待。玛飞见这宫殿及其雄伟,通体都是用上好的石料所造,只是也如外面一般,都已残破不堪。玛飞道:“这城池当年定是一处重镇,只是不知道为何破败至此。”

    尼古拉笑道:“这里比阿八哈大汗的宫殿还要大,莫非当年也是某位王公所有?”

    玛飞道:“必是如此,只可惜昔里速大人不在,不然倒可以问问他。”原来昔里速与亦思马英另有安排住处,并未和他们在一起。

    尼古拉将送来的酒菜吃下大半,笑道:“左右无事,不如我们就去这城中走走,这破城虽然什么都没有,不过能去看看风景也是不错。”此刻天色尚早,他在大漠中走了半月,好不容易来到一处人烟汇聚之处,自然要去好好看看。

    玛飞道:“也好。”他毕竟少年心性,这一路东来,路上所见无不是他以前从未见过,欣喜之余,更是处处留意。他见茗一直不说话,道:“茗,你觉得怎样?”

    茗道:“这城中似乎有些诡异。这座城太过大了,可是我们进城之后,在城中所见之人却并不多,而且大多衣衫褴褛,神色凄惶,便是比之我们在西域经过的小城也都大有不如。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玛飞一怔,道:“如此说来,还真有些怪异。而且带我们来的那些蒙古人似乎都将这城中之人看做奴隶一般,便是给我们送来酒菜之人,他们也是没声好气。偏偏这些人又是谦卑之中带着恐惧,不敢有丝毫违逆。”

    尼古拉笑道:“你们在这里也猜不出所以然来,倒不如一起出去看看。”抱起小马可,道:“儿子,城中似乎没什么好玩的地方,若是东方之地都是这般,我看我们不如就拍拍屁股回去。”

    玛飞和茗都知道他当年曾夸下海口,东方遍地黄金,可他们离开西域已久,所见的这座城池却如同废墟,与他所描绘的大不相同,难免让他心生尴尬。

    茗自然知道东方宋元之地繁华景象绝非此地可比,不过她看到尼古拉这失望之情,心中暗暗好笑,自然不会说破。

    四人吃完饭,走出宫殿,见红日西沉,黄沙遍地,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数人在缓缓的扫着街。众人也不去管亦思马英在什么地方,只是在城中闲逛。尼古拉抱着小马可,不住叹息。玛飞和茗都是暗暗好笑。

    众人走了一盏茶的时分,也没在这城中见到像样的地方,小马可早就不耐烦,缠着尼古拉早些回去,尼古拉早已失望,此刻儿子一闹,正中他下怀,对玛飞和茗道:“这地方看起来甚是阴森,我们还是回去吧。明日早些离开这里。”

    茗笑道:“怎么,你没在这城中找到黄金么?”

    尼古拉不理会她揶揄,拉着小马可的手,快步走开。忽然街边一阵嘈杂之声,尼古拉本就百无聊赖,怎有不去凑热闹之理?待得他走近,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大街之上十数名蒙古士兵正拉着数名女子朝着不知何处去。那些女子个个衣衫不整,大声哀嚎,显然并非出自本愿。另有十数人跟在后面,不住垂泪,想要上前救人,可是看到蒙古人手中明晃晃的刀枪,却又退了下来。

    玛飞见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心中恼怒,便欲出手相救。哪知尼古拉拦住他道:“由他们去吧,我们不必去趟这浑水。”

    玛飞大惊,道:“你说什么?怎么能这样?”

    尼古拉道:“这种事我们管不了的,你应该早已看出来了,这座城中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做是蒙古人的奴隶。”

    玛飞无言以对,可是看着这些人行凶,他又如何能置之不理?眼看那数名女子便要被那些蒙古人带走,他再也忍耐不住,脚步一晃,已拦在了那些人面前。

    尼古拉见他轻功如此精妙,大感意外,怕他惹出事来,忙叫道:“别冲动!”将儿子交给茗,追了上去。

    那十数名蒙古士兵乃是昔里速手下,也曾见过玛飞,知道他乃是使者大人手下贵宾,不敢轻易得罪。一名十夫长上前躬身道:“不知公子有何事?”

