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长春想他多半才从定中出来,道:“萃明死了。 ”孙齐天一惊,仔细察看尸首片刻,恨声道:“萃明是被自己的剑气射中心肺而死。论当今修仙法术,只有剑道崖的太太极真经才可以把别人的法力法宝吸收去,然后再归还伤敌。”朱长春道:“是啊,只有剑道崖才有这种本事,除外便再无他人能办到。”他话是这么说,但暗自下仍有疑虑:“怪了,东西之争牵扯巨大,剑道崖不可能先行使用法术,但是功法又确是剑道崖独有,不是他们的人做的还有谁?”
刘尚义道:“可是老师,我们没有证据,他们不会承认的。”朱长春知道归妹学识渊博高深,转脸道:“丫头,你来看看。”归妹走到床前略看一番,眉头紧皱,终抬头道:“没错,正是剑道崖功法才做得出这等事。若论证据,这很简单,尸首便是证据。”朱长春再无他虑,说道:“好,我会代表书院向他们讨回一个公道,如果真要大打一场,我们也是不怕的。”众弟子都是惊怒交加,只恨不得现在就找剑道崖理论。
刘尚义道:“师妹,苏诚兄弟怎么没来?”归妹因事突然,一时倒忘了,说道:“他恐怕还在入定当中,一点不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事。”突然想起来,叫道:“糟糕,不要凶手以为他是书院弟子,乘机下杀手。”师柔柔脸色变白,骇然心惊。刘尚义急道:“我去看他。”说罢,先自夺门而出。朱长春命一名弟子守着尸体,领着众人一同前去。
走进苏诚房间,里面物事干净整洁,像是无人住过一般。床上被褥折叠得整整齐齐,没有动过的痕迹。刘尚义道:“苏兄弟不见了?”师柔柔快似要哭了,跺脚道:“他一个人能到哪里去,不要暗中遇上凶手那就惨了。”正当屋里人都焦急时,一名弟子道:“老师,不会他就是凶手吧?害怕被我们发现,所以逃了。”朱长春道:“他们无冤无仇,才新近相识,怎么会去暗害萃明?”那弟子道:“他们可都是要参加争丹大会的人。”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归妹呵斥道:“胡说,他岂是这样的人。”
那弟子知道她地位尊宠,不敢招惹,忙低下头不说话。朱长春铮铮有声道:“我不但相信苏诚小兄弟不是凶手,更明白他没有一招杀害萃明的能耐。他的功力多高你们也是亲眼看到的。”众弟子点头,朱长春对说话那弟子道:“还不快向师妹道歉。”那弟子满脸愧色道:“师妹,是我不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归妹摇头道:“我不生你气,只是能耐是可以隐藏的,这些都不能证明他不是凶手。而我说的是他连一点坏人坏事的想法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去做杀人的事?”随即眼眶红起来,说道:“要是他是凶手,那我也是凶手了,你们要找他算账,先自把我杀了吧,反正我也是活不了多久的了。”说完,委屈得先哭起来。
众弟子手忙脚乱,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待过片刻,孙齐天柔声安慰道:“好了鬼丫头,就算别人都怀疑他,我死老友也不怀疑,永远站在你一边。”归妹抹去眼泪,抬头问道:“真的?”孙齐天肯定道:“真的,若有一个字是为了哄你不哭,死老友遭天打雷劈。”这话说得极为真诚,归妹也不得不信了。
朱长春道:“现在还是上半夜,离天明还早,你们两个人在一间房睡,以防再被袭击。”众弟子抱拳道:“是。”朱长春吩咐道:“尚义,你与一名师弟一起守住尸首,一来防止被盗,让对方毁了证据,二来运法力镇住血腥恶臭之气,不让客栈中其他客人嗅到。”刘尚义恭敬道:“是老师。”孙齐天阴沉道:“还是我和尚义一起,萃明是我的学生,我没有保护好他,是我的过错。等大会之后,我自向掌门院长请罚。”朱长春颇有同感,一拍他肩道:“我也是,其实都怪我认为两人一间房太挤,所以才吩咐每人一间。”说罢,转身离开。
