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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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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告别了贾主任,出到学校门外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学校依旧是安安静静,小路小街依旧是人烟稀少。在王与看来,在这样一个午后,要是下点小雨气氛会更好,一幅典型的江南烟雨图。他们轻车熟路的在小巷中漫步,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路口。王与想,有时间一定要带邓玲来一次,还一定要选烟雨朦胧的春天,省得邓大小姐成天说自己不懂什么是浪漫。

    两人转了一个大弯,苏林突然停住了。不断的往四周张望。王与奇怪的问,什么情况,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苏林眉头紧锁,摇了摇头,说,不是,只是我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是要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王与也看了看四周,两旁的小店都是卖香烛纸钱的,前后也没有什么异常。王与说,没什么异常啊,是不是商店里卖的东西让你想得太多了呢。苏林眉头锁得更紧了,说,不是的,我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只是一种感觉而已,而且这种感觉从来没有那么强烈过。算了,不管了,我们走吧。王与侧过头来,看苏林并没有什么异样,点了点头。就在他转头的这个当口,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身后有一种金属的光泽高速闪过。王与来不及提醒苏林,赶紧的一跃三尺,把身旁的苏林扑倒在地,也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就抱着苏林在地上快速的往路边的小店翻滚,这一下用力有些过猛,两人直愣愣的撞进了路边的扎纸店里,也不知道压坏了人家多少扎纸香烛,直撞到店中间的水泥柱才停下。王与只听耳中轰的一声巨响,感到背部生疼,震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再看小店的门口已经被一辆黑色的轿车撞得一塌糊涂,卷闸门都被撞了下来,压在轿车的引擎盖上。黑色轿车没有犹豫,一阵巨大的引擎轰鸣声,迅速倒车,把卷闸门甩脱在小路中间,又是急加速,往外飞奔逃窜。王与忍着疼痛,勉强跳了起来,冲出去拔出配枪刚要射击,黑色轿车车身将将转过下一个路口,消失在了王与眼前。轿车拆了车牌,玻璃全都贴有纯黑色的防爆膜,很难看清楚车内的状况。好在轿车过弯时,夕阳正好照在轿车的前挡风玻璃上,王与勉强看到了驾驶室的司机一身黑色的西装,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根本无法识别容貌。王与收了枪,呸的吐出了一口血痰,看过惊魂未定的苏林并没受伤,再报了警,安慰了店主几句。

    很快,当地的民警到达了现场。王与出示了证件,又把事发情况说了一遍,希望可以转当地的刑侦队处理。趁着当地刑侦队没到,王与自己又检查了一遍现场,痕迹少得可怜。王与摇了摇头,留下了电话,说是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系,就带着还没回过神来的苏林,先回招待所休息了。

    回到屋里,王与先让苏林冲了个冷水澡,自己窝则在沙发里闭目养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已经黑透了。苏林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看着像一只大猫一样缩在沙发里的王与欲言又止,苏林现在很想找个人说说话,讨论一下刚才发生的事,算是安慰他也好,算是给他一个谎言也好,他最想知道的,是刚才纯属交通意外,司机肇事逃逸了,虽然他知道这怎么说都不像,但是如果王与和他这样说,他一定就信了,至少,可以骗自己不用再担心类似的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至少可以找个借口平复自己现在还挂在半天里的心脏,至少,今晚可以心安理得的睡个好觉。可惜王与看着似乎是睡着了,苏林又不好意思吵醒他。

