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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节 告别八十五度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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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梦想还是可以实现的,只是幻想和现实里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汽车在寂静夜空里划破一道口子,我想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这是我能见到你的方式。我知道这样你不会开心,因为忆晨还需要我照顾。小说里那条没有尽头的308国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坦,车身在冬日的寒风中显得格外的孤独。多年前我们说过要一起开车去远方,去“私奔”。现在,我正开车来接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两年前,奶奶的离开,只为换我重生。她告诉我,不必悲伤,前方是天堂,我在那边看你幸福。我不知道,你要离开,是为成就谁的幸福。如果注定一个人存在,必须要有一个人离开,那么我愿意现在就死去,去换我最爱的你。

    时间已渐入深秋,天空并不那么蔚蓝,一些惨谈的阳光慵懒地洒向大地,心中不免升起了些许哀愁。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是多么美好。无奈世事变幻,内心无法平静。我想,该出发了,去面对我该面对的,去迎接我需要迎接的。

    忽然,一阵接着一阵的风吹过,泛起的哀愁便在内心结成了冰,僵住了身体,也栓住了灵魂。此刻,我想找一个温度,将其融化,却无奈被这寂寞深秋锁住,无从释怀……

    恰好我停下脚步的地方,是我一直很喜欢的一家咖啡吧:八十五度C,每当心烦的时候,便会独自来到这里坐上一会。

    推开门缓缓走进去,在最角落里靠窗的地方坐了下来。窗外清风徐来,古老的窗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我对老板说,一杯柠檬柚子茶,不要温的,要一百度的。

    老板说,少一度可以么?要不然就没得喝了。

    我说,少一块钱行么?要是可以,那就允许你少一度吧。

    老板笑了笑,说,要不你来兼职吧,肯定能帮我挣钱。

    我说,要是我还回来,就来帮你。

    老板说,你要去哪?

    我说,远方。

    老板说,年轻人就是任性啊。

    我反驳道,任性是一种快乐,沉稳不过是隐藏了委屈。

    老板似乎没太听懂,说,这话该怎么解?

    我解释道,很简单。任性的人想干嘛就干嘛,不会想的太多,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洒脱。相反,沉稳的人总是顾忌这顾忌那,委屈了自己,结果还不一定圆满。

    老板皱了皱眉头,说,你这是根本就是歪理。

    我换个坐姿,义正言辞地说道,俗话说三年一代,我们之前隔着一个太平洋的鸿沟,你还是回去问问你儿子吧,他应该能懂。

    老板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偶尔我怀疑过自己的观点,毕竟任性的前提是需要我们足够资本。于是我偷偷看了看周围那群沉稳的人们,结果全都板着一张脸。

    喜欢“速7”里的一句台词,Idotfamily。我同样把生命里最在乎的一些朋友爱人当作家人去对待,这是我心中真正的友情和爱情。顾一凡CC姐海清文俊哥慕心怡,当然还有六叔和老赵,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在不同的人生阶段,他们给了我如亲人一样的关照。此时此刻,在这风口边上,我是如此的想念你们。

    当风停滞在我脸颊的时候,老板将做好的茶送了过来,说,九十九度的,你尝尝满不满意。

    我双手接过杯子,将它捧在手心,生怕一会凉了我就感觉不到它的温度了。只是心是凉的,即便手已经烫的发红,依旧不愿放开。我恨不能将心掏出来在这热水中汤一汤,那样是否就会温暖起来。如果不能,只能说明,心原来就被冻死了,或是在放进热水的一瞬间就烫死了,反正已经死了,怎么死的就不重要了,这个世界本来就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

    我掏出钱递给老板,说,给,找我一块。

    老板诧异地看着我,接过钱说,够直爽,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我说,谢谢,我也喜欢你这么通情达理的老板。

    老板说,记得回来了一定来我这里兼职。

    我说,长期的可以么,估计那时候我该毕业了,正好要找工作。

    老板说,那更好,就怕你那时候没心做这行。我想了想,说,可能吧。不过还是谢谢老板这么盛情的邀请。

    离开咖啡店,我去了车站买票。

    海清送的旅行包还是挺实用的,这么多行李放进去一点也不挤。车票是凌晨三点的,十一点半宿舍关门前出去,在网吧待上两个小时,时间应该刚好。游戏的世界里,时间很容易就过去了。由于冷热交替的原因,刚出网吧,加上一阵冷风袭面而来,身体哆嗦了一下,感觉透骨的冷,掖了掖衣服,踏着风奔向了车站。早些年无数次的幻想里,启程不应该是这样的心情。我现在应该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一台我心爱的旅行车,还有一个我深爱的女人。当然,另外一台车里应该还有我在乎的亲人们。我们一起去到儿时在书上看到过的美丽的地方,辽阔的草原,飞流而下的瀑布,一望无际的大海……现实是,心爱的旅行车,在4s店里;心爱的女人,在别人的怀抱里;在乎的亲人,在另外一个世界或者即将去到另外一个世界。我几乎不能确定这样的心情走出去,是不是一次旅行,也许说的好听一点是旅行,说的不好听,那就是送行,去送我最思念的朋友最后一程。

