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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三、辰庆留憾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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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18,好吉祥的数字,这不是现在流行的“就要发”吗,他心里暗想,可这也正是国耻日啊?他摇摇头不禁哑然。

    对于18他体会深刻,这个数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变得像明星一样大江南北红极一时。本来就是两个简单的数字,但是在被走了神的粤语变异为“要发”之后竟然化腐朽为神奇,如出山猛虎一样显示出狂妄和持久旺盛的生命力。其简单的含义竟然在外延上被无限扩展内涵上被无限延伸,那就是要发财发达发红发紫等等,总之是极尽吉祥富贵之意。电话号手机号车牌号门牌号以及其它一切对身份有特殊证明作用的证件号全都以嵌有“18”两数为荣,仿佛有18就高人一等就比别人有面子有关系有能耐。相反14就没那么幸运,那意思仿佛真的“要死”一样,如瘟疫一般逢之遮眼触之掩鼻是人皆避之惟恐不及。除1314谐音的“一生一世”外,目今宾馆酒店医院住宅办公室,所有房间号和门牌号里的14俨然被“王水”化了一般,几乎要从世界里消失了。一个要发一个要死,仿佛两个数字就总结了人生的全部状态。翻开刑法,18岁就是一道分水岭。几年前合子县一个17岁的无业少年酒后撞入邻家砍杀三人,被判了无期,服刑期间因表现良好改造积极最后提前出狱。同一时期该地一个建筑工地,19岁的打工青年高某,也是开抄车的搬运工,在抄用钢筋时因重心不稳倾翻,不慎将一把钢筋直直穿入另一工人的胸膛并从背后插出,致使该名工人当场死亡。不巧的是当天早上死者曾因个人资历长歧视他两人之间刚好发生过争执,于是他随因动机不纯犯了故意杀人罪被直接给判了死缓。当然关于法律里有关人性化的具体表示并不是没有,而且也并不仅仅局限在跟年龄有关的范畴之内,它还涉及到许多方面。如情节轻微与情节严重之衡量数额巨大与数额特别巨大之裁定,量刑适用年限中的破折号,如三——五年五——十年,这些都饱含着人的思想和感情主要是立法者和执法者的思想和感情在内。不像西方法律那么冷酷,那么繁文缛节事无巨细刻板严峻。东方也有一些国家其法律也有点跟风或拿来主义的味道。如此就有好多人不理解,如果我吸一克毒和他贩卖了一公斤毒罚的款一样多这不公平呀,可人家就是这么规定的,如果你觉得被罚的有点冤,那你就别吸了。没有市场就没有销售,没有买卖就没有制造。

    虽然说了一大堆废话,但主要是为了说明法律的严肃性和情的合理性的显性冲突。如果哪个人因你死了不管你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至少在这些人性化规定内或这种特制的时限跨度以内是可以有选择的。虽然法外留情和依法严惩的特例都有,具体例子不胜枚举,但不时频现端匿的冤错假案也不容忽视。现实的路怎么走就看个人运气和当时所处的环境了。像目前这种情形要是她死了,要想证明自己的无辜和清白估计都得大费周折,他一身鸡皮疙瘩暗幸她还活着。

    公历四月十八日,农历三月初十,天庭好像放了假似的没人管,前两天还阴阳怪气像个失偶的少妇,今儿个脸色一转俨如纳了个小妾的新郎。阳光夹杂着吱吱斜风霹雳般从一早开始直直暴晒到下午,仿佛是对几天前延绵不尽的滞滞阴涩采取的报复,曾处冷胎中的土坯墙散发出湿潮的气味。树桠森生,影荫复闻。临近下午几大块乌云劈头盖脸地横了过来,芳菲的地表刹那间又恢复了它本来的温度。