两女回去房中,都没有再睡之意,坐在床沿沉思。师柔柔着急苏诚下落,但看到归妹神情木讷,眼神涣散,倒是不急了,说道:“妹子,你这么聪明,你说苏诚哥哥是做什么去了,为何连走了也不留个字条?”归妹呢喃道:“是啊,他自从遇上司徒德前辈之后,内心有了变化,以前还看不出,现在变化越来越大,我想他是真的变了。”
师柔柔忙道:“那你快推测他去哪里了。”归妹道:“这个倒猜不准了,其实我们也别多想,他定是去做他要做的事去了,没给我们留个口信,想来是当时情形紧急,来不及了。”师柔柔愁眉不展,推开窗户,看着夜色道:“这天色月黑风高,只望他不要出事就好。”归妹与他常在一起,突然间离开一个,便觉无精打采,悲从心生,突然抽泣起来:“我得了这个病症,不知道能陪他多久,只希望能在一起快乐一日是一日,并不敢奢望什么。”
师柔柔走到她身前坐下,握着手道:“好了妹子,快别哭了。你走了,我会照顾好他的。”归妹泪眼婆娑,眼看着她。师柔柔暗责失嘴,脸上大红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希望妹子的病能治愈,到时候三人浪迹天涯多好?”两女相互对望,从各自的眼中既看到了姐妹之情,又看到了情敌之争,两种滋味在胸膛交杂,实在分辨不清。归妹缓缓点头,道:“我知道姐姐想什么,如果我真走了,就烦你好好照顾他,这里先多谢了。”她能说出此话,方才脑中委实争斗了好一阵子,终究还是为了他而委屈了自己。师柔柔睁大眼睛不答,心内却是欢喜不胜,心想她这样说,无疑是把人让给自己一半,放下心抱着她肩,动情道:“妹子,你人真好。”
大早,清风客栈所有客人都知道昨晚这里死了个人,大多客人都觉得很不吉利,于是搬了出去。掌柜是个干瘪的老头,哀求道:“朱客官,我们这里小本经营,实在经不起你们这样折腾,你们付的费用我现在就取还给你。”身旁弟子见掌柜赶人,心有不快,叫道:“我师兄死在你们店里,还没找你们算账,竟然还要赶人走,掌柜的好不讲理。”那掌柜愁眉苦脸道:“不是我不讲理,实在是小本经营,你们多住一日,我们便亏损一日。”
朱长春苦笑道:“掌柜的不用说了,我们现在就走。”转头吩咐道:“去叫师兄们收拾行囊,到梨花城去。”那弟子道声是,向掌柜狠狠瞪上一眼,刚扭身要走,只见五个人踏进门来。只见当先一人身穿一袭白衣,手持紫金扇子,丰神俊朗,说不出的飘逸洒脱,其余四人一个老者,三名年轻子弟。那白衣执扇的逸士才一进门,便抢先笑道:“找了许多客栈都已住满了人,好不容易找了间生意清闲的,没想到却遇上了春秋书院的人,在下剑道崖玉京秋,庆幸庆幸。”他五年前在争丹大会上夺得奇思妙想丹,安然渡过火劫,之后五年中法力突飞猛进,现在已是达到火劫之后的下段,并被空虚真人破格提拔成为老师,眼下谈笑风生间自然是一派大高手境界。
那弟子啊的一声惊呼,叫道:“好哇,剑道崖的人来得真是时候。”玉京秋面不动色,笑道:“这位兄弟怎么说?”那弟子恼道:“你们杀了我师兄,还能怎么说?”他报仇心切,放出飞剑直刺过去,哪知剑到对方身前三尺开外便再也刺不进,一个翻身反弹回来,幸喜手眼快捷,稳稳接住了,要不然自己的法宝伤了自己,传出来多丢脸。玉京秋挥手打开紫金扇子,随风一笑,不慌不忙走到朱长春身前道:“朱兄,这句话从何说起?”那弟子还待要说,朱长春呵斥道:“退下。”他方才把对方一言一笑皆看在眼中,心想就算装得再高明,也不可像真不知情一般,说道:“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误会,等你看了尸首就知道了。”
剑道崖同来的四个人冷颜坐在酒桌旁一动不动,一个五十上下的蓝衣老者老气横秋道:“京秋,我们剑道崖纵横天下,还从没低声下气过,你过来坐下,他们要拿出证据,竟管把尸首抬来,何须劳驾我们亲自前去。”他说话归说话,手上早捏好了法诀提防。玉京秋打扇轻摇,随即过去坐下。朱长春哈哈一笑,背负着双手道:“素闻宴清都脾气火爆,性情冷傲,今日一见果然雷同。”
那蓝衣老者便是同为剑道崖老师的宴清都,曾经以接下了空虚真人一招而扬名仙派,此时面色狰狞,冷嘿嘿道:“废话少说,你既然号称闪电仙侠,那就表示奇快无比了?我今日倒想领教一番高招。”说话之间,桌上数十双筷子噗噗飞出。朱长春巍然不动,手指轻提,把飞来的筷子送还回去。小二只看见两人之间有东西蠕动,到底是什么却看不清楚。