    终于,王与睁开了眼睛,朝苏林微微的笑了笑。苏林迫不及待的说,王警官,你说今天的事,是交通意外是吗,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吧。王与却一点也不解风情,说,如果是交通意外,对方的行车方向就不会一直冲着我们移动的方向,最后还把店门给撞了。最说不通的一点是,当时的弯道是右向弯,就算是车速过快,车辆失控,也只可能往左边撞,结果反而是撞向了我们躲避的右边。另外,这次车祸看着惨烈,但实际上并没有人员伤亡,只要赔偿给店主些装修费用就成,车主要是普通的交通肇事并不需要逃逸,逃逸反而入罪了。以上种种都说明,这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案,是目的明确,谋划已久的刑事犯罪。苏林沉默了。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一个星期之内,接连遭到了一系列要命的打击,和他以往阳光,规律的生活完全背道而驰。他自己下一步该何去何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能跟着命运的潮水,被推向峰顶或峰谷,自己则完全不能掌握。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经历,也是他最害怕的事情。王与这会倒看出了苏林的情绪不对,挠了挠头,说,不过,就算是谋杀,我想多半也是冲我来的,我的仇家很多,几乎每次办案都会产生这么一两个潜在的仇人,连累你了,真是很对不起。苏林摇了摇头,说,我知道是冲我来的,应该是我连累了你。王与说,你怎么知道不是冲我来的呢。苏林勉强笑了笑,说,感觉,就是一种感觉。王与也笑了笑回应他,还真是得靠你的感觉,要不今天就算是我自己一个也躲不过去,要交待在这里了。对了,你的感觉很敏锐啊,是一直这样吗?苏林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有时候准,有时候不准,也许这就是人家说的第六感吧。王与故意哈哈大笑,想把沉闷的气氛调动起来,说,不是说第六感是女人才有的东西吗,你小子不会是木兰从军吧。苏林果真被王与调动了,也笑出声来,说,绝对不是,如假包换,不信你摸。说完还表情夸张的指了指自己的胸部。王与也跟着笑,轻轻弹了弹苏林的脑门,说,你小子,不怕我以流氓罪拷你回去。

    当天晚饭的时候,浦口刑侦队给王与来了一个电话,王与是背着苏林接的。电话里,对方询问了王与一些基本的情况。王与一一回答了,也问了案件的进展。最后告诉了对方,这起案件也许和他们上江刑侦队手上的一个案件有莫大的关系,希望可以在上江调相关的刑侦人员来浦口一起展开工作。那边稍稍请示了一下,便同意了。王与挂了电话,马上给付洋洋打了过去,把事情的始末和付洋洋说了。让付洋洋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就来浦口一趟。付洋洋表示坚决完成任务,又一再确认王与和苏林都并无大碍,最多只是一些轻微擦伤后,才挂了电话。王与没有把浦口刑侦队的进展和付洋洋要来的消息和苏林说,怕他知道了心理负担更大。也和付洋洋说好了,他们不必碰面,有事电话联系。到时他们俩一个明线,一个暗线,双管齐下,看看能找出什么线索不。

    吃饱喝足,两人都没有了出去逛逛的心思,王与是担心苏林的人身安全,苏林是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没完全走出来。于是二人回了房,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靠谱的频道,有一搭没一搭的靠在床上聊起了天。王与说现在的电视和报纸都不靠谱,打着党和政府喉舌的旗号搞各种购物,还专搞三无产品和水货。苏林说,谁说不是呢,我就在电视购物上买过相机,一回来根本不是那回事,仿版的,还只仿了外形,里面完全不靠谱。但一些老人家就不同了,买到了假货,还以为别人手上真货是假的,坚持他自己的才是真的,盖因相信这些权威的媒体。我们那有一个教授就是这样,业务上精通得不得了,讲课也生动,同学们都爱听,就是死脑筋,转不过弯来。有一次在电视购物上买了一个诺基亚手机,一看就是假的,还硬是说别人的才假。就这样的东西,还又给他们家一人买了一个。他的家人完全无语,为了不惹他生气,愣是都拿着用了,一点脾气不敢有。后来有一回上营业厅缴费,总算是碰见了明白人,拿营业厅里的真机给他一一对比,指出他手上的诺基亚其实连品牌字母都是拼错的,按汉语拼音的拼法应该叫诺亚娜。这他才信了,当场砸了他心爱的诺亚娜,一时间成为了医科大美谈。王与听了哈哈大笑,说,是啊,照这个速度,这些所谓的权威媒体,已经把年轻人的信任消磨光了。现在的中年人也都不怎么相信新闻联播和专家介绍了,很快,老一辈革命家也得抛弃他们。

    他们一直聊到了晚上十点,针砭时事,谈青春期的萌动,说白了无非就是聊女人,暴力和各种网络游戏。凡是年轻人想聊,爱聊的,王与都绞尽脑汁的和苏林扯,以期减轻苏林内心的不安和恐惧。最后聊累了,两人一致决定熄灯睡觉。王与又和苏林交代了明天的行程。苏林说,谢谢,王警官,谢谢你和我聊了那么多。王与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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