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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二.渡口奇遇

本章节来自于 旅行前的梦 http://www.lishu123.com/133/133609/
    醒来的时候,客车已经到了双桥镇的车站。小站的门口挤满了前来拉客的车主们,张梦华看着一张张憨厚淳朴的面孔,忽然之间她感到迷惘了,她无奈的扪心自问:“我这是要往哪里去啊?!这一切或许只是为了逃避那种无形的压力和令人窒息的环境吧?总之,离开了就好!”

    她外婆家住在车站向西不远处的排涝河西岸向北六七里远的荡北村,步行也能到达。走过灌溉渠排涝河上那两座并列的高桥,城市的喧嚣突然被阻隔了似的;使她觉得耳目一新异常的寂静,她停下脚步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轻松,就连午时火辣辣的太阳晒在身上,也感到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之感。

    她背着行李包,沿着那条排涝河的西岸向北缓缓走去。不一会儿,全身就被汗水浸湿了。此时此刻,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一直在为如何度过这次来之不易的有限假期而绞尽脑汁。

    眼前的这些树木芦苇河流乃至脚下的野草,不由得又使她想起了自家阳台上的那些盆景和被关在笼中的那只画眉。

    特别是那几盆针松,看上去似乎饱经风霜苍劲有力!爸爸为了使它们生长的形态符合自己的审美要求,一直在它们原本就瘦小的躯干上缠绕着坚硬无比的钢丝,迫使它们按照他的意愿去生长;它们别无选择只能默默的屈从。

    一想到自己的“不幸遭遇”,她就会情不自禁地为它们“松绑”,而细心的爸爸总会不厌其烦地将它们又恢复原状。可悲的是:妈妈既不明白女儿的用心,又不注意她的内在感受,还在旁边一个劲的解释:“那是一种盆景栽培艺术。。”

    后来,她渐渐的发现自己快乐的时候,那笼中的画眉叫得也悦耳,在她内心深处苦闷的时候,笼中的鸟儿叫声也凄婉。她常常觉得自己仿佛就是那笼中的小鸟;他们同病相怜。根本没人会注意到他们的感受!一气之下,她干脆打开笼子把它放了,极有内涵的爸爸没有责备女儿,不知又从哪里弄回来两只.

    看到眼前这些自然发生毫无节制的花草树木,不禁使她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返璞归真回归自然的感觉。

    “喂。。”她忽然把双手套在嘴上,情不自禁的朝河东岸灌溉渠那边长长的大喊一声。茂密的树林里传来了她那充满期待的稚嫩的回音。随着清澈的河水向前缓缓的流淌着;那是一个充满期待的新生命对大自然一声甜甜的问候。

    那种奇妙之极幻化莫测的回音,以一种博大的盛情极具情感渲染的款待了她,深深的感染了她那颗完全沉浸在大自然中释放的心。她欢快地向北走着跳着轻快的跑着,嘴里还不停的哼唱着,仿佛一步迈向了人生的新起点。

    不知不觉中已来到了荡南村的地界。忽然,河对岸的东北角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她很自然的联想到,肯定是灌溉渠那边村庄的哪一家正在置办喜事呢!她虽然也算得上是这里的常客了,可是,青翠茂密的树林那一边,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在她的心底始终是个谜。

    她每次来外婆家,经过这里的时候,都有一种想要过去看个究竟的强烈冲动与好奇感。可是,到底隔河千里远,灌溉渠那边的世界,只能成为她猜测想象中的未知世界。过了荡南村不久,对岸的树林里隐约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声音越来越近,直觉告诉她:那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边不远处有个渡口,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种好奇的心驱使使她忍不住想要摆渡过去看个究竟。不大一会儿,忽见对岸堆坡上小径的树丛中冲下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理着齐刷刷的小平头,长得胖头胖脑,浑身上下胖得像个粗油桶似的。只见他一脸的憨态一脸的惊慌。还在半堆坡上就听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惊叫道:“摆渡了!摆渡了!快出来摆渡了。。!”

