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一愣,底气十足道:“有什么不敢,这把剑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姑娘不信一试便知。 ”归妹起身握着剑道:“苏诚哥哥,我要借你宝贝用一下。”苏诚微微憨笑,手上剑诀轻捏,浩然正剑已然飞出,在空中转动数圈,最后停下不动,白色之光仍旧闪烁。众人中大多都见识过了,惟独掌柜与手下几个壮汉是第一次看到,不禁张口结舌。
那掌柜摸着胡子,忍不住起身走近,因剑还被法力控制,所以不敢伸手去碰,只是以行家的眼色绕着剑身打量半响,终点头叹道:“服了,服了。此剑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打造而成,其他不论,就锐利锋芒绝世无双,此剑是吹毛断发中的吹毛断发。要说打造这把剑的工匠,他的技艺当真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间。”众人有了兴趣,齐齐盯向他的脸。那年青弟子奇道:“掌柜,什么是吹毛断发?”
掌柜沉吟道:“上古有一个故事,说一个卖剑的侠士为了显示剑的锋利,便当众拔下一根头发向剑刃吹去,结果那头发一碰刃口断成两截,说明此剑已经锋利至此了。”那年青弟子点头,又听他道:“而我说的吹毛断发中的吹毛断发不是这样。”他当即命一个汉子拔下一根头发站在浩然正剑前,自己则是站在另一端,轻轻向浩然正剑刃口吹气,一时剑气飘出,经过头发,发丝断成两截。一半仍在汉子手中,一半轻飘飘落向地面。那年青弟子惊叹不已,暗想吹头发和吹剑同样是吹,结果也是一样,但这两个一样却又不同,实在差开千里之遥,不可相提并论也。
掌柜朝归妹一躬身道:“姑娘,我爱惜自己的兵器,看来还是不要比了吧?”归妹一扬眉,俏皮道:“好吧,你认输就行。”掌柜欣喜,回到座前坐下,问朱长春道:“您老看怎么样?这把剑已算一等一的上品了。”那年青弟子实在憋不住了,叫道:“老师,弟子已不能再挑了,就是这把小黑剑了。”朱长春点头,正待要说话,只听归妹淡淡道:“主人家,你这里就真没有一把好剑吗?”
众人一呆,向掌柜看去,见他面现土色,很是难为情。掌柜猛的一咬牙,突然起身道:“既然姑娘还不满意,在下只有祭出镇铺之宝了。”说罢,随身掏出一把钥匙交给下人,交代道:“快快取来宝贝如意,今日要诸位尊客一睹它的芳容。”那下人满是错愕,随即神情庄重,小步跑出,几名汉子怕他有失,都是跟着去了。苏诚收回浩然正剑,悄声在归妹耳畔道:“你太难为人家啦。”归妹一笑道:“不难为他,我们是在比心算呢。你看着就是了。”苏诚正襟危坐,倒要看看有什么好戏上场。
盏茶工夫,几个汉子护着一个锦盒回来,这个盒子与其他盒子不同,上面绣着五只浴火燃烧的彩凤。掌柜显是激动,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亲自起身轻轻打开盒盖,拿出一把碧玉剔透的宝剑,自豪道:“这就是本店之宝如意了,它是千年玄玉制成,万分难得,一剑击出,凤凰翔鸣,剑气温厚平和。是我们店工匠们花了十年辛苦炼成。”归妹笑道:“让我来先睹为快。”说着接过剑看起来,很是喜欢道:“这把剑确是宝贝,最难得没有刃口,不会轻易伤着普通人。”
朱长春笑道:“鬼丫头都说好了,我就没有异议了。”那年青弟子早已取过剑观看,双目盯着碧玉之色一动不动,竟似呆住一般,眼下回过神来,抱剑跪拜道:“学生谢老师恩赐。”朱长春微笑道:“起来吧。”随即问道:“掌柜的,这把剑我们要了,你开个价吧。”掌柜面不动色,说道:“还是您老出个价,只要不折本就好。”他此话说得极为老练,让人摸不清此剑价值几何。
春秋书院不算有钱,但是弟子满天下,调动的财富几可敌国,眼下虽没有很有钱的世俗弟子跟在身旁,但区区一把剑还是买得起的。朱长春想过一会,伸出三个指头,见掌柜摇头,把手缩回去,又是伸出三个指头。掌柜面色仍不见动,但脑袋却是晃动不停。朱长春一怔,再次伸出三个指头。掌柜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悠闲的吹着杯中茶梗不发一语,等众人忍不住要问时,才缓缓伸出一只手来。朱长春见他五个指头一个不少,气极而笑道:“掌柜好会做生意,你可知道我第一次出价多少?”