    玛飞见他如此客气,倒也不便发作,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那十夫长道:“弟兄们晚上无聊,便找些乐子耍耍,公子爷若是有看得上的,便请先挑几个。”说罢一挥手,将一众妇女都牵到了玛飞面前。

    玛飞眉头一皱,道:“我要你们放了她们。”

    那十夫长一怔,道:“放了她们?公子爷定是看不上这些下等人。不过这兴庆城中只有这些,若是公子不要,我看不如就留给弟兄们。”

    玛飞哭笑不得,沉声道:“我是叫你们把她们都放回家去。”

    那十夫长脸色一变,道:“公子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一路上嫌小人等服侍的不好么?”他身后数人也都甚是不满,站到了十夫长身后,兀自牢牢的抓住那几名女子。

    玛飞道:“这些人不过是平民百姓,你们这么做,与山贼草寇又有什么区别?”

    那十夫长大笑道:“当年成吉思汗攻下兴庆城,这城中所有人便都是我们蒙古人的奴隶,他们的身家性命全在我们手中。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说罢一行礼,带着便要带着这些人从玛飞身边走过。

    玛飞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遭受凌辱,一伸手,已抓住那十夫长脖颈,将他摔倒一众蒙古人身上。那十夫长哇哇大叫,爬起身来,抽出腰刀,大吼一声,朝玛飞砍去。手下诸人见他如此,纷纷扔下手中女子,将玛飞和尼古拉团团围住。那些女子虽是脱困,却一个个瑟瑟发抖,倒在地上竟无人敢走,而跟在后面的那些人也无人敢前去相扶。

    玛飞不欲与这些蒙古士兵当真动手,脚下信步而行,躲开刀枪,想要再劝那些人放过这些妇女,忽听一人喝道:“麻乎鲁,住手!”

    那十夫长正是麻乎鲁,听到有人叫他,一瞥之下,正是使者昔里速,忙命手下士兵扔下刀枪,行礼道:“是!小人参见使者大人!”

    玛飞见昔里速来到,又见亦思马英跟在他身后,心道:看来要饶过这些女子,非要昔里速下令不可。他走到昔里速前面,道:“大人,在下求大人一件事。”

    昔里速摆摆手,道:“阁下不必多言,此地之事非阁下所能做主,我看不如随我回去,好好喝上几杯为是。”

    亦思马英也道:“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们身在客中,可管不了这么多。”拉着玛飞的手,又道:“走吧,走吧!”

    玛飞心中不忍,道:“可是……”

    昔里速道:“阁下不必可是了。麻乎鲁,让你的手下带着这些贱民滚吧!”

    那十夫长大喜,朝昔里速行了一礼,押着这些连哭带嚷的女子走了开去。

    亦思马英见玛飞眼神中大是不以为然,笑道:“走吧!这里已近中原,我们也该想想见到大汗之后说些什么了。”

    玛飞一惊,道:“我们快要见到大汗了么?”

    昔里速道:“说来话长,阁下还是先随我回去,我们慢慢再说。”

    众人回到下处,昔里速道:“诸位可知我们现在所处之地是哪里么?”

    尼古拉道:“在下刚才听到似乎是叫兴庆。”

    昔里速道:“不错!诸位是否知道,这兴庆城当年乃是西夏国的都城。昔年西夏与辽宋鼎立,势力远在我们蒙古之上。”

    玛飞点点头,心道:难怪这城池规模如此宏大,只是不知为何会荒废如斯?

    未等他问起,昔里速已道:“后来我们蒙古崛起,成吉思汗兵临城下,西夏人竟冥顽不灵,抗拒天兵。后来兴庆城破,大汗却在这一役后仙逝,窝阔台汗即位之后,便将整座城池屠戮,剩下的妇孺皆是我蒙古天兵之奴隶。故今日麻乎鲁行事荒唐,我却不能将其如何。”

    玛飞道:“原来如此。”

    昔里速笑道:“其实阁下今日无需如此,此等贱民之生死阁下又何必放在心上?”

