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了来人的面貌后,刘氏和张嬷嬷先是一愣,随即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
这不是被她们赶到庄子上去的海棠的哥哥钱如海吗?!
张嬷嬷心中疑惑,皱着眉头说道:“钱如海,你怎么擅自从庄子上逃回来了,还这么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居然还敢直呼老爷的名讳,你是活腻了?”
钱如海整整自己的衣帽,讥诮的笑道:“如今我已投了新主,可不是嬷嬷你能随意质问的,也不妨告诉你们,你们这座宅子已经被我家主人买下了,我今日来就是替我家主人踏看地方的,这几日你们也尽早收拾收拾,选个日子搬出去吧!”
刘氏只当衙门手续繁琐,要搬走肯定还需要一些时日,待沈从晋回来,沈青青又栽在了她手里,自己再去沈元香那些诈些银两,这房子自然也就能保住了。
却不想这一天来的这般快,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手头又没有银子,娘家远在百里之外,这,这岂不是逼着她们去露宿街头?
这么一想,刘氏心里真是沁凉一片,脸色灰败的瘫软在地,吓得张嬷嬷连忙扶住她,不停的给她抚着后背,以防她背过气去。
沈青云目光阴郁的盯着钱如海,冷冷说道:“你家主人是谁?”
“这个嘛,却不能告诉姑娘。”
钱如海背着手,闲庭阔步的走了进来,扫了她们一眼,扬声说道:“我家主人贵不可言,说出来,怕吓死你们,哈哈。”
说着不再理会她们,面色愉悦的接着朝里走了。
刘氏绝望的带着哭音喊道:“这可怎么好,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张嬷嬷也在一旁苦着一张脸,眼眶湿润,不时的拿袖子拭着眼角。
“别哭了。”
沈青云突然在一旁冷冷的说道:“你们别忘了,沈青青也住在这里,如今她虽然搭上了权贵。可毕竟还是我沈家的人,还要从我沈家出嫁,难道将来镇国将军府来迎亲,还要去街边客栈迎吗?在她成亲之前,我们只管放心的住在这里,她为了自己的脸面,自然会想办法保住这宅子。”
刘氏和张嬷嬷听得怔怔的,细细一想,也的确有道理,她虽不要沈府的脸面,难道连自己的脸面也不要了不成?
张嬷嬷扶了刘氏站起来,说道:“大小姐说的有理,现下有了银子,我们就可以救得老爷出来,二小姐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难道连自己亲生父亲也不管了不成,到时自然得拿出银子来供养老爷,否则我们就可以去告她个不孝之罪!”
“说的有理。”
刘氏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倒要看看,她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不是也是这般的恶毒绝情!”
钱如海走走停停的来到了梧桐苑,在丫鬟通报之后,进了堂屋,恭恭敬敬的给坐在上首的青青行了个大礼。
“小人钱如海拜见主子!”
“钱掌柜请起。”
青青淡淡的一抬手。
“这几日辛苦你了,等到铺子的生意张罗起来,你可更要忙了。”
钱如海连忙又磕了一个头,恭敬说道:“不辛苦,若不是主子天恩,把奴才从那火坑里救了出来,奴才这会子只怕也活不得了,主子还这般信任奴才,把这样的大事都交给奴才去做,奴才真是感激涕零,只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给主子。”
“行了,起来吧。”
青青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是把做生意的好手,头脑精明,算盘也是打的溜精,我在内宅,也不方便总是去巡视铺子里的事,你看看,若还有那可用之人,就先招揽了来,聪明是一定要的,可是聪明过了头,在我眼皮地下偷奸耍滑的话,我可是绝不姑息的。”
钱如海一听这话,刚刚站起来的身子又连忙跪了下去,连声道:“主子放心,奴才绝不敢背叛主子,若有违此誓,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了行了,忠不忠心不在嘴上,在心里,你能明白最好。”青青扬起眉毛,语气幽深。
“是,是是。”
钱如海鸡啄米似的点头,忽的像想起了什么似得,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双手恭敬递上去。
“主子,这是沈府的地契,房契,还有盖了官印的契约书,请主子过目。”
海棠上前从自家哥哥手中接过锦盒,打开来,送到青青的眼下过目。
那钱如海又说道:“主子的那张手令可真是堪比圣旨,您是没看见,那几个办差的小官,看见那手令,眼睛都要掉出了来了,连他们的顶头上司主事大人也请了出来,对着奴才热情的不得了,奴才今日可真是过了一回瘾了!”
海棠见哥哥得脸,心中自然是高兴,笑盈盈的问道:“小姐,到底是哪位贵人的手令,竟这般有用,这么大个宅子,竟就这么白送给了您。”
青青莹润的手指一张张的挑着锦盒的文书看,漫不经心的说道:“就是那位冷的像冰一样的太子殿下啊。”
“啊?!”
海棠惊的像半截木头似得愣愣的戳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果然是太子殿下,这般的大手笔,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看来,也不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嘛!”
钱如海忙说道:“妹妹,太子殿下岂是我们这种人可以评论的?你以后可得谨言慎行,小心别给小姐惹了麻烦!”
海棠忙一把捂住了嘴巴,小声道:“再不敢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整理一下账目,过几日我再见你。”青青合上盒子,对钱如海说道。
“是。”
钱如海答应一声,慢慢退了出去。
青青抚着锦盒,心头的一桩事总算是放了下来,这座自己在角落里阴暗生活了十几年的宅子,现在掌握了在自己的手里,沈从晋,刘氏,沈青云也被自己踩到了尘埃里,一切,似乎都照着自己的计划完美的在进行着。
可是,她的心里却没有预想中的痛快和解恨。
反而空空荡荡的,像是一个虚无飘渺的大洞。
这是为什么呢。
她从怀中掏出玉扳指,缓缓的摩挲着,思绪像水一样流淌。
也许,是因为我,根本不属于这里吧。
曾经只想用沈青青这个名字堂堂正正的生活在阳光下。
可现在,我更想知道我自己真正的姓氏。
我的父亲是谁,我的母亲是谁,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母亲又是被谁所害,这一切,我一定要查的水落石出!
她倏地攥紧了玉扳指,脸上的神情异乎寻常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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