转个念头,十几回合过去,地上尽是竹筷留下的粉末,筷子却是不见了。他们这一来都觉对方法力深厚,心中各自有了底细。宴清都叫道:“好,果然不错,是本人数百回合之劲敌,我还想请教,这里地方狭小,出去外面痛痛快快打一场如何?”朱长春先是打算问个明白再说,哪知事态不由自己掌控,也是怒道:“也好,传将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怕了你。”如果照这样出去大打一场,最后无论谁胜谁负都难以收场,玉惊秋想到这里,起身合扇道:“宴前辈且慢,这件事虽说有气,但不可不查清楚,他们说有证据,我们就去看看证据再来定夺。”
朱长春和声道:“这就是了。”宴清都却是不依,嚷道:“不行不行,我们脸面是小,丢了剑道崖的名头却是大事,回去怎么向掌门交待?”玉惊秋年岁较小,资历自然便低一些,虽然这次空虚真人指明让他带头,但关键处不禁犹豫起来。宴清都瞧在眼中,叫道:“朱长春,今天我和你大战一场,要怕了就别跟来。”话语甫毕,人已消失在原处。
掌柜与小二等人听到要打架,心惊胆战,不敢从中劝阻,躲到了柜台下面。这时孙齐天带领着其他弟子出来,一听之下大喜,冷颜叫道:“来得好,老夫今日可要为死去的徒儿报仇雪恨。”说罢,腰中飞剑放出拿在手上,飞身追了出去,朱长春想阻止已然来不及,只得随后跟上,心想只要己方一有败象便上前相助。
玉惊秋大叹一声,对三名年轻弟子道:“你们就在这里,此事蹊跷,我去劝他们回来。”说完即便离去,身影之快,不是寻常仙士能追上的。两女想去见识一番,被刘尚义止住道:“两位师妹别去,我们在这里一来防止他们三个逃跑,二来去了功力不够,恐遭鱼秧之祸。”说完与众弟子挡住门的出路,翘首而立。剑道崖三名弟子听了皆是冷冷哼出声来,其中一人道:“江城子师兄,听说这次争丹大会上有个姓刘的呼声最高,但以我看啊,他连你一半也不如。”
江城子嘴角有一粒黑痣,背上背着法宝夺命神枪,他也是这次争丹大会的热门,笑盈盈道:“陈师弟说得好,名声响亮,可是连我一半不如的人多了。”另一弟子长得相当秀气,说道:“江城子师兄只短短两年修为便到了这个地步,试想天下还有谁比师兄更有才智的?”江城子道:“岳琪师弟说得就太过了,比我更有才智的人多了,只是他们都先我而死,嘿嘿,当今天下除三大真人之外便无旁人。”说罢,三人自顾笑起来,只气得书院弟子个个脸色铁青,但没提姓道名,不好发作出来。
归妹嘻嘻一笑,站出来以手刮脸道:“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们这样自得是羞也不羞?”江城子三人眼前一亮,先前见她时只知道长得好看,现在见她顽皮神色,便感绝色动人心神,听她说完,笑道:“这位仙子说哪里去了,我们怎么不要脸了?”归妹笑道:“你自认才智无双,还不是不要脸么?”岳琪道:“姑娘不知,我师兄上及天文下盖地理,博古通今,历法术数有高深的造诣,而且琴棋书画是拿手好戏,这个世间没有是他不知道的。”
归妹道:“这牛就吹大啦,你说没有不知道的,那我就想考上一考,怎么样,敢不敢和我打赌?”江城子正想表现,哪有放过机会的,忙喜道:“仙子要考我,自然不能推却,但有规矩在先,不能考我怎样种菜耕地,这些是不会的。”归妹笑道:“我考你这些胜了也不光彩,当然是考你所知道所精通的了。”江城子当下含笑凝神,听她娇声道:“第一问,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江城子笑道:“青天之外还有青天,没有多高,却是高不可攀,同样地没有深厚,是深不可测。”
归妹点点头,又问道:“青帝有多少位妃子?”江城子道:“十八位。”书院弟子均是大喜,心想明明史书上说只有十七位的,哪知却见归妹点头赞同,接着问道:“有多少孩子?”江城子道:“本来只有九十七个,但要算上胎中难产死的那个,应该是九十八个。”归妹道:“这九十八个孩子有男有女,他们最后何去何从?”
