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与回到上江以后,立即转到了当地的公安医院,没两天就换了病房,不但撤了岗,不再限制他的活动范围,就连手铐也摘去了,医生护士对他的态度也没有了先前那种公事公办和小心翼翼。王与想,是不是对他的指控已经撤消了,是不是事件已经水落石出了。但任他想破脑袋,也不得要领。王与仔细的思考过每一个细节,这些细节是他出事后没有一天不在思考的,结论毫无意外的总是摸不着头绪。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最大的可能便是自己已经沉冤得雪,但到底是怎么沉的冤怎么得的雪,就连自己这个当事人也没搞明白,更别提廖志杰和省厅那帮吃干饭的了,一直到这天傍晚,付洋洋和一科的同事们一起来看望他,王与才从付洋洋口中得知,是省厅的同志找到了新的线索,证明了杀人的不是王与,但省厅那边到底是找到了什么线索,线索又是怎么找到的,这就不得而知了。王与问到付洋洋的情况,赵明口无遮拦的说了一大堆,中心思想无非是付洋洋为王与的事遭了大罪,停职检查,又为王与哭的泪人似的。付洋洋害羞的站在一旁,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没敢说话。王与又问付洋洋工作上的事情有什么打算,停职检查要停到什么时候,用不用他和老头子澄清一下,自己的事付洋洋其实并不知情。付洋洋还没来得及开口,赵明就又抢着说,头,你都解除嫌疑了,洋洋这买一送一的赠品肯定也得解除嫌疑了不是,洋洋今天已经正式回归开始正常上班了。王与点点头,说,这就好,洋洋,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付洋洋摇摇头,依旧什么也没说,双眼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王与看付洋洋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紧岔开话题,说自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估计没两天就可以出院,和一科的同事再次并肩战斗了。赵明说,头,给你透露一点内部消息,据说你已经被老头子借调到省厅去了,估计出院就得动身。王与疑惑不解,他与省厅那边历来没有什么来往,问道,怎么回事,省厅跟老头子要的人还是老头子看我不顺眼要赶人了?赵明说,老头子哪有那么大能量,赶人还能往省厅赶,他要赶人能收留的地不是他们村上的片警就是他老婆娘家村上的片警。指定得是省厅要的人,具体的为什么人省厅的也不消和我们说,你也知道省厅那帮大爷,一天没事就爱抽风,抽完了吧自己还都不知道自己为啥抽的,更别提我们山长水远的了。付洋洋终于抬头看了一眼王与,说,头,正式的调令应该明天就能到队里,到时老头子应该会亲自拿来和你谈。王与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省厅要玩什么花样,暂时自己不用去想,也想不出来,明天自然会真相大白。现在的问题是,他借调出去以后,一科基本上群龙无首。他抬头看了看付洋洋,付洋洋也正好在偷偷看他,发现王与看自己,又迅速的底下了头。王与说,洋洋,我如果真的要去省厅,一科还得是你看着我才放得下心。付洋洋闻言刚要说点什么,赵明又一次抢了先,说,那啥,头,其实吧我也还挺靠谱的,就是嘴上说的你平时听着不得劲,实际行动哪还不得我在前面冲锋。洋洋一女流之辈,体力脑力本来就不如我们男同志,更别提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情绪低落,缺血体虚,我看一科要不我帮你看着算了,谁叫咱是男同志,硬着头皮上呗。王与,李利和付洋洋三人同时说,你放屁。说完,大家相互看了看,又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
第二天,老头子果然亲自大驾光临。拿来了省厅的借调令。老头子先是嘘寒问暖,又让王与服从组织安排,王与也想弄明白省厅到底搞的什么花样,和老头子东拉西扯了一大堆,又提出让付洋洋暂代他的位置,这才算是答应了省厅的借调安排。
王与的体质本来就好,恢复得也很快,没多久伤口便可以拆线了。拆完线后,医生告诉王与,他的伤口恢复得很好,已经没有大碍了,随时可以出院,按时到门诊换药就行。问王与的意见,是还想再在医院躺着,还是想出去活动活动。王与躺了这些天,当然巴不得尽快出院,当天下午就亲自办好了出院手续。刑侦队最近正在跟一宗毒品案,一科和二科的同事基本上全出了外勤,也没人能来接他。王与自己打了一辆车,回家好好洗漱了一番,犹豫了一会,还是给邓玲去了电话,约她晚上在老地方见面。
