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破产,我用吃人的眼光瞪着搅局的顾元熙。
“大小姐,我求你了好不好,这畜生要是断子绝孙了,韩祯那老奸贼铁定把账算到我们翠烟楼头上。你就暂且让他那根东西挂在身上,咱下次再悄悄剪了它,你看这样成不?”
后面跟进来的称心和明月连连点头站到顾元熙那边,我一个对三个,完败!
我转了转手中那根失去光和热的木头,沉吟道:“既然你们如此同心同德,我又不是不讲情面的人。放过他可以,只是我得吓他一下,叫他以后改改这包天的色胆,你们看这样成不?”
“成!”三人异口同声,难得的还是那齐刷刷一同摆出的“请”的造型。
木头的红脑袋被剪去了,可是黑脖子还在,我用上头那烧焦的黑炭无比精确地圈出了韩丹他小弟弟的轮廓,附加两行龙飞凤舞的真迹,强抢民女可耻,谨防断子绝孙!
题罢,携众人潜逃回翠烟楼。
在茯苓阁美美睡了一觉,一大清早起来,顾元熙那混账东西居然携云妆出逃了,只留给我一张翠烟楼的转让书。
“他这是要让老娘扛罪,自个儿与美人做比翼鸟结连理枝去了?”我抖着手中那张转让书,效河东狮吼。
清风明月二人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气都不敢出一口。两人推搡了许久,明月终于战战兢兢地走上前一步,道:“主子说姑娘的脸经不起日晒,他给您备多了几张人皮面具放在您枕下了。”
我一把掀开枕头,果然枕底又多了三四张脸皮,气不打一处出:“他什么意思,当我是变脸耍戏法的?”
秦妈妈也是攒了许久才攒出那么一丝勇气,颤巍巍道:“主子他担心姑娘的安危,给你留了保镖。”
我冷哼:“称心那小屁孩什么时候有保镖这个用途了?”
“不是他,是站在门外的麟衣少侠。”秦妈妈不敢抬头看我,手指头指向门外。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见门口站着一位江湖侠客般的人物。
看来顾元熙是执行他另外一个身份应有的责任去了,只是不晓得,他在翠烟楼的属下知不知道他的双重身份。
秦妈妈接着又补充道,“称心也在,主子叫他帮你留心着韩府那边的动向。”
我一拍桌子,忿道:“果真把那未断奶的称心留下来了,顾元熙个贼扒!”
就在这时,门外的麟衣突然抽出刀来,我以为他这是护主心切想要砍了我,紧接着又见称心像快要断气的马犊一样喘了进来,方知人家不负侠名,随时警惕随时拔刀随时准备宰人。
“大小姐,不好了,百丈之外,韩统领带着几十号人马杀过来了。”称心口焦舌燥,边接过我递过去的茶壶猛灌边含含糊糊地交代军情。
称心才说完,麟衣倏地一声就不见了。
我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称心,称心笑道:“麟衣哥哥喜欢打架。”
“能以一敌十么?”我又问。
“若是对付韩家军,应该没问题!”
我摸出枕底其中一张人皮面具,嘴角不禁上扬:“既然都备好了,今日何不趁机用用!”
北苍的大街虽不比嵊京繁华,却也算是人山人海。街道两旁,各种各样的小贩子们在沿街叫卖,有卖古董的,胭脂水粉的首饰的字画的风筝的香囊的各种的交通路线像蜘蛛网一样覆盖到都城的每个角落,一批又一批的人像货物一样,被装卸着整个都城,有如一个繁忙的空壳。
大街尽头,一匹快马呼啸而来,所经之处无不鸡飞狗跳,令风云变色。
“让开,全都给我让开!”
韩丹为了娶妓院的一个雅妓差点断子绝孙,被他亲爹收拾得也忒惨!拳拳往脸上招呼,端正的五官愣是打到扭曲,也难怪他现在一副见人就咬的疯狗样。
麟衣与这些人一照面,连打招呼的时间也不留给对方,抽刀便砍,懂事的砍一刀,负隅顽抗的杀千刀。
韩丹身为百军统领,想来只有他欺压人的份,哪里似这般被欺上门过。
“来者何人,竟敢阻了本官的去路,不分青红皂白杀害本官属下,不要命了是么?”韩丹目泛红光,一脸杀气。
“统领大人,一百万两交出来,我们可以放过你的下属。”我这回换上的是一副男人的脸面,韩丹哪里认得出我来。
“你们是鸿运赌坊的人?”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愿赌服输,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死活赖账,只会招来横祸,断子绝孙,得不偿失啊!”