江城子一笑,缓缓念道:“大皇子七皇子九皇子一派,与四皇子十一皇子争夺帝位,其中大皇子被打入地牢囚禁而死,七皇子被人暗杀而死,九皇子功败垂成服毒自杀。四皇子软禁了十一皇子,坐上了皇位。二皇子顺利封王,最后安享晚年老死。三公主与人私奔,五公主下嫁骠骑大将军为夫人。。。。。。”众人越听越骇,心想他果然厉害,竟然把史书记得如此牢固,最后只听他道:“姑娘想问的绝不是这个,你是想考我二十四皇子最后的去向,据史书上说二十四皇子一夜之间突然失踪,最后再也找不到人影,无考。其实据我细心专研所知,他是厌倦俗世凡尘,最后进入仙派修炼仙法,如果我说得不错,他正是春秋书院第一百二十四代祖师了。”
归妹喜上眉梢,道:“你果然有两下,适才这些只是随便考考,现在我要动真格的了。你听好了,什么是名可名,非常名?”江城子道:“意思就是说可以说出来的相名不是真正的相名。”归妹笑道:“这些都是书上说过的,不算,我要听你说,什么是真正的相名?”江城子心思急转,一时脑袋昏沉,不一会额头已经露汗,好半天答不出来。书院弟子见他窘态,齐声大笑起来。江城子一咬牙,说道:“世间本来就没有真正的相名。”
归妹嘻嘻笑道:“你说没有,我说有。”江城子急问道:“那你说真正的相名是什么?”归妹道:“江城子这三个字就是真正的相名,你敢说江城子不是江城子,江城子不是相名?”众人均是啊的出声,一片吃惊之色。江城子脸色一白一红,颓然趴倒在桌上,喃喃自语道:“对啊,世间有相名的,为什么又说没有?”归妹轻轻一拍手道:“哼,你输了吧?”陈康与岳琪扶着他,关切道:“师兄,你没事吧?”
江城子一时哪里想得明白,起身抱拳道:“仙子才智无双,在下输得心服口服。但像仙子这样的聪明,世间独一无二,我是第一次遇到。”他这样说,还是心有傲气,不认天下第一,也认天下第二了。书院弟子见己方胜了,得意之色外显,笑道:“刘师兄,以前我眼中还认为有一个门派可以和我们书院相提并论,但是现在看来,却才是真正的虚有其表,内里草包,亏我们有眼无珠了。”刘尚义摆手道:“诶,师弟这样说就不对了,那一派确实是堂堂一大派,但那是以前,现在是一代不如一代,渐渐衰败下去了,所以门厅冷却,看着毫无生气。”
江城子神色大怒,拍桌而起道:“我学艺不精,出来外面有辱师门,但谁敢随意侮辱却是不能。刘尚义,我们俩都要参加争丹大会,迟早都有一场架打,不如现在就先过两手?”书院弟子见他发怒,更是欢欣鼓舞,笑道:“我们修身养性,不随便动刀动枪,你要打就自己打去吧。”他们倒不是害怕,只是想到朱长春平时的教导,先便泄气三分。
陈康冷颜道:“江城子师兄,正如他们所说的,一代不如一代啊,都是些嘴上功夫了得,内里却是草包一团。”一弟子忍不住叫道:“刘师兄,你就和他斗斗,老师回来我帮你顶着,他要罚就罚我好了。”众师弟都是起哄道:“对啊师兄,我们帮你顶着。。。。。。”刘尚义面不动色,其实脑筋已经转了千百转了,这里他最大,挥手道:“好了,都不吵。”待安静下来才缓缓道:“这事关系重大,出门时老师说不能私自拼斗,但是有人辱及师门,我这是为了大局着想,不算是私斗,你们听明白了吗?”