    那条小径北边的堆坡上,竖立着一间不大的白色小木屋。门前临着排涝河,还放着几盆盆栽。屋后倚靠在灌溉渠的堆坡上。以前,她来这儿常见一位白发老人坐在木屋前,静静的看着书一边等候着过往的摆渡客。因为这堆坡上连接南北一大片墨绿幽深的树林,那幢白色的木屋和门前的老人,在城里长大的张梦华眼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莫测之感。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回却没看见那位老人出来。她便突发奇想地猜测:他可能是个知识渊深的隐士。对于那些厌倦了城市喧嚣生活的人们来说,这里无疑是个绝佳的好去处;既能聆听流水的潺潺声,又能闻到林中的鸟语花香。她想:这次度假,如果能在这绿叶掩映流水环抱的木屋里小住上几日,那将是此行的最大收获了!

    可是,她的内心很快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失望,因为,直到那个胖得跟油桶似的男孩魂不守舍跌跌撞撞地爬上了渡船,木屋的门也没有打开。

    透过稀疏不一的枝叶,倒是隐约看见树林里又下来两个人。不知什么原因,只见他们浑身湿漉漉的扭打在一处,步履艰难的顺着小径往下滑行。同时还能听到他们在激烈的争吵着,由于隔着河流回音太大,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张梦华好奇的想要看个究竟,老远就冲下堆坡。

    那个胖胖的男孩不见木屋有人下来,急得自己拿起双桨拼命的向河西岸划了过来。同时,那边的堆坡上又传来一个稚嫩而倔强的男孩声音:“歪壶,你赶快划渡船先过去,蒋门神下来了,千万别弄丢了红纸封里的支票!”

    紧接着,又听到一个中年男人责打男孩时粗暴急躁有力肮脏不堪的骂声:“.我叫你跑!我叫你缠着我!赶快松开,要不然老子揍扁你!”那人每骂一句,就听见堆坡上男孩“哎哟!”有节奏的惨叫一声。

    船上那个胖男孩听到声音近了,顿时吓得声色俱变不知所措,胖胖的脸蛋一下子变成了紫茄子似的。划了半天,那渡船还在晃悠晃悠的原地“踏足踏”。

    张梦华看了好一会终于弄明白了,大概是坡上的那个男孩想要让这胖男孩尽快脱身,才舍命拖住那个比自己强壮八倍的中年男人的。可是,船上的男孩似乎早就被吓懵了,划了半天船还在原地没动,眼看着坡上的中年男人马上就要冲下来了,张梦华见他一身的憨膘行动缓慢,直急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能立时飞过去帮他一把。

    “傻瓜!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点划呀?再迟疑可就要被他抓住了!”她忍不住在西岸指手画脚的说道。

    那个男孩好像听懂了她的意思,急忙又拼命地划了起来。可是,渡船好像搁浅了似的,晃悠晃悠的根本没离开半步;他竟然丝毫没有觉察到这一点,依然失魂若魄头也不回的划着。。

    张梦华觉得奇怪,早急得浑身是汗,看了好一会,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慌乱之中,船上的缆绳还没有解开!真令她感到好气又好笑;世上竟会有这等笨得出奇的人!她气得差点要骂出声来了。

    “你快点呀!蒋门神下去了,我快顶不住了。。!”这时候又听堆坡上的男孩力不从心地说。

    “你个歪嘴子尿壶,赶快给三爷我站在那儿乖乖地别动!把那东西交出来,不然的话我削掉你的耳朵!”叫蒋门神的中年人和那男孩扭打在一处,眼看着就要滑到了下面,他的声音似乎更加粗暴有震慑力。渡船上的男孩又急又怕早吓得大汗淋漓不知所措,他愣愣的看着岸上,似乎已做好不再挣扎的准备。

    见他那副窝囊相,张梦华在西岸手舞足蹈,早已急得口干舌燥。在这紧要关头,她迅速取下身上的背包,小心的把它放在坡上的一小撮编织柳当中。然后,一直跑到水边连声喊道:“缆绳可能没有解!你快一点呀?!”