    玛飞无语,这些话以前他也曾听人说过,可是真要他如此,他却是无法接受。他将面前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是饮尽,心中苦闷不已。

    昔里速看着他,不住冷笑,尼古拉和亦思马英却是神色自若。

    次日清早,昔里速已命人请诸人启程,玛飞昨日饮了不少酒,兀自昏昏沉沉。待得来到兴庆城外,玛飞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十数具女子尸体均是赤身**,横躺在城门之外,数丈之处,两队蒙古骑兵已是整装待发,静候昔里速前来。

    玛飞见这些女子一个个被开膛破腹,死状极惨,显然是被那些蒙古骑兵所杀,心中气得直欲炸开。

    尼古拉正忙着捂住小马可眼睛,回头见玛飞神色有异,忙拉住他鞍韂,低声道:“别管这些闲事!”说的乃是西西里方言。

    玛飞怒道:“这些人毫无人性,难道我们还要与他们为伍么?”他也已西西里语回答。

    尼古拉劝道:“事已至此,总要走下去,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昔里速见他们言辞激烈,自己却是一句也听不懂,冷冷道:“两位贵客可是有什么事要说么?”

    亦思马英怕他们再起冲突,忙道:“没事,没事。他怕小孩子见到了做噩梦。”

    昔里速笑道:“这有什么?我们蒙古人的小孩,如他这般大时,早已能上战场了!你可以问问我身边的这些卫士,他们都是什么时候开始打仗的。”说罢哈哈大笑,得意不已。众卫士口中荷荷,人数虽是不多,却也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昔里速道:“走吧,莫让大汗在大都久等了。”

    亦思马英与尼古拉见玛飞仍是怒气未消,劝慰几句,玛飞心中不忿,却也无可奈何,不过心中却对这忽必烈大汗,对这东方之行有些不以为然起来。

    众人离开兴庆之后,沿着黄河一路向东,历经艰辛,终于来到了大都。大都乃是忽必烈建都之地,原是金国的中都燕京,数十年的繁华早已将这座城市浸透,大都城中高楼雕梁画栋,早已看得尼古拉如痴如醉,向玛飞和茗说道:“这便是我和你们说起的遍地黄金之所。小子,虽然你是西西里王子,但我也要说一句,你那王城和这地方比起来,根本就什么也算不上。我看你也别想着回去当什么劳什子王子了,不如就和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岂不是好?”玛飞苦笑一声,无言以对。

    众人在驿馆之中休息了一日,那使者自去宫中复命,尼古拉的带着儿子在大都城中四处游荡,一日之间如何看得尽这城中繁华?只觉得这一生能来此地,已是不枉此生,不住的对儿子说道:“以后你便留在这里,若能在大汗面前某个一官半职,这一生便是无憾了。”走至日暮,才带着儿子回到驿馆,众人已都在等着他。

    昔里速见他回来,说道:“诸位来的不巧,大汗三月前已亲临襄樊督战,朝中大臣俱都随驾而行。诸位要见大汗,只能再辛苦些,随本官一起南下了。”

    众人面面相觑,亦思马英却道:“大人千万别这么说,我等来此,就是为了与大汗效力,既然大汗亲自督战,我等自然应该前去相助,说不定能在大汗面前一展身手,作为觐见之礼。”

    昔里速笑道:“先生之言甚是有理,那请诸位休辞辛苦,明日便随本官一起取道襄樊。”

    玛飞和茗自无异议,尼古拉虽然不舍大都城中美景,却也知道若不能得到忽必烈赏识,便是留在大都也无用处,当下带着小马可在大都城中买了无数玩意,以遣旅途之中寂寞。

    蒙古大军其时早已扫平中原,这一路他们并无耽搁,不过月余,便已来到襄樊城外忽必烈的大营之中。昔里速命人前去通报,众人在帐中等着见这位当今天下最大帝国的皇帝召见,心脏都是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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