众人大喜,都点头道:“明白,这哪里是私斗了,老师知道也会谅解的。”刘尚义抱拳道:“江兄要试探在下功力,在下奉陪到底。”说罢,红赤剑飞出,环绕在头顶打转。江城子冷笑一声,寄出夺命神枪。两边人马后退一丈开外,为他们挪开了地方。
师柔柔颇觉此事严重,但身为外人不好劝阻,附在归妹耳畔道:“妹子,他们都听你的,你怎么也不劝劝?”归妹脆生生笑道:“姐姐不知,男人的事什么都可以管,唯独这个不能。”师柔柔疑惑道:“我知道,可是不怕出大乱子吗?”归妹道:“放心好了,出不了多大乱子。”两女盯着场中,只见红赤剑光芒一闪,先发制人,削向对方头颈。江城子运枪还了一招,飞身出去道:“这里地方太小,出来吧。”
话音一毕,两人已经落到对面大户人家的屋顶,江城子法诀一捏,夺命神枪飞入半空,闪电般朝刘尚义头顶刺下,眼见还有三丈,却被红赤剑挡住。双方一阵交斗,劲风卷起屋顶瓦片,散落在四周摔得啪啪作响。围观人众哪里放过这等好瞧之事,都是跑得远远的观望。刘尚义清喝一声,握剑腾空而起,与江城子在空中瞬间交手数十招才又落下,手心发热,暗觉对方果然是自己的劲敌。江城子闭眼打坐,夺命神枪在身前转动,突然睁开眼,电射般刺出。
这一招看似简单,却是他两大杀手锏之一,本来是准备留着争丹大会上用出,但眼下情势紧急,顾不得许多了。只见夺命神枪枪尖发亮,一闪一闪格外耀眼,归妹道:“这一招厉害,可以破去好多人的护身法罩的,刘师兄若不用四书目录,看来是胜不了的了。”果然刘尚义路数一变,红赤剑放出万道红光,光芒瞬息间幻化出一条红色大龙,在空中威风凛冽,红色火焰更助威势。
夺命神枪快要刺到红色大龙,突然枪身四周幻化出一颗颗似流星的光芒如弹珠般射出。这一下两相较量,光芒异常强烈,普通人哪里看得清楚,直刺得眼睛睁不开来,终究还是红龙技高一筹,张牙舞爪朝江城子抓去。这一抓,把整个屋顶都掏出一个大窟窿,幸喜江城子躲避及时,不然非受重伤不可。他避开红龙,以为脱险,哪知龙嘴随后即到,当下强行运转法力,夺命神枪在身前旋转,形成太极图案防在身前。
吟声大响,红龙一爪抓向太极图圈,不想一股大力反弹而回,龙身不稳,在空中翻滚数圈。师柔柔睁大眼睛道:“不好,是太太极真经法术,四书目录占不到便宜了。”归妹笑道:“姐姐等着看好了,这次江城子非受重伤不可。”刘尚义稳住龙身,法力更增三层,只见红色大龙渐渐缩小,最后到蛇儿般大小便不再缩减,红色更胜之前,猛然间窜出,其气势无与伦比。
江城子暗道一声糟糕,心想自己这次凶多吉少,要想收功逃开却是不能了,只得涨红着脸使出全身法力,眼见红龙撞在太极图圈上,内息已是一顿,堪堪受将不住,一连三次激撞,太极图圈光芒黯淡下来。红龙光芒也渐渐微弱下去,但气势仍是压着夺命神枪。正当第四次撞来,江城子知道注定是受伤的了,抵抗之心已去,没想身后一只手掌抵来,火丹炽热,一股**力借他身子传到法宝之上,太极图圈光彩四射,红龙还未近前便已被反弹而回,发狂般朝刘尚义扑去。
刘尚义骇然大惊,眼睛中尽是腥红之色,心里想这次是死定了,突然从旁飞出一道光芒,把红龙击散,他回过神来,只见朱长春收去法宝惊雷剑撇在腰间,站在三丈外的屋顶,神色严谨,风度儒雅。刘尚义忙低头叫道:“老师。”朱长春摆手道:“好了,不用多说,幸而我与玉仙侠回来得及时,不然你们还真闯下大乱子来。”刘尚义脸上一热,道:“多谢老师宽怒,弟子知错了。”