    只到这时,那个男孩好像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慌忙去解,绳子打的是个活结,一拉就开了,一种求生的本能重新燃起他逃生的**。他掉过头来,动作娴熟的操起双桨猛地朝西岸划去。。

    船刚离岸几米,坡上就冲下一个人来,黑头粗脑剃着光头。但前额和后脑勺的颈项处分别留着一小撮染黄了的头发,与嘴巴周围那些破皮而出,长得密密麻麻象钢针似的黑胡子相比较,多少显得有些不太真实;总让人觉得是从某条黄狗尾巴上扯下来似的。

    特别是那双蓄满怒气缺乏灵气的眼睛和平榻的鼻梁,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骨子里还透露着一股乡下人特有的醇厚与质朴。头上那两撮黄狗毛总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那情形好比一个初入时尚圈的新人,还不懂如何得体的包装自己似的;明显带有某种炒作的意图。

    倒是他那敦实的身材和高高隆起的啤酒肚,让人看出他一身黝黑的皮肤下面,隐藏着一股少有的蛮力。可能每个村里或多或少有那么两个不务正业的人,他们故意把自己装扮得另类可怕,以达到在人们的心理上产生一种威慑的效果;或许他就属于此例人物。

    只见他浑身上下只穿一条肥大的中裤,宽厚的裤带上斜插着一把杀猪刀,不知是刀太沉还是肚内的油脂太厚,那条裤子一直滑到胯骨处才勉强刮住了。

    他左手拦腰夹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右手指着快到河中心的胖男孩用震慑力极强的语气粗声歹气地吼道:“歪壶!老子叫你立刻上岸,你******耳朵聋啦;不然的话老子马上就扔飞刀你信不信?!”

    听他这么一说,那个叫歪壶的男孩转过脸去怯生生的看着他,又转过脸来乞求的看了看张梦华。好像在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快划过来,别怕他!”张梦华在西岸急得直招手跺脚。说话之间渡船因为惯性作用,已经漂到了河中心,那个被夹着的男孩在那两撮毛的手上不停的挣扎着,并示意船上那个男孩不要犹豫赶快划过去。

    两撮毛眼看渡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又见放出去的话并未奏效,顿时露出一脸歹相拔出刀子就扔,张梦华站在岸边看得真切,吓得脸色皱白,慌忙用手捂住了双眼,刹时间脑海里一片空白。

    谁知那叫歪壶的男孩,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一种求生的本能驱使他立刻弃船而逃。一旦跳入水中,他的肢体犹如海狮一般灵活,一会儿功夫已游到了西岸。张梦华又是后怕又是激动,早伸出援助的手拉起他就要跑。可是,歪壶一甩手,看着对岸的那个男孩吓得直哭;死也不肯独自离去。

    两撮毛一看他已成功逃脱,放下手中的男孩,气急败坏地抓住他长长的头发咬牙切齿的猛搧他耳光。张梦华一时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心想:这样下去,那个男孩肯定要吃大亏的!得赶快想个方法救他才行。她忙问歪壶道:“他会不会游泳?”歪壶望着对岸抽泣着点了点头。

    张梦华急中生智,立刻想出个激将法,冲着对岸的中年男人指手画脚地大声嚷道:“你这个大坏蛋!一个大人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有胆量你干脆把他扔下水淹死算了;如果他出了问题,你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哪来的野丫头?在那边大呼小叫张牙舞爪的干什么?你也不打听打听!有什么事情是三爷我不敢做的?!”那两撮毛正在气头上,一听这话肺都气炸了,他未作任何思考,双手举起那个男孩使出平生力气猛地将他扔进了河里,只听“扑通”一声,那个男孩掉进河里很快就不见了。

    张梦华见状好不得意,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好半天也不见那男孩浮出水面。她开始为自己刚才耍的小聪明而感到不安起来,怔怔地看着身边的胖男孩,那个男孩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把目光完全投在了渐渐平静下来的水面上;希望冷不防岸边的某处能钻出一个湿漉漉的头来。

    “这个死丫头是哪个村的?等会儿过去,看我不揭了你的皮!”两撮毛半天没见人上来,忽然产生一种被愚弄的感觉,气得骂道。

    同时,他的目光一刻不停地在河面上搜寻着,希望能有奇迹发生。眼看着一根烟的功夫过去了,还不见人影儿,他的脸色由刚才的愤怒霸道渐渐的演变成了恐慌与不安与愁烦。

    张梦华转念又想:肯定藏到岸边的芦苇丛中了,拉起那个胖男孩就要往岸上跑,那男孩气鼓鼓的一甩手,仍旧站在原地惊悚不安地看着轻轻流动着的水面。

    那条被弃的渡船已漂到了南边的数米远下游的西岸。这时候,张梦华也深感不安起来,因为在她看来,水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在水下呆这么久,她始终没有再看见那个长头发男孩。

    “小坠子不见了。。他没有上来。。!”歪壶忽然抽泣着胆怯的下了水。轻轻流动着的水面上忽然笼罩着一股不祥的气氛。

    “怎么搞的?你不是说他会游泳吗?!”张梦华也极度恐慌起来,她看着那胖男孩在水边窝窝囊囊地哭,便气愤地说:“都怪你!.”

