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凤华只是若有似无地笑了一笑,那饱含轻蔑的眼神似乎在向陆辛宣布——这璟王府里的明争暗斗,才刚刚开始……
陆辛咬牙切齿地瞪着柳凤华,恨不得扑上来撕了她才算解恨!
“最迟明日,凤华一定将此事办妥,还请王爷不必挂心。”凤华说完这话,有意无意地回头瞧了陆辛一眼。
他在凤华的搀扶下,又坐回到轮椅上。出门之前,他漫不经心地对凤华说道:“本王没记错的话,府上西南角应该还有一处空出来的楼阁。凤华,你回头差人收拾出来,让陆辛搬过去住吧。”
“王爷……”陆辛还想说些什么,可欧阳璟却不再理会她。
欧阳璟当然知道柳凤华这是什么意思,于是他也就顺了她的意,对陆辛说道:“既然凤华开口替你求情,本王也就不再与你计较。但是陆辛,往后该怎么做,你自己好自为之。”
凤华暗中抿唇一笑,瞧准了时机,便又回到欧阳璟的身旁,眼波流转,温婉说道:“王爷,你就别怪罪陆妹妹了。细说起来,惹得她这样不高兴,归根结底还是凤华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
浣纱不敢吱声了,陆辛更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胡闹。
“照你的意思,陆辛在本王大喜之日上演这么一出寻死觅活的丑陋戏码,归根结底,反倒应该怪在本王自己的头上,嗯?”他的语气比之平时似乎更加温和,然而就在他挑眉反问的一瞬间,目光里暗含的森然怒气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
“我家小姐这样拼命,究竟是为了谁啊?!”浣纱恨恨地瞪着欧阳璟,“王爷,您不体谅她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这样责怪她,帮着那个贱人一起欺负她!”
浣纱护主心切,此刻当真是看不下去了。她宁可落得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也要帮陆辛把这该说的话都说了。
他远远地睨了陆辛一眼,语气清冷地说:“竟然还有力气打人,本王看你刚才那一下还是撞的太轻了些!”
也许这世间男子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怜香惜玉。欧阳璟虽然明知凤华是在演戏,却还是忍不住要替她辩护几分。
旁人都以为柳凤华“弱”得过了头,只见她剪水双眸中隐隐泛起了泪光,本就瘦削的脸上写满了忍让与可怜,看起来愈加惹人怜惜。她稍稍扭转过头,朝着欧阳璟那边望了一眼。至于接下来的事……便全然不需要她亲自操心了。
她抬手抹掉嘴角的鲜血,动作缓慢得异乎寻常。她甚至还没开口说什么,只是这样一个充满危险意味的动作,外加略加恨意的清冷目光,便足以令陆辛畏惧万分。然而这些细节,她只让陆辛一个人看到了。
曾经的特工JK,即是如今的柳凤华!
一丝鲜血从唇角溢出,凤华觉得这股子血腥味儿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恍然想起曾经的自己——那时的特工JK,铁血手腕,杀伐果决。她宁愿成为别人眼中的“坏人”,也决不允许他人欺辱她一分一毫!
清脆的巴掌声传遍了偌大礼堂的每一个角落,璟王府的人愣了,柳家前来送亲的人愣了,就连陆辛自己也愣住了。
与柳凤华相比起来,陆辛就像是个吵着要糖吃的任性孩童。而此刻,她被凤华这么一激,又比刚才闹得更加过火,竟然“啪”的一声,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凤华的脸上!
能将这漂亮话讲得句句在理,大抵也算是一种本事。欧阳璟默默望着柳凤华的侧脸,觉得这个女人比许多望门闺秀都要特别几分。他断然不敢说她是什么好人,但至少,她足够聪敏。
“妹妹这是说哪儿的话?”凤华声音微扬,有意让四周之人都听清她的话语,“你我姐妹二人,从今往后总要一起服侍王爷的,怎可说彼此是外人呢?妹妹这样讲,我伤心倒是其次,可若是让王爷陷入左右为难之境地,那可如何是好?”
陆辛见此情形,不由得开口替浣纱说话:“浣纱是我的丫鬟,她再好再坏,都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教育!”
“你——!”浣纱被她噎了个正着,一时反击也不是,忍让也难捱。
凤华睨她一眼,表面宽容道:“你是陆妹妹的丫鬟,讲话可要注意些才是,切勿随口吐出些不上台面的脏言秽语,平白丢了陆妹妹的脸。”
陆辛还没说话,浣纱倒是先沉不住气了,一把扯开凤华的手,怒视着她道:“你这个惺惺作态的贱人!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在这样一番电光火石的目光接触后,柳凤华才俯下身子扶住陆辛的手臂,温声软语道:“好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
当然,凤华的确是有意让她明白——既然你喜欢演戏,我就陪你演,而且我必定演得比你还逼真。
凤华在陆辛身侧停住了脚步,她没有立即上前查看陆辛额头的伤势,而是先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片刻。旁人看不出各种苗头,可陆辛自己确实看得清清楚楚。
柳凤华起身往陆辛那边走去,而欧阳璟则待在原处没有动,目光一路追随着她的背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他莫名就觉得这柳三小姐的背影十分好看,柳腰款摆,步步生莲。
而后,她和他都收敛起眼底的不耐烦,一齐转身望向头破血流的陆辛,佯作担忧。
凤华不知欧阳璟有没有看懂她目光里的含义,总之,她已经用眼神暗示他——你坐着别动,那边交给我来处理。欧阳璟并没有令她失望,他即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并且略一点头,算是应允了她的自告奋勇。
此时,凤华正和璟王爷四目相对,她感觉不耐烦是正常的,然而令她有些讶异的是,欧阳璟的眼底似乎也写满了不耐烦,而且完全不加掩饰。他们仿佛在用眼神交流一件事,那便是如何把柱子旁边那两个无理取闹的大麻烦给清理出场。
厅堂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将目光集中在这主仆二人身上,唯独欧阳璟和柳凤华是个例外。
“呸呸呸!可不许这样胡说啊小姐!”浣纱急急地打断她,满心担忧,眼泪都快出来了。
“浣纱……”陆辛故作气若游丝妆,声音细小得勉强能传到不远处欧阳璟和柳凤华的耳朵里,“我若是死了,你替我跟爹爹和娘亲赔个不是,据说陆辛不孝……”
陆辛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额头一阵闷痛。不过她自己心里清楚,这种程度的撞伤,根本没什么大碍。但即便如此,该装出来的奄奄一息还是要装的。
“小姐!”她一边惊呼,一边讲陆辛扶坐起来,嘴上一刻不停地念叨着,“小姐,你可千万别吓唬浣纱啊,求求你睁开眼睛说句话吧……”
浣纱扭头看到陆辛那边的情形,顿时慌作一团,连手里的匕首都忘了扔掉,就这么直接朝她那边跑过去。
陆辛倒在了地面上,鲜血顺着额角流淌下来,将她那如雪的肌肤衬得愈加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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