    凌晨三点的车站,有点清冷,我带了一副口罩,将帽子也带上了,这样别人看不清我,我却可以看清别人,自我感觉挺有安全感的。意想不到的是,还是有人认出了我。一个车站拉客的说,哥,住宿不。我没能等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挥挥手,拂袖而去,没能留下一点中华的传统美德。拉客老板见我要走,赶紧追了过来继续解释道,要是不住宿,我们还有其它的服务,而且你可以不用付房费,你喜欢哪一类我们都可以提供的,包您满意。

    我没有想继续和她解释的念头,只能加快脚步离开这里。当然这样的事也不只我一个人遇到,前不久老赵和我聊天时候也说过这么一件事。有一次他去帮老板修水箱,正好路过一红灯区,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殷切地走过来说,哥,来休息一下呗。老赵也明白是什么事,赶紧回答说,妹子,我还有事,赶着呢!眼看老赵要走,妇女一把拉住老赵,说,没事,哥,耽误不了多久,再忙也得休息啊。看您也刚出来不久,是该把晦气冲一冲了。老赵觉得妹子一口一个哥,那叫的挺亲热的,好心安慰说,妹子,你说的也是,不过我身上真没钱。妇女笑了笑,说,哥,您就别逗我了,一看您背的箱子就是大老板啊,您可别骗妹子。老赵说,妹子,我这是跟老板修的,我就是一打工的。妹子说,哥,您修水箱也要不少钱,我们这里的都是物美价廉的,您随便跟修理店唠叨几句就出来了。老赵无奈地说,妹子,我身上就带了八十块,不信我掏给你看。妇女激动地说,够了,够了。老赵心想,这还真是“物美价廉”,完了,这下真走不掉了。于是他放下箱子,假装整理了一下行头,特意将那条狱警朋友送给他的军用皮带露了出来,以为她会收敛一点。结果妇女瞄了一眼皮带,更加有底气地对老赵说,哎哟,哥,原来你也是贵客啊。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们的领导啊,最喜欢上我们这了,不信,你问问我同事。老赵一看情况不妙,拧着水箱就开跑。结果那妹子追了他几条街,搞的他抢了她钱似的。正当老赵以为已经跑掉的时候,身边突然出现就几个人。那几个人逮住老赵说,做了坏事还想跑?老赵说,我没跑,是有人追我。其中一个人说,你没做坏事你跑什么呀,看你剃个光头就是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老赵本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这种事如何开口。这时候,妹子出现了。老赵对那些人说,就是她追我,你们问她为什么要追我。那些人一扭头,脸上顿时出现了笑容,说,你追他干嘛呀!妹子也喜上眉梢,说,哦,是科长你们啊,你好,你好。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烟一人发了一根。继续说,我没追他,我不认识他,我哪有闲工夫追他呀,科长您要是不忙不妨屈尊到我店里休息一下?

    那些人这才放开老赵,说,下次没事别这么鬼鬼祟祟的,我们这也是执行公务,现在没事了,你去忙吧。

    听完我对告诉老赵说,谁让你剃个光头的。

    老赵说,在里面习惯了。小晨啊,你赵叔现在只想说,要是我还年轻一点,我真会从了她,那好歹不是受罪啊。

    我说,当然,您可是便衣,估计会便宜,您可亏大了。

    老赵说,进去也就十多年吧,怎么社会就变这样了。

    是啊,社会怎么就变这样了。我该去问谁,谁又会告诉我。我认识的他们原来是多么质朴,为什么到了这个年代都变了一番模样,为什么他们走的路都是那么的不寻常。当然,这些疑问我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无数次。我曾想要老赵告他们侵犯人权,后来想了想,告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几句话就给了事,天底下那么多不公的事,谁会想着去帮他们。不如安慰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太平的日子多好?

    离开拉客老板的视线,天空开始飘零着雨滴,看看时间,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才检票。我在站外的过道上点了一支烟。因为无聊,我便玩弄着手上的烟盒,我忽然注意到烟盒上面那所有烟民都知道的字——吸烟有害健康。我开始苦笑,想到自己无数次想过戒烟,最终也没有去戒。人还是很犯贱的,明知道是不好的还是坚持去做了,可能是现在不做就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是一根接着一根的洒满了一地。

    车站的广播开始呼唤本次列车的旅客该进站了,我准备吸上最后一口烟雾就进去。这时候,一位衣衫褴褛的大伯走到我身边,用一口不知是哪里的口音指着我扔在了报纸上的烟头说了一堆话。当然,我除了听懂烟这一个字之外,其它的我都不能听懂,但是我大概知道他的意思。那一刻我开始注意周围这些垫着报纸睡在地上的人们,这样的夜晚,真的不冷吗?如果一个人活着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去节约,真的值吗?我瞬间意识到我扔下的这些烟头意味着什么,于是我立刻跑去了商店买了一份报纸和一桶泡面送给了大伯,说,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这是你的报纸。说完,我便尴尬了离开了那里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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