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究竟想干什么?凤华百思却不得其解。
可是今日,他却三番两次提到洞房……
她其实知道,欧阳璟从未与人有过亲近关系,即便是侧妃陆辛也不例外。据传言,璟王爷自从带上这面具,就从没在任何人面前取下来过,因此,男女之事更是无从说起。
“……”凤华默默无语问苍天,只觉得自己又受到了一点挑衅。
欧阳璟饶有兴致地反问:“你的意思是说,改日我身体就方便了?”
“王爷,你身体不方便,洞房什么的,我看还是改日吧……”
她又尴尬地咳了两声,直接跳过“照镜子”这个话题,转而提起洞房之事。
凤华这才回过神来,也觉出自己一直照镜子实在显得太过自恋,有些不妥。
欧阳璟见她对着镜子一脸沉醉,不由得好笑地问:“怎么,你这张脸挪到铜镜里,就能开出花来了?”
凤华盯着铜镜里的自己打量了小片刻,不禁有些自恋地想——她虽然刚被嫡母坑害过,气色有些差劲,但还是比那娇生惯养的陆辛了几分姿容,说不定……欧阳璟就是为了这个,才一直站在自己这边的。
肤若凝脂,眉如细柳,眼波婉转,唇似樱桃。这样一张无可挑剔的漂亮脸蛋,怎么到了旁人眼里就成了简简单单的“清秀”二字?都说众口铄金,那些人编起瞎话来还真的是不长眼睛啊……
穿越之前,她是特工部出了名的美女。如今,她细细打量着镜子里这张新面孔,怎么看都觉得比她穿越之前还要漂亮啊……
她愣了一瞬,才恍然意识到——镜子里那个满面娇羞的女人,就是穿越后的她自己,柳!凤!华!
啧啧,镜子里映出的这位姑娘的脸,红得简直像要滴出血来!
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不敢再和他对视。却没曾想,她这一转头,刚好面对的就是床边梳妆柜上的铜镜……
“咳咳!”凤华连忙干咳两声,不让他再这么胡说下去。
于是,他便故意避开与她雷同的答案,颇有新意地回答道:“我是在想,戴着面具怎么洞房。要不然,我们就把‘吻’这一步跳过去,直接……”
他刚想顺口说句“没想什么”,却不期然想起来,之前柳凤华也是这样回答的。
“你在想什么?”这次轮到柳凤华问欧阳璟了。
他们两个相识不过才一天,照理说应该多加防备才是,却不知为何竟都选择站在了同一条阵线。许是同病相怜?又或者,真的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在牵引着他们?
不过他心思一转,又觉得哪里有些说不通。
欧阳璟笑了笑,心下觉得这女人果真十分有趣——她在诸多流言蜚语里寻找着自己的立命之所,明着懂事装乖暗里腹黑机警,不仅心思聪颖,还很喜欢逞口舌之快,和他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凤华一点儿都不客气地驳了他的面子,“我倒是觉得,与其说是‘姻缘’,还不如说是‘臭味相投’更为恰当。”
璟王爷顿了一顿,思维又没头没脑地跳跃了,“如此说来,你我二人的姻缘还真像是命中注定的。”
“你这话说得倒是诚实,”凤华意有所指地瞧了他一眼,“我也从来不嫌手里攥着的把柄太多。”
欧阳璟并没有继续追问这些消息的来路,只说:“像这样的事,自然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把柄这种东西,握在手里总归不嫌太多。”
事实上,她这些消息完全是从柳三小姐的记忆中搜寻而来。之前那些年里,柳三小姐虽然性子软弱,不善与人争辩,然而却有个极大的长处,那便是善于倾听。正因为如此,她的记忆中积攒了数不清的线索与细节,如今,刚好可以为她所用。
凤华一笑,很不给面子地说道:“王爷不需要知道我如何得到消息,只管选择信或者不信。”
“柳将军府上的女眷向来不过问朝政,你又如何得知陆丞相与南疆羌族的事情?”
欧阳璟听罢不置可否,一双眸子里满是冷静。
“不知道你当时可有注意,我提及‘南疆’时,陆丞相的眼神明显有闪躲和惊慌。”她条分缕析地说,“本来我只是听说他和南疆羌族有勾结,经过今日这么一问,我几乎可以肯定确有其事了。至于南疆寄来的信件么……也许真的有,也许根本就没有,总之那是我编出来试探他反应的。”
如此想来,她便下了决心,将自己掌握的一部分重要信息告诉给欧阳璟。
常言道——关起门来一家人。对于凤华来说,欧阳璟非亲非故,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一家人。不过相比起其他人来,他们两个的确是更亲近一些。如果穿越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非得择主而栖才行,那么眼下来说,凤华还是相对更中意这位璟王爷。
凤华望向他,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实情。
欧阳璟凝眸看向凤华,直言问道:“你刚才跟陆丞相提起的那封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窗边桌案上,红烛仍在燃着。烛泪滴在托盘里,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似是在提醒着欧阳璟和柳凤华——此时,这间屋子里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谁都不必再演戏。
两人都没再说话,彼此各怀心事,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厢房。
欧阳璟仿若未闻,沉吟良久,才轻声应道:“久了你就会晓得,这皇城里,从来没有哪一个节气是暖和的。”
凤华心有所感,不由得低声说道:“瞧这天气,怕是不出几日,就要冷起来了。”
此时,夜幕已经深沉,墨色的空中闪烁着零零散散的星芒。秋季的夜风总归有些凛冽,从耳畔吹拂而过时,似乎还能听到略微肃杀的声音。
凤华应了声“是”,便像来时一样,推着璟王爷的轮椅,沿着原路往厢房的方向走去。
陆丞相头也不回地走了,待到他的身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欧阳璟才抬头对凤华说:“走吧,我们回去。”
“陆丞相慢走。”
“岳父大人慢走。”
陆丞相深知“言多必失”,于是也不再多言,调转视线望着欧阳璟说:“丞相府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若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哦?”凤华略微挑眉,却也不过多纠缠,只道,“既然丞相这样说,那也许真的是凤华弄错了也未可知。”
陆丞相强自压下心中波涛,故作镇定道:“本相并不知道什么南疆寄来的信,你怕是弄错了。”
他虽然不晓得柳凤华究竟知道些什么,但心中却明白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不论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他都可以在事后调查清楚,而后再决定怎么办。至少眼下,他绝对不能慌了手脚,否则无疑会给人落下话柄,得不偿失。
不过,他毕竟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越是面对这样泰山崩于顶的情形,便越懂得如何保持岿然不动。
陆丞相听到“南疆”二字,心下不由得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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