那一边江城子也是懊悔不已,脸色沮丧。玉京秋微微露笑,打开紫金扇子若无其事,看似一点没放在心上。宴清都与孙齐天双双而至,落在十余丈远的瓦上。宴清都满是苦脸道:“京秋,你怎么也不等等我?”玉京秋瞥他一眼道:“出门时掌门全权交由我安排,奈何我叫不动你,你爱怎么打便怎么打,和本派一点干系也没有。”宴清都忙赔笑道:“好了,我现在不是没打了吗,你就消消火气,有什么回到派中再谈。”
朱长春微笑道:“玉仙侠,我们这就去检验尸首如何?”玉京秋笑道:“好,你请带路。”当下朱长春飞身下屋,引着众人进去房中。玉京秋坐在床沿,仔细察看尸首,脸上愁云不退,好半会起身道:“没错,这位书院兄弟正是死在太太极真经功法上,本门绝学不是外人能学到的。”孙齐天愤恨道:“嘿嘿,你承认就好,还我弟子命来。”
此话一出,两边人马纷纷抽出兵器,准备动手。朱长春摆手喝令道:“都别动,这里地窄人多,恐伤了其余凡人性命,玉仙侠,我们出去较量。”玉京秋暗自想道:“此事好生奇怪,我竟一点不知道,难道是掌门暗中派人来做的?就是为了挑起两大派之争?”他也来不及想清楚,既然认定是自己这一边人杀的,便应敢作敢当,说道:“好,我们出去较量。”宴清都冷哼一声,怕是看到可以为弟子报仇雪恨,所以不自禁露出狞笑,抢先出去房门,叫道:“江城子,刚才我和你只过了一招,还未打过瘾,我在外面等你。”
江城子大恼,身形一晃,紧随其后。众人小心谨慎下楼,都怕对方突然偷袭,眼看到了大厅,归妹嘻嘻笑道:“诸位且慢,这件事我觉得有蹊跷。”师柔柔见大战在即,虽然自己不在打斗之中,但也手心出汗,小声道:“妹子,这个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归妹道:“姐姐放心好了。”朱长春郑重道:“鬼丫头,你没有法力,到一边看着去。”归妹嘟着嘴不理,身子似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孙齐天柔声道:“丫头快听话,这个时候就别闹脾气了。”归妹扑哧一笑道:“我没闹啊,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奇怪得很。”她语气轻松无比,俨然打破了临战对敌的肃杀之气。朱长春问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归妹道:“我在想,如果剑道崖非得和我们翻脸,以空虚真人的地位,他何须暗中加害,大可明目张胆嘛。”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恍然一悟。
玉京秋眼中一股柔情盯着她,笑道:“姑娘说得没错,我们剑道崖做不出暗害这等下流之事。”朱长春沉声道:“不是你们做的,那还是谁做的?”在场之人无不疑惑起来。当今天下四大派,桃花源向来与世无争,过着海外清修的日子,而绝毒谷倒是最近动作不小,四处搜刮药材准备炼制三大绝毒,玉京秋想到这里,说道:“莫非是绝毒谷欲暗中挑拨,以使我们两大派互相残杀,从而他们好得渔翁之利?”