    对岸的两撮毛一听到歪壶哭哭啼啼的声音,深知大事不妙。突然,他就像一头受惊的野兽一样,冲着西岸边浅水里的歪壶骂道:“小子!如果小坠子死了,你******也别想活了;干脆我们三个同归于尽算了!”说完他纵身一跳,一头扎进了深不见底的排涝河里。

    歪壶吓得不敢再往深处去,一边用脚在浅水处毫无意义的探来探去,一边嚎啕大哭起来,就在三人惊魂不定的时刻,忽听南边有个声音在窃笑。张梦华寻声望去:原来是那个瘦长的男孩。早不知什么时候,他已藏到渐渐向南漂移的渡船背面了。

    看到大家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好不得意,忍不住发出一阵怪笑。张梦华气得正要骂他,忽见那两撮毛猛然浮出水面,高高的举起了刚才扔下去的那把杀猪刀。

    张梦华见那两撮毛离还在水里发愣的歪壶很近,慌忙惊呼道:“快上来!快上来!”

    那个胖男孩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慌忙往岸上跑,这时候另一个男孩已爬上了渡船,在上面冲着那两撮毛做出各种戏谑的鬼脸;嬉笑不已得意非常。那两撮毛见状勃然大怒,转身向西岸猛扑了过来:“我倒不信!真******怪了;今天反倒被几个小毛猴给耍了!”

    见那情形,张梦华心想:此时此刻如果被他逮住了肯定要吃大亏的!没等歪壶上了岸,拉起他就往堆上跑,那两撮毛到了岸边抹去脸上的水,仍见那个瘦男孩在渡船上冲着他狂笑不已,气得大吼一声朝张梦华他们猛扑过来。张梦华觉得十分有趣,拉着歪壶不由自主的尖叫着疯笑着迅速爬上了排涝河的西岸。

    张梦华放眼向西看去:北边不远处有一条排水沟,沟里长满了芦苇。东通排涝河,西至那一望无际的芦苇荡。排水沟的南北两边是一大片高高的玉米地。她茫然地看着身边的男孩,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恰在这时,忽听堆底下“哎哟!”一声尖叫,原来是两撮毛赤脚踩在了什么尖锐的东西上了;疼得他破口大骂。他气急败坏一瘸一拐的紧追上来。

    “快跑;这下如果被他抓住可不得了!”张梦华说着拉起男孩顺着那条长满芦苇的排水沟就往西跑,两撮毛一瘸一拐的在后边追了上来,嘴里还不停的谩骂着。他们俩一口气跑了老远一段路程,终于甩开了两撮毛,这才放慢了脚步。

    那个叫歪壶的男孩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顺手扯起汗衫就在脸上胡乱地揩了几把。张梦华仍旧站在那儿不时警惕地往后看上一眼。不大一会儿,她也筋疲力竭的坐了下来。

    “歇一会儿吧,看样子一时半会他追不上来的!”那个叫歪壶的男孩心存侥幸的说:“他的脚被戳破了!”

    “怪不得你这时候胆子大起来了!他为什么要追你们呀?”张梦华兴奋的笑着,不无好奇的问道。

    “哎!还不是小坠子出的馊主意!蒋门神家里造新房,中午上大梁的时候,他让我和他一起去抢梁,他告诉我说:‘他们家是个大户,上梁时红纸封里裹着支票,都是一千块一张的。如果抢到了一张;一个暑假的冷饮费就全都解决了。’其实,这几天我一直感冒,不想去的,结果他还是硬把我拉去搭档;没想到抢出这么大个祸来!”

