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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九章 好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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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内,李均泽正在报告在巴蛇洞前发生的一切。此时殿内只有韩巍及白浩两人,听完之后,白浩对李均泽说道:

    “均泽,你继续观察林子君,什么都不要做。至于张影,你告诉他,他想怎样就怎样,十日后来见我,若是在我手下走不过四招,他就围着剑君山群峰跑二十圈在银落瀑布下站四个时辰两天不许吃饭抄《太上说九幽拔罪心印妙经》一百遍。下去吧,稍后将林子君带来。”

    李均泽道:“是。弟子告退。”

    韩巍摇头笑道:“张影才十三岁,你这样是不是太严了?”

    白浩道:“比起均泽,我对他已是放松太多。他的天赋不在均泽之下,但如今他与均泽的差距却越来越大,不能再放纵他了。”

    韩巍道:“那孩子的事,你怎么看?”

    白浩道:“不只是我们怎么看的问题了。大师兄,秦枚送信来报,易明回来了。”

    韩巍道:“秦枚,好久没见这