“昨天在韩府纵火行凶的人是你?”韩丹龇牙咧嘴,怒不可遏,一把从马后抽出大风刀,劈头劈脑地向我砍了过来。
我蹲身险险避过,他便又驱马要来践踏我,一旁的称心伸手扯住了他的裤角,撒泼般将他拉下马来。称心此刻戴的是一副女子的人皮面具,他卯劲的神态像极了抓狂的欧巴桑。
麟衣此刻沉浸在以一敌十的美妙境界中,无暇顾及我们的生命安全。
“小屁孩,快走啊!”我拉住称心狂奔而去。
“想逃?老子灭了你们!”韩丹操刀在后面紧追不舍。
我们俩艰辛地摸高爬低,翻墙越户,不走寻常路,边跑边喘。我的脚丫子虽然不如顾少爷的金贵,却也是能坐马车绝不徒步,能动嘴皮子绝不抬腿的富贵命,似这般狼狈逃命是非常稀有的,这会儿全身的膘肉跟着火了似的烧得厉害。而韩丹依旧执着地跟在我们屁股后边满街跑,你追我赶,谁停谁孙子。
“少爷,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先回府里搬救兵吧!”后边韩丹的几个随从们气喘吁吁地跟着跑了过来。
韩丹听到这才缓下了脚步,恶狠狠地骂了句:“王八蛋,你等着!”
他拖着踉跄的步子往回走去,愤愤地踢开路边的石子。
“他要走了,快去拦着。”我招呼称心去当拦路虎。
“大小姐,别拦了吧,事情闹大了对我们也没好处!”称心退缩道。
“个没出息的小屁孩,万事有你家主子撑着,你怕什么?”我捡了块砖头刷的一声朝韩丹的后脑勺扔去,韩丹到底是个统领,很轻松地避开砖头。不过他运气不怎么好,闪避之间刚好踩到了一条香蕉皮,呼啸着滑出了大老远,头部重重抵在卖鸡摊的鸡笼里边。
我捂着鼻子大笑:“统领大人,我怎么觉得,仿佛嗅到了一股臭烘烘的鸡屎味,哈哈哈哈哈……”
韩丹恨恨地爬起来,毫无风度地骂了一句,“个有娘生没爹教的小畜生,敢坑你家大爷!”
边骂边抓起一把鸡屎泥沙混合物朝这边砸来,我一个低头避过,称心很不幸地中招了。
韩祯这个摄政王一向以谦谦君子之美名著称,他儿子的狼狈相要是暴露在街头败坏了他的名声,他会不会气得想吐血呢!
我尽挑热闹的大街跑去,韩丹大概是气昏了头,杀红了眼,发了疯地只顾拼命追赶。
我带着他兜转了几圈回到了刚刚那条街上,边跑边喊:“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就是咱们知法守礼的摄政王的儿子,韩丹总统大人,是不是很威风呀!”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阵哄笑。
我顺手拿起卖摊上的一把铁铲“啪”地拍在了韩丹那匹停留在原地的乌骓马的屁股上。马儿吃痛没命地往前狂奔,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一脸鸡屎面目全非的韩丹登时愣在了原地,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全身的汗毛竖起,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乌龟王八蛋,老子将你碎尸万段!”
麟衣大侠从天而降,刀柄一捅,狠狠敲在愣头愣脑的统领大人的后颈。
韩丹晕乎乎地站在那里,面对着周围对他指指点点,说说笑笑的群众,目光涣散整个人摇摇欲坠。
“都给姑奶奶让开!”称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赶来,脸上还黏着屎黄屎黄的一大块不明物体,他拨开人群,拎小鸡似的扯过韩丹的一个近卫,怨毒地说道:“你家主人发了狗疯乱咬人,你这个当走狗的还不赶快给我赔偿!”
我用激赏的眼光看着称心。孺子可教也!
那近卫一脸难堪地看着称心,再看看被折磨得神似乞丐的韩丹,吓得都快哭出来了,抖着声音问道:“要赔……赔多少!”
称心刚要报数,我一把将她架开,底气十足地喊道:“三百万两!”
“三百万两?咋地翻了倍?”那近卫差点没晕了过去。
称心一下子领会到我的意思,叉腰骂街,情绪激动得近乎矫情,唾沫星子漫天飞,屁大点事说得比天大,“没错,刚刚你家主子撞伤了我家主子,又蛮不讲理地追着我们跑了大半个嵊京,对我们进行恐吓和人身攻击,拿那么大一块鸡屎砸我,害我颜面尽失,外伤医疗费加上精神损失费,不多不少正是三百万两!”称心跟着那流连花丛的顾元熙久了,尽得他的真传,连装女子都装的无比逼真。
那近卫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看了看脸上沾着几点鸡粪的称心,再看看浑身发臭衣衫褴褛跟掉进粪池没什么两样的主子,似乎在比较谁更是颜面尽失。终是叹了口气,哆哆嗦嗦地掏腰包拿银票。
哥们,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老娘斗不过你老子,还不得拿你开涮!
我一把抓过近卫那双还未伸出来的手,坦然夺过他的腰包,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兄台真是太客气了。身上没带够钱没关系,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收下这些意思意思也就是了。麟衣,雇辆马车送韩公子回去!”
“你还知道人家是韩公子啊?”称心擦了擦她脏兮兮的脸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手里的腰包。
嫖客就是嫖客,就连带在身上的银票也不止五十万两,这会子发达喽!
我埋首于暗处,阴阴地笑开了。
“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笑看红尘人不老……”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