    “那个男孩看上去就像个小滑头,刚才我们几个人都被他耍了!”张梦华没好气的笑道。

    “哎!”男孩叹了一口气说:“这下麻烦可大了,早知道这样,什么存折支票我都不要了;如今弄得我有家难回。”

    “他们叫你歪壶?”张梦华忽然好奇的笑问道,“我怎么觉得你们这里的名字听起来都有点怪怪的?什么金壶玉壶铜壶的不好叫?偏叫歪壶!!”

    那叫歪壶的男孩还未开口脸先红了,他含糊其辞的解释道:“小时候我。。我的那个。。小玩意儿长歪了,尿尿老是尿湿了裤子,我奶奶就别出心裁的给我起了个小名叫歪壶。后来村里人都跟着叫开了;等我长大了想改也改不掉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一阵尴尬过后,歪壶有些扫兴地说,“听你这口气倒像是个城里人似的!”

    “我嘛!”张梦华听罢突然来了神气:“你听好了,本大姐姓张名梦华!梦是美梦的梦;梦想成真的梦!华是中华儿女的华;因为我爸爸叫张子华,妈妈叫李梦兰。所以,他们给我起名叫张梦华;多好听多诗意的名字呀?怎么样?比起你们那个什么门神坠子的听起来雅致多了吧?!”

    “这么说那你不是本地人了?”歪壶多少感到有些失落的说,“这附近的村子没听说过有姓张的人家哦。”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就是荡北村的!”张梦华立刻反驳道。

    “废话!本地人谁都知道荡北村都姓李,荡南村姓贾,荡西村姓马,我们荡东村姓蒋;吹牛也不打草稿,我看你呀是荡中村的还差不多!”歪壶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便自觉好笑的捂着嘴一个劲的傻笑起来。

    张梦华一时不解,愣愣的看着他莫名其妙的问道:“这一带没听说过有荡中村呀?!”

    “这是我刚才特地为你新成立的!”歪壶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又捂着嘴低下头去一个人闷笑起来。

    “原来你是在耍我啊?!”弄了半天张梦华才明白过来,说着举起拳头就要打他。歪壶吓得忙用手捂着后脑勺,把脸藏到了两腿之间,她这才住了手。

    “我外婆家就住在荡北村,起码我也算得上半个本地人吧?!”张梦华不无尴尬的解释道。

    “这还差不多!”歪壶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们正说话的当儿,忽听北岸边的芦苇丛中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歪壶立刻警觉的联想到:蒋门神可能会从北边偷袭,他们的谈话戛然而止。吓得他顺势钻进了芦苇丛中,张梦华本能的也跟着钻了进去;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刺激的快感,迅速充满了她全身的每一根神经。

    不一会儿,他们就听到南边的田埂上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沉闷而困惑的骂声:“******,大白天撞见鬼了,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在说话的,怎么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呢?哎;是人是鬼你答个腔呀?!”

    “你******死在那里嚷什么?再嚷我一刀捅了你!”这是两撮毛的声音,歪壶顿时吓得脸色发紫浑身抖得憨膘快掉下来了。眼看着对方近在咫尺,那种既熟悉又恐怖的声音正是在他们东边不远处芦苇丛中传来的。

    张梦华看着歪壶怕的那副窝囊相,不免又想起他刚才耍自己的话来,乐得她捂着嘴直想笑,歪壶哭丧着脸拼命的直摆手,示意她别作声。

    顷刻间,两撮毛已顺着声音爬上了田埂。一位捕蛇的农夫手里提着个蛇皮袋,正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两撮毛知道就是他吓跑了两个孩子,立刻大骂起来。捕蛇人一时间直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抢白了他一顿。结果,两个人谁也不让谁的大吵大骂起来。

    那两撮毛因为刚刚受了两个孩子的气,脚又被戳破了;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出呢!哪里还有这份闲心跟他你一句我一言的磨牙?干脆拔出杀猪刀来猛地朝那人砍去。

    捕蛇人也不示弱,从袋子里掏出一把蛇就胡乱的朝两撮毛身上扔;吓得他跟兔子似的跑得飞快。张梦华趁机拉着歪壶悄悄地溜出了芦苇丛,逃进了北边的一大片玉米地里,这才躲过了两撮毛的尾追。