正这时,门外一个声音叫道:“剑道崖玉京秋好会嫁祸他人,要不是今天碰巧赶到,本派就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大敌。”众人吃惊,朝门外看去,只见一群穿着蛤蟆蜘蛛等奇怪衣服的人进来,在带头两人中,左边一人穿着蜘蛛衣服,正是在苏诚手上吃瘪逃跑的绝毒谷蜘蛛堂堂主秦三峰,右边一人穿着金色蛤蟆衣服,两女都曾在山岭中见过,听弟子们叫他大师兄来着,方才在门外说话的便是他。
玉京秋面不改色心不跳,打扇笑道:“原来是绝毒谷蛤蟆堂堂主鲁仲和蜘蛛堂堂主秦三峰来了。”说罢微微抱拳。鲁仲冷哼一声道:“我要是不来,你们剑道崖就在背后捅上一刀了。”玉京秋道:“此事到底是谁做的还没定论,现在只是猜测罢了,你们来了正好,可以澄得一清二楚。”秦三峰道:“都说剑道崖功法独一无二,绝不外传,我们如何能学到手?这显然便是栽赃。”鲁仲转脸向朱长春道:“朱兄,我派近几年来是搜寻了不少药材,但都是为了练出丹药治病救人,掌门人还没有心思管别家闲事。”
朱长春点头,从鲁仲眼中瞧出确实不是他们做的。师柔柔在旁冷哼一声道:“你们绝毒谷少练一些害人的毒药便是天大的幸事,还说是为了治病救人,传将出去岂不笑掉天下人的门牙?”归妹帮腔道:“对呀,你们这样说确实好笑极了,颇有掩耳盗铃之嫌。”鲁仲气得说不出话来,当着众人脸面也不好对两个小姑娘发作,只憋着脸通红。倒是秦三峰忍不住叫道:“好哇,是你两个小姑娘,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咦,那个臭小子呢?”他蜘蛛法宝被苏诚一拳销毁,这些日子以来总是铭记于心,等伤势一恢复,便迫不及待想报仇。
归妹笑道:“你还没被他打够么,是不是还想被打得狼狈逃窜?”秦三峰伸指恼道:“上次是我轻敌,这次可没这么便宜了,快叫他出来,有本事和我再斗一场。”他虽气性不好,但也不是没脑,心想对方人多,又仗着春秋书院势大,要报仇最好还是单打独斗。归妹看出他的心思,娇笑道:“可惜了啊,我苏诚哥哥现在不在这里,你只能空有余恨而心不足了。”
鲁仲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秦三峰恼恨道:“大师兄,就是上次我对你说木果没到手那件事。”鲁仲想到他受伤回来,说被一个臭小子把事情搅黄了,顿时明白过来,低沉着声音道:“此仇不能不报,但不是现在,我们伺机而动。”当下秦三峰忍住怒气,朝归妹瞪视而去。
师柔柔上次念词被他打断,心中仍有余怒未消,心想自己现在虽然势单力薄,但是有书院众人,也不怕他们群起而攻,正好说两句话解气,便娇声道:“想到上次有一个人威风凛凛而来,丢了面子,毁了法宝,最后抱头鼠窜而去,妹子,你知道那人是谁吗?”归妹扑哧一声笑道:“我不知道那人是谁,却知道那人号称堂堂堂主,神气活现的像条小泥鳅。”本来女人都是惯于说这些口头讽刺之话,可秦三峰想及自己一时大意,没想到在女人眼中身份大降,只落得和小泥鳅相提并论,气得发抖道:“我说了,不是打不过,是大意轻敌。”
师柔柔见他发火越是高兴起来,笑道:“哦?妹妹,那人是大意轻敌了吗,我看是用尽全力的,只是本事不及才这么说遮羞。”归妹以手刮脸道:“羞羞羞,不要脸。就好像一个乞丐装有钱人去买馒头包子,最后没钱可付,只好找借口说没带钱,你说好笑不好笑?”师柔柔扬眉道:“好笑,好笑。”
秦三峰越听越怒,吹胡子瞪眼叫道:“你是桃花源弟子,我们今天正好新老旧账一起算。”他知道归妹没有法力,对于凡人也不好多计较,说完手上握着一只黑蜘蛛,随时准备动手。师柔柔明知道打不过,哪里肯动手,自顾道:“本小姐不和小泥鳅斗。”鲁仲听罢厉声道:“这可由不得你。”他手成鹰爪,因法力高强许多,把师柔柔从人丛中吸了出来。
在场之人见他显露出这手,都想绝毒谷确实不可小觑。师柔柔没准备及时,险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寄出海棠花叫道:“欺人太甚,桃花源不怕你绝毒谷。”鲁仲不同于其他弟子,既是张负大徒弟,也是法力最为高强的一个,从旁避开海棠花法宝,想着里面人多派杂,一个不好伤到其中两派中哪一名弟子都吃不了兜着走,当即引着师柔柔来到街心。
