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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二节 偶然的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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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太喜欢坐火车,因为火车上的人太多,气味太杂太闷,会让我觉得不舒服。无奈这是世界上最廉价的交通工具,而我又没有太多的钱去奢侈**,只能委屈选择它。庆幸的是,这趟列车的人不多,而且我的座位是靠窗的,一路上我可以看看外面的灯火消遣时光。

    不知道人的一生要在车上经历多少时光,每一次出行,是离梦想越来越近还是渐行渐远。人们总是想接触一些新鲜的东西,所以不停的从一个地方,换到另外一个地方,去适应新的环境,去认识新的人,可又有多少人能在新的环境里站稳脚跟。我在车里度过的那些时光,已经有太多的亲人离我而去。所以我每当真真切切的坐在了火车上,便会想起陈楚生当年唱的那首《有没有人告诉你》。在我情犊初开的年纪,我经常幻想那样分开的美丽,一个人思念着一个人,相爱却不得不分离。想着那封信件里女孩写着多么苦情的话语,男孩又是怎样忍着泪水看完。又或者干脆中途下了车回去找她,多么的冲动和感性,却是那么的真挚。我无比羡慕那样的童话,可是,我已经过了那个爱做梦的年纪。

    窗外的路灯透过香樟树叶的缝隙映入我的眼帘,被风舞动着的片片树叶摇曳着身姿显得那般曼丽。它在向我展示着它的美丽么,好吧,我的确渴望它那般的自由,可惜没有一阵暖风将我推向自由的世界。终于,我感觉到了一丝温暖,我的邻座是一位美丽的姑娘。在这如快餐节奏的年代,有这点温暖我已经满足了,我一点也不奢求。虽然我的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些缺乏安全感,我无比希望身边有一个知心的朋友,或是一个温柔细致又懂自己的女人。在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群中,惊鸿一瞥是不可能读懂别人的内心的,那么又怎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与别人沟通和交往。这就好比内心被套了一个安全套,为了保护自己不被别人伤害,也不会去伤害别人。外面的东西不管美好或是丑恶,它都进不了你的心里,而自身所有的爱也因为某些东西被横亘在胸腔里,难以释怀。

    不过,一百年的时光会让你释怀一切。因为你已经在土里了。

    当我领悟这个道理的时候,我便不是四年前的自己,不再有那份勇气去搭讪这个陌生的女孩。她再漂亮,我也只会在内心去欣赏。当然,她即使再漂亮,也填补不了几年前那被掏空的情愫。

    她的行李似乎很多,忙着一个一个的搬上行李架。我是不是该主动帮一下她,这才是真正的我,一个乐于助人的我。不行,对面的那个一直望着她的男人一定会认为我在搭讪,我想还是不要帮了,我不想被人想象成一个好色之徒。反正她就最后一个箱子了。

    火车在三点三十分终于出发了,去向另外一个我陌生的城市。我想过了,只要中途的某一站我有感觉,我就下去,毕竟时间还足够多。我可以一个人在那个陌生的地方待上几天,品尝一些美食,拍几张照片,逛逛酒吧……

    在这个想象的过程里,我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声音,“啊……小心。”只是我听到也无济于事了,因为有一个箱子已经砸到了我的身上,一瞬间整个车厢的目光都望向了我和这个女孩。

    女孩的脸上瞬间写满了尴尬和愧疚,这让我不好意思去计较她为什么会砸到我。

    我忍着痛扶好箱子,挥了挥手说,没事,没事。

    女孩咬着嘴唇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目光还有些呆滞。

    我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你没事吧?

    女孩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弯着腰给我赔礼道歉,说了一堆的对不起。虽然被砸中的地方有点疼,但看到她紧张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说,你吓傻了么,干嘛这样。

    女孩好像是缓过来,抱歉的看着我,轻声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没受伤吧?

    我回答说,没事。说完,我帮她把箱子放了上去,怕她再一次伤到我。不过这箱子还真的挺重的,我差点都放不上去了。放好后,我舒展了一下身子,毕竟很久都没有干过这样的苦力活了。待我回头,我发现她还是笔直的站着没动。我问道,你坐啊,干嘛还站着,我真的没事。

    她依旧看着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于是我自己先坐下了。

    这时候女孩突然开口说,你的手留血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还真流血了,可能是箱子掉下来的时候挂到摸个地方了。

    我说,没关系,你坐下吧,你再这样站着,我会不好意思的。

    女孩终于在我的劝慰下慢慢坐了下来,还是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我重新站起来准备去拿自己的旅行包,可能是真的被砸坏了,肚子突然痛了起来。