    不知不觉已是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了。此时,也正是一天之中最炎热的时候。天空不遮一朵云彩,田野里连一丝风也没有。太阳漫不经心而又肆无忌惮地烘烤着地上的万物。前几天刚下了一场透雨,玉米地里的湿气很重,在火热的阳光作用下,他们仿佛走进了桑拿房里一般,不一会儿功夫浑身就被汗水煮透了。

    他们再不敢大意,又向北跑了很长一段路。确信不会再有任何威胁才停下了脚步,松了口气。他们忽然意识到酷热难挡,应该立刻找个有水有阴凉的地方才行。一旦戒备放松,饥饿干渴疲惫便趁虚而入,歪壶好像累得不行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又湿又烫的玉米地里,再也不想动了。

    而张梦华虽觉得两腿酸胀难受,但她此时的心情却是十分舒畅,她觉得自己现在仿佛已经一脚跨进了另一个新奇的幻化莫测的虚拟世界。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不正是她梦想中的生活吗?

    这似乎是个不受任何约束不受他人支配的全新的新世界!她将自己的身心完全放松下来,并未意识到环境恶劣。

    此时此刻,她就像一名长期躺在病床上得不到锻炼的运动员,重新又回到了队伍当中似的,忽然有很多的话要对面前这位胖得出格的男孩讲;但并不是因为对他有什么特殊的好感。

    确切一点说,她觉得他的存在对她没有丝毫的威胁和压力,而是更有助于她缓解来自学校和家庭的压力。在他面前她感到轻松而又自信,好像生来就是他大姐似的,有一种超然的优越感。

    “喂!说说你们今天抢粮食的事吧!”张梦华忽然兴趣十足的问道,“你们又不是电影里的小鬼子,干嘛要抢粮又抢支票的?”

    “瞎说什么?什么叫抢梁你也不知道啊!”歪壶露出一脸惊诧的笑容,“你就像外星人似的,对我们人类的风俗习惯一点也不了解!”

    “怎么?那个两撮毛刚被甩掉,说话的口气就不一样了嘛!”听他这么一说张梦华故意嘲讽道。

    歪壶听罢,低下了头半天没好意思再开口。

    她这才意识到似乎言重了,便重新拾起了话题解释道:“我爸爸是上海人,我是在上海长大的;真不知道你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对不起;请不要生气。”

    “才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子呢!”歪壶抬起头来噗嗤一声笑了,“刚才我就说你不是本地人嘛!告诉你:我们这里的住房和你们那儿的不一样,家家户户都是自己找人盖造的,墙体砌好准备盖顶的时候,必须上一根根行条,等上到最顶端一根的时候,为了庆贺新建之喜,必须举行一个仪式。

    等到中午十二点钟的时候,房主会请工匠到屋顶上放鞭炮。同时,把预先准备好的糖果糕点馒头粽子钱物等从顶梁上抛洒下来,让前来贺喜看热闹的大人孩子们抢;以此预祝未来的生活美好如日中天。这就叫抢梁!”

    “怪不得我来的时候,在半路上就听得河东边一阵鞭炮连天的响声,既然是让人家来抢的,那他为什么还要来讨呢?他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想耍赖不成?”张梦华不解的又问。

    “这事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歪壶显得有些不耐烦的说,“小坠子告诉我说那红纸封里有一张千元的支票,一式三份数量有限。他和我商量说:“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结果,不等人家把上梁的东西送到屋顶上,我们就先得了手。。

    “这么说那东西是你半路劫来的?快拿出来看看!”张梦华好奇的立刻弯下了腰。

    “你不说我都把它给忘了,我猜里面最多一百块钱了不起了!”歪壶说着抬起屁股,懊悔不迭的从身后的短裤口袋里,拿出那个已经浸湿了走了颜色的红纸封,急忙打开一看,里面叠放着一张白纸,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两个人傻傻的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名堂来。张梦华接过那张咬了色象地图一样红白相间的白纸,露出一脸的失望。她不无嘲讽的说:“该不会是一张什么藏宝图吧?!”

    “怎么会是这样的?!”歪壶气呼呼的从她手中抢过那张纸,狠狠地往地上一扔,然后无趣的坐在那儿什么话也不说了。

    张梦华也觉得很纳闷,看两撮毛那副大动干戈的样子,应该不会只是为了一张白纸,于是她又捡起来反复仔细的“研究”了一番,实在看不出上面可能隐藏着什么玄机,才又把它扔了,然后忿忿不平的说:“这个家伙也真够缺德的;他真的糊弄了你们!”