只见上空海棠花与蛤蟆相互争斗,四周气息卷动屋瓦啪啪作响,那金色蛤蟆看着虽小,但‘呱呱’吐出的气浪却是一波比一波猛烈,奈何海棠花幻影重重,花瓣四射也进不了身。归妹知道师柔柔要不了多久便会落败,也知道朱长春不会多管别派之事,哀求道:“表哥,你就出出声,不要伤了姐姐性命才是。”
朱长春想及赠剑之情,点头说声好,中气十足叫道:“鲁仙侠手下留情,这位是师萧生独生爱女,伤了她我们都没脸去红花会了。”鲁仲道:“朱兄放心,我一派堂主身份,岂会和一个小姑娘较真,只是看她口无遮掩,太过放肆,代桃花源几位夫人管教,另外别无伤害之意。”朱长春长舒一口气,冲归妹笑道:“看吧,让他教训一次也好,免得你们日后吃大亏。”归妹一吐舌头,扮个鬼脸,心想自己方才和师柔柔的确说得太过了。
师柔柔听了羞愧不已,加紧催动法宝抵挡对方袭来的气浪,忽听一个女子声音叫道:“桃花源弟子有什么过错自有我来管教,岂容你绝毒谷插手?”听声音显然是个成**人,师柔柔大喜道:“好哇,我师父她老人家来了,看你还敢对我怎样。”说罢,全力施为,一点不顾及守防之道。众人往发声的方向抬头望去,不一会有七八个穿着罗裙的美貌女人从屋顶而来,当先一个一袭白衣,面貌雍容华贵,人未到手上一枝桂花先已扔出,只见枝桠上的七朵桂花光华一闪,迎着强劲的气浪朝蛤蟆打去。
鲁仲心中一惊,知道若被打中,自己这件法宝便得被击个粉碎,当下忙运法诀收回蛤蟆,一个跃身窜入人群之中,令对方忌讳人多不敢追击。兰桂夫人轻轻一挽手,仍旧把桂枝拿在手上,一脸慈容。打斗已歇息,空中仍自残留着桂花的浓香。师柔柔疾步行到身前,跪拜道:“徒儿给师父请安。”兰桂夫人微微一笑点头,扶她起身道:“你早我们先行,怎么还在这里?”
师柔柔从海外回来,嘴上虽是参加争丹大会,更重要的是想见苏诚,途中耽搁不少时间,当然不好启齿说明,红着脸道:“徒儿路上结拜了一位好姐妹,和她一路玩耍行来,就。。。。。。就。。。。。。”兰桂夫人不等她说完,笑道:“我就知道你俏皮不肯听话,所以随后派人到会中打听你是到了没有,果然你爹爹捎口信说没有见到,后来多方打探,才从一品大总管处得知你的下落,我又去他那里找你,却听说当晚受外人偷袭,你和一男一女跑了,正自担心不已,幸而在这里找到,不然我怎么向你妈妈交代?”
师柔柔是大家小姐出生,想到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和苦难,眼眶一红,扑在兰桂夫人怀中呜咽道:“师父,徒儿好想你。”兰桂夫人拍着她肩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看你神情疲惫,就知道受了不少困苦。这也好,对日后的修为大有长进之益。”师柔柔小嘴微翘,离开怀抱问道:“你老人家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兰桂夫人道:“我们本来打道直接去梨花城,但听到有人要代我教训门下弟子,一猜便是你了,所以就赶来了。”众弟子站在她身后都是不言不语,此时穿红衣的断魂仙子孟罗忍不住笑道:“师妹,你可好了,一个人牵着我们从南到北,后又从北到西,这些日子可把师父和众师姐妹累惨啦,这个脚步费用要怎么赔偿才好?”
师柔柔倍感歉意,脸上一红说不出话。一旁李湘君道:“师姐不在时,没有人念词抚琴给我们听,当真好生寂寞,现在好了,总算把你这个大才女找到了,以后可有词琴供我们消遣的?”师柔柔喜道:“这个好办,我以后日日念词抚琴,只希望你们不要生厌就是。”众姐妹都是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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