    女孩看到我的表情又紧张了起来,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说,还好,就是一点点痛。

    女孩说,你是要拿什么东西么,我帮你拿吧。

    我冲她笑了一下,说,好吧,上面那个黑色的旅行包是我的,最外面的袋子里面有纸巾和创可贴,你帮我拿下来吧。

    女孩利索的站起来拿下了我的包,然后开始找创可贴。我内心渐生出一份温度,那是一个陌生人给予的一丝关怀,虽然还是她弄伤的我。

    女孩找到后,说,我帮你贴吧。

    我没有拒绝,将手递给了她。之后她便很细心的贴着。

    我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我该说些什么,总觉的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我随意问了一句,你这是搬家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

    女孩没有回答我。

    我又朝她望了一眼,此刻她是那么仔细的看着我的手,生怕没贴好拉下一个疤痕。我仿佛记起第一次给慕心怡做饭时也受过一次伤,那一次慕心怡也是这样认真的帮我贴着创可贴,不同的是,那时候慕心怡是我女朋友,我是那么的爱她,而这个女孩,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她不是因为喜欢才认真,而是因为抱歉才认真。想到这里,我瞬间有想给自己几巴掌的冲动,我怎么可以这么自恋呢。幸好我的手在她的手里,她不允许我虐待自己。在我没认识慕心怡之前,每一次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我总觉得那些走在我对面的女孩都在盯着我看,而且我想每个盯着我看超过三秒的女孩肯定都是爱我的,那么我也一定会还她三秒的对视。可当我看了别人三秒后我就反悔了,她抛媚眼的对象不是我,是我旁边的哥们,她还冲他笑。和慕心怡分手之后,我才发现,之前每一个在我对面走过的女孩都是那么的像慕心怡,他们可能刚开始看的是我,之后看见了旁边有比我更好看的,于是就改了目标,于是我就笑一笑默默的离开了。当然,后来我也找到了不让自己受伤的办法——永远不要认真去看别人,只要装的高冷,你就赢了。

    当女孩自己觉得贴的满意了之后,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说了一句,你刚说的什么,我没听到,你再说一遍。

    于是我又把之前的问题给她重复了一遍。

    不料,她慷慨激昂地回答了我六个字,去远方去流浪。

    我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毕竟是第一次听一个女孩说这么任性的话。我说,这不是网上的台词么,你失恋了?

    女孩说,对,我失恋了,所以要去远方。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淡定,看不出很伤心。

    我缩回属于自己的手,看了看她贴的成果,说,你失恋了为什么一点不觉得你伤心呢?

    女孩回答说,失恋有很多种,不是所有的女孩都是用哭去面对失恋的。

    我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但我还是决定安慰一下这个失恋的女孩,毕竟我是那么的有同情心。我说,看过《失恋那点小事》吗?

    女孩说,看过。

    我说,那你的这个决定是不是任性了一点。

    女孩说,我这是冷静的结果,要是冲动就应该是自杀了。

    话音未落,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雷鸣巨响。我相信这是我此生至此听到的陈述句中最富有感情的一句话,她说话的眼神,语气,都是我从未感受到的从容,却又那般凄凉。我再一次被她伤到,因为这样的回答再次震憾到我了。我不知道要经历怎样的人生才会有这样的感叹,也许我只能一笑泯之。文俊哥曾说,他可以被讨厌他痛恨他爱他或是不爱他的人杀死,也可以因为某次意外被杀死,总之,只可能是要被杀死,他绝不可能自己终结自己的生命。可是,“自杀”从她口中说出来,竟是的那么的轻而易举。

    于是,我淡淡的回了她一句,也是,是够冷静的。

    女孩似乎不愿意再谈论这样的话题,说,你还有其它地方不舒服吗,要是有,我会负责的。

    我也很讨厌这样怪异的气氛,于是我调戏的地回答说,有事,我肚子很痛。

    女孩眼睛瞥了我一眼,说,你刚不是说没事吗?怎么一下毛病就来了。

    我说,那时候没感觉到嘛。再说那都是客套的好吗,那么多人看着你,我总不能让你太尴尬吧。

    女孩说,谢谢,要不我跟你一起下车,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我说,这个可以有,而且必须有。

    刚说完,我大腿一块肌肉就被她揪成麻花了。

    我忍着没叫出来说,松手,松手,不去了就是了,干嘛这么粗鲁。

    女孩这才松开手,说,行了,别装了。我累了,想休息了。

    我问她说哪只眼睛看到我装了,可是她立刻就趴在桌上睡了。但没过一会又竖了起来,说,对不起,谢谢你的理解。

    我有些莫名其妙,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也没再做声。

    女孩在说完的一瞬间又趴着睡了,但这次是真的。我轻轻叹了口气,侧过头望向窗外,没有想象中的灯火阑珊,只有映在玻璃上的自己那憔悴茫然的面容,看起来还有点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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