    歪壶没有再回应她,他好像很累,倚在玉米杆上就那么眯起眼睡了。

    “喂!你可不能在这里睡觉,会热死人的!”张梦华用脚尖轻轻的踢了他两下说道,“要不然我们去找一个靠近水源又有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会吧;等那个两撮毛回去了我们再走。”

    歪壶没有理睬,顺势缓缓地倒了下来,就那么昏昏欲睡了。张梦华抬头朝周围看了一圈,头顶上酷日当空到处都是高高的玉米,早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她的想法很简单:只需先找个有水的地方洗一洗,然后找个凉快的地方歇一会。可是她稀里糊涂的已经辨不清方向,不得不求助于歪壶,她忽然想出了一条妙计。

    “不好了,你屁股底下有条蛇!”张梦华说着故意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拔腿就跑。那歪壶虽说睡了,到底心里有数,一听这话慌忙爬起身来,稀里糊涂地跟着她屁股后边就跑,跑了一小截路,张梦华见目的已达到,便放慢了脚步向他解释。

    “这里不能睡觉,会热死人的!我们必须先找个凉快的地方才能休息;连这点道理你都不懂?!”

    歪壶知道上当了,立刻停下了脚步萎靡不振的说:“我以前也从未来过这种地方,谁知道哪里凉快呀?”

    “你看,那儿有好几棵大树!不如我们到那里去歇一会吧?”张梦华建议道。

    “太远了!”歪壶抬头看了看,又为难的看着自己的脚,“我走不动了。”

    “再怎么说我们也不能在这儿休息,弄不好那个两撮毛又会像刚才那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倒无所谓,那你可就惨了;再说天又这么热,就这样毫无遮挡的让太阳烤着,不到天黑恐怕就变成烤乳猪了!”

    “你才是烤乳猪呢!”歪壶无力的笑道,“你这不是在骂人吗?!”

    “好了,既然不想吃烤乳猪那就赶快走吧?!”

    “你看我的脚,它还能走吗?”歪壶像个无赖似的翘起了那只丢了鞋的脚,只见上面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密密麻麻的起了很多小水泡。他像个孩子似的眼巴巴的看着她,希望能从她面部的表情中寻找到一丝安慰和同情。

    “怎么搞的嘛?你的鞋呢?”张梦华的脸上显出一丝莫名的恼火与无奈,但很快又被另一种率真活泼所代替,“你这么大的一个男子汉,总不能叫我一个弱女子来背你吧?这点小问题我相信你肯定能克服,你看!那儿有几棵树,树底下可能像童话故事一般的,有我们所需要的一切!”

    “我走不动了;感冒好几天,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歪壶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又坐了下来。

    “难怪你长得一副猪头猪脑的模样,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也能睡得着!你会做噩梦的!”张梦华见他那副不可救药的无赖样子,忍不住破口大骂,可是一提到梦,她忽然敏感的想起今天早晨所做的那个梦,心想:他该不会就是梦中那个肥鸭吧!听说他还是一只先知鸭呢;就这副德行还能说出什么预言来?可是梦中明明是这么交代的。

    一想起刚才在渡口的那一幕,她惊奇的觉得:这一切好像有人事先特地为她安排好的,她不知道这事后来会怎样,于是,立刻改变了态度,语气温和的说:“起来吧,别再像个小孩子似的耍性子了;要不然让我来背你吧。”

    听她这么一说,歪壶反倒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勉强站起来解释道:“不知怎么的,我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只想倒下来好好睡一觉!”

    “坚持一下,坚持就是胜利;到那儿再休息嘛!”张梦华像哄孩子似的搀扶着他边走边说:“你平时睡觉做梦吗?别看我年龄跟你差不多,可在解梦这一方面我还是个专家呢!对于梦的研究也算得上年深日久了;想不想听听权威人士对于这一方面的最新见解?”

    “我平时从不做梦,也讨厌做梦!即使偶尔做梦,醒来的时候也早忘了。”很明显,歪壶对她的话题毫无兴趣。。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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