掌柜道:“您老第一次出价三百两金子。”朱长春嗯一声,道:“那第二次呢?”掌柜道:“第二次是三千两金子,第三次嘛,自然是三万两金子了。”朱长春道:“你知道就好,我就怕你不知道。”掌柜笑道:“我们常做生意,都快变成精了,怎么会不知道,但是您老不知,此剑价值连城,折本也是五万两不少。”书院众弟子一听如意宝剑值五万两金子,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均是气愤恼色。苏诚虽较为镇定沉着,听了也不禁凑上归妹耳朵,悄声说:“吃人不吐骨头。”归妹听到吃人两字,没有仙派修为把持,浮想联翩,不由吃吃笑起来。
那年青弟子本来很是欢喜,听到这里骇然心惊,心想一定是买不成了,只得乖乖的把剑放入彩凤锦盒之中。朱长春现下不能拿出五万两,并不代表书院拿不出五万两,若是叫掌柜幸苦走一趟芙蓉城也不是不行,但想到与其花五万两买一把剑,还不如用在战事上来得好,当即叹口气道:“我们走吧。”那掌柜坐着一动不动,见他起身要走,连个送字也懒得说。
师柔柔眼中瞧着一切,和声道:“这把剑我买下了。”她声音不响亮,却是震动了每一个人的心声,都把她瞧着。那掌柜笑起来,说道:“我也知道此剑卖得很贵,但是不怕找不到买家。”朱长春等人心想她是红花会的小姐,区区五万两又算得什么,但都诧异她买下这把剑做什么,桃花源女子是不用剑的。师柔柔身上没带足五万两金票,拿出红楼钱庄的令牌,说道:“这令牌你可知道?”掌柜道:“知道,红楼钱庄的宝令全天下只有三块,一块在师大爷手上,一块在一品大总管贺铜人手上,没想到小姑娘也有一块,就只。。。。。。就只。。。。。。”
师柔柔听他拖拖拉拉,问道:“就只什么?”掌柜满脸堆笑道:“就只不知道是真是假?”师柔柔递给他道:“你拿去看清楚可有假。”掌柜看过一会,确信无疑道:“是真的,是真的。”说罢,递还回去道:“五万两不是小数目,不知姑娘要怎么交付?”师柔柔道:“这个好办。”说着掏出一块特制的白锦,运转法力于令牌上,在上面轻轻盖了一个印记,又用虎头指环压出一个老虎头,将就房中的笔墨在上面写了数行小字,做完这些,轻松道:“这样就好了,万无一失。”
掌柜小心翼翼拿着白锦,神色欢喜不尽道:“现在这把如意宝剑就是姑娘的了,还望姑娘好生待它。”那年青弟子见心爱之物转眼便是别人的了,脸上自是羡慕嫉妒,更是羞愧,还好养气工夫有所小成,没有太过表露。师柔柔心思百转,捧着剑道:“朱前辈,我派和我家都与书院有渊源,因见面突然,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见面礼,这把剑就送给小师弟防身之用吧。”她说得柔和谦虚,一点没有富豪家惯有的施舍之态,可谓极为尊重别人,而且五万两金子的贵重之物被她说得轻描淡写,更说明了她是轻钱财重情谊之辈,暗中符合了仙派中人物相交的特性。
众人先是一惊,随即面上露笑。苏诚更是欢喜,只觉能有这么一个豪爽的妹妹是自己的荣幸。归妹暗想道:“原来柔姐姐好会做人,我轻估她啦。”朱长春干笑道:“见面礼应当是前辈准备给晚辈,这样本末倒置,传将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师柔柔道:“所以我是送给小师弟,朱前辈是没有见面礼的。”众人都是笑起来。那年青弟子一颗心都提到了心口,生怕老师推拒,见他微微点头,壮着胆子上前从师柔柔手上接过剑来,细心抚摸一番,拜谢道:“多谢师姐。”师柔柔道:“我们虽是两派,但数百年来交好,原本就是一家人,这个谢字从今往后都应该免了,不然被外人听到,恐遭笑话呢。”
那掌柜摇头纳罕道:“在下做买卖多年,还从没见过姑娘这样痛快的人物,真是佩服,佩服啊。”这样一来,众人其乐融融,都好像是一家一派之人。等告辞掌柜,出得门来。师柔柔走在苏诚身边,自认自己方才做得极好,不由向他瞧去,看他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很好。苏诚仍是微笑,面上表情一派醇和,没有赞赏之情,这自是让她失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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