王与算起来至少有一个多月没见着邓玲了,心里还是有些牵挂的。王与找出了邓玲给他买的那套名牌西服,又仔仔细细的刮了脸,还特意去理了头发。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钟头,胡乱扒了几口快餐,便早早的到了地方。他们的老地方在江边,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这一段属于闹市,又闹中取静。河堤是宋朝就修有的河堤,堤上有古楼,均是一水的唐砖宋瓦。经数次的修葺,越发古色古香。河堤和古楼都有景观灯照射,映得五彩斑斓,混淆古今。景观灯打在青条石上的漫反射正好不明不暗,很适合幽会谈心。王与破天荒的头一次买了一把玫瑰,他记得邓玲老是抱怨说他不懂浪漫,今天,他就让这大小姐浪漫一把。邓玲迟到了,迟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她看见王与并没有平时的兴奋,对于王与送他的玫瑰也没觉着惊喜。王与并没有放在心上,这大小姐脾气本来就不好伺候,更何况他一走就走了一个多月,期间更是音讯全无。王与插科打诨,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逗邓玲开心。但邓玲始终是不咸不淡,好几次还借故甩开了王与牵着她的手。王与嬉皮笑脸的说,大小姐,是不是生气了,气我那么久没联系你。邓玲一脸冰冷,说,有什么好气的,你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们的工作性质不是不让乱打电话吗。王与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该如何把话接下去。王与说,我这两天可能还得出去,省厅借调。邓玲也不看王与,把头别过了一边,嗯了一声,就什么其他的也不说了。整个晚上都是王与热脸贴着邓玲的冷屁股。还没到九点,邓玲就借故说有事,先离开了。王与叹了口气,不自觉的点燃了手中的香烟,狠狠吸了一大口,怎么也想不明白邓大小姐耍的是什么花枪。他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宿舍楼下。不得不感叹了一句,女人心,海底针。
省厅对王与还是比较重视的,亲自派车来接的王与。王与平时的生活比较简单,对物质的要求也不高,胡乱拿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和生活必须品,便跟着省厅的同事上了车。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一位陪同的同志。两人一路均保持职业的笑容,但对王与的所有问题均闭口不谈。王与自说自话了半天,实在是无聊,也懒得再套话了,干脆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车子很快就到了省城,直接开进了省厅。省厅的同事早就等着王与了,安排他先在食堂吃过午饭,又陪同着在省厅招待所住下。王与的待遇不错,住的是单人标间,家具电器一应俱全。那个陪着王与帮王与提行李的警官,看警衔还得是王与的上级,也是一**葫芦,关键的事一点没向王与透露,而是直接给了王与一张通行证,上面有王与的照片,盖有省厅的大红公章,工作地点写的是省厅六号楼。他帮王与把行李放好,就只交代王与说下午三点准时到六号楼报到,找谁报到,去哪个科室报到也没具体说,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王与一路来碰到的省厅的大爷都是这副德性,也懒得多问,知道多问也问不出什么,也就随他去了,反正自己下午三点到六号楼总得会知道具体的工作内容。省厅的招待所离省厅不远,一墙之隔,还有一便道可以直通省厅。王与安安心心睡了一个午觉,起床洗漱完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借着便道去的省厅。说是便道,其实也有荷枪的武警把守,检查过王与的通行证后,武警战士热情的给王与指了路,六号楼并不在前院,而是在省厅的后院,要不是有人指路,偌大的地界还真不好找。王与一路走一路问人,在穿过了省厅高大的办公主楼和礼堂与裙楼后,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找到了六号楼。和气派的省厅办公大楼相比,六号楼显得矮小简陋。缩在省厅办公大院的一角,三层的红砖小楼,尖尖的瓦顶,墙上甚至还有爬山虎之类的植物留下的干枯茎叶。门是圆顶木门,门前有三级水泥台阶,门半开着,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楚。王与侧身穿过了门洞,眼睛好一会才适用了黑暗。门洞后是一条走廊,直通尽头。小楼内部也不做修饰,与外面看见的一致红砖墙壁。地上铺有防潮砖,看样式已经年代久远,长年累月被磨得油光发亮。走廊的两旁是办公室,依旧圆顶木门,只不过比大门看起来要小上一些。走廊里很是清静,与省厅办公楼刚上班那阵的熙熙攘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王与甚至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来到了一空无一人的废弃小楼。忍不住又退了出去,再次确认了门边白色木牌上漆着的六号楼三个大字。王与摇了摇头,再次走了进去,依旧空无一人。王与尝试着往里走了几步,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你找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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