    稻草人入院已经十多天了,她一直昏睡不醒,身上插的夹的绑的钉的各种导管和导线将她武装得像个从二十三世纪倒退回来的科幻机器人。这种包装给他心理造成极大负担,好在主治医生挺乐观,当着他的面一再强调她康复后绝对不会成为痴傻疯癫,他才有心思在下午配合他们做了最后一次特病诊疗,到晚上七点整个疗程结束后就将她身上代表着急救措施的各种象征悉数撤走了。这是转危为安署光初现的标志,他也因此跟着长舒了一口气,那颗久悬了多天的心也终于可以随着她的平安稍许放松。他头重脚轻心乏体疲老感觉脑里好像有事,可这些天缠在医院被她的死活搅得早晚不接首尾不顾,这会精神一放松立刻头昏脑涨迷迷糊糊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所以就想躺在床上稍事休息一下,不想后背一挨床就迷得连自己都找不着了。

    按二十四时制现在已经十八点二十一分了,陈可的爸爸陈方戴一副方口宽边深茶色眼睛从后门走了出来,他是市计生局的一个中层干部,已经工作多年但仕途并不特别光明,这种灰暗常常会不自然地反映在他的脸上。陈可上前逐一介绍,这是我同学吴音曲波唐歌钟铃秦舞水月心……

    “叔叔好”,大家异口同声喊到,这中间夹杂着一个如飞瀑流泉般清亮的嗓音,那是秦舞独有的女声。“都好都好,”陈可的爸爸满面慈祥地回说道,然后转向陈可,“还有同学要来的吗?”

    “还有几个可能迟了点,一会马上就到,爸你先回去,”陈可一边说着一边娇懦地拉着陈方的左侧袖往里间使力。

    “哦,那好咱们就再等会。”陈方一边说着一边扶起略显下坠的眼镜,转身笑笑回去了。

    说话间席风黄显何净冷茜苏慧苗晨文竹叶彤等陆续到达,现在就差地藏王陆鸣和线装书古灵了。

    休止符曲波半逗半开玩笑地说:“地藏王一贯神出鬼没喜欢哗众取宠,今天突然变得悠扬婉转迟迟不到,如此故作深沉莫非又有新作问世了?”

    “他今天要不出新作咱们就别让他入场,他就是个风鼓,只要一施压大小屁它总能放出几个,谁要不信一会可亲自试试看。”绿蟾蜍唐歌笑着说。

    刚说完门开了,陆鸣气喘嘘嘘地一步跨了进来。几个人一涌而上将陆鸣卷了出去,陆鸣一头雾水。

    变阻器秦舞发话了:“大文史(屎),你可把大家害苦了。”

    “什么意思?”陆鸣东倒西歪地斜着身子表现出一种痞子味反问道。

    “什么意思?头名状,作诗换食懂吗?”瑰仙子水月心从大家身后挤出半个身子迷了陆鸣一眼。

    “凭啥呀说清楚好不好?”陆鸣瞪着眼反问道。

    “凭啥呀,听听我们的肚子,眼见着都快成闻名全国的‘威风锣鼓队’了,现在都在闹革命,”六月蝉钟铃拍着自己的肚皮说。

    “那我也告诉你们,空腹无诗,饱肚成文,不让吃饭,宁死不从。”陆鸣半笑半闹地故意大声拖着嗓门叫着。

    “这也算四律,大家都饿了将就一下,先回屋吧,”陈可爸爸不知何时一边显得很可笑一边招呼大家呼呼啦啦进了屋。

    客厅不大但布置有序,结构设计伸张有度独具匠心。电视左右两侧墙角分别有两株近两米高的宠景植物,盆径约七十公分上下,一株发财树,一株摇钱树。客厅靠窗一侧的墙上写了一幅横排的仿体《沁园春?雪》字画,字画左下角有一串谁也看不懂的签名。旁加了一个大大的篆书方红印,依然让人如坠五里云雾。窗框开阔阳光充足,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不远处麻团一样的立交桥上螵虫般的车辆上下翻爬。严格来说,这儿其实只是城市的外皮,是一个被旋转城市的离心力甩出来的半成品城市群,是城市这个大脚掌平滑肌上的一个水痘,属于次生物种。虽然个体上是个独立小别墅,但却并不孤单,看情况应是有目的有重点针对特定人群的成片开发,因为周围这种类同的建筑里三层外三层至少有几十座。院墙不高,从东到西隔三差五地间栽着月季和女贞子,褐黄忽现芽叶交错。园心用土垄围成一方精巧的小菜畦,既有农家小院的绝拙又有高楼洋房的媚俗。门前有三级蓝色大理石台阶,欧式古典的铜漆圆柱形木门加上上方的门眉如同一张匡扶正义的大方脸横眉冷对。

    落座不久,陈可妈妈即穿了一件整齐的鲜红色风衣从内室走了出来,她一边微笑着给大家打招呼,一边蹲身换上深棕色的短筒高跟靴,那蹲踞的姿势宛如麻将牌中的七筒。她刚才在厨房里忙碌,现在出来一拾掇风韵立现,看上去仿佛跟陈可的年龄不相上下,至多也就是个大几岁的姐姐罢了。她从墙角的挂衣架上取下一条浅紫色的丝巾搭在细白的脖颈上对着镜子用四根手指理了理本就很整齐的头发。陈可爸爸换了件衣服也跟着出来了,他不好意思地解释着说:“今天本来打算在家里和你们一起给陈可过生日的,但没想到你们同学能来这么多,咱们就临时改变一下,去城东的海天大酒店吧,我在那儿订了一个大包,就咱们一块在那儿乐一乐。”

    “海天大酒店?”陈可吃惊地看着他,“爸爸,那样好吗?”她很歉意的样子。

    “怎么不好,啊,十八岁是个多好的年龄啊,人一生就这么一次,你看你这么多同学朋友都来了,哥姐弟妹多难得呀,虽然以前好多事都是你自己做主,但今天就听爸一次。”

    他一边安慰着女儿一边转向大家好像想起了什么:“哎你们还有人没到的吗?”

    陈可半恼着说:“一直联系不上急死人了,要不咱们先走吧,等一会他到了再说。”

    陈方疑惑地看着陈可想了一下说:“这样也行,那就咱们先去。”

    陆鸣问:“家里还有其他亲戚吗?”

    陈方说:“没了就咱们,”末了又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发着调皮的劳骚说,“现在的生育政策真够呛,害得你们连个半大姑大姨都没有,哥姐弟妹也就只剩个称呼,再照这样下去我看这些词语将来都得从汉语字典中消失了,是不是你们说?”

    大伙懵懂未知地附和着笑道:“是啊是啊,就是就是。”

    “但十几亿人口的确不是个小问题,对国家来说,一边是人口逐年老龄化,新生力量不足,一边是巨大的人口包袱和就业困境,实在是矛盾啊。”陈方接着说。

    陈可阻止道:“爸,别再讲你那些大道理了,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陈方不好意思地说:“好好好不说了,咱们现在就动身一起去吧,我也好长时间没如此高兴过了,今天就借着这个机会和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起放开乐一把,大家请。”他不容分辩地打开门,示意大家可以动身了。

    陈可东张西望,陆鸣拉扯着她上了出租车,安慰着说:“别等了,他今天恐怕来不了了。”

    出了巷口往东顺着红星路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就进入广安街,沿广安街南行到第四个红绿灯路口向左转就进入了酒店的正前方停车场。停车场足有一个半足球场大小,看样子应兼具广场功能。上百株法桐丹枫桧柏冬青高低有序横竖交错点缀其间,不同号牌不同型号的各色车辆在几个保安吆三喝五的剪辑中成空心“匹”字型整齐地排列其中。楼顶往下一个竖挂的大尺幅霓虹灯广告牌璀璨醒目像脸上突出的鼻梁骨贴在楼的正中间,正楷书写的海天大酒店五字金光闪闪,边上有两行用小行体配写的对联:海阔难平一尺月,天深不掩半分明,下面留有订餐和住宿预约电话。伴随广告牌的是一幢灯火通明直入云霄的中字大楼,看垂直高差应在三四十层开外,横向占地足有一百二十余米。东西侧楼呈直角向前拐出,在楼的最高点隐约可见一闪一闪的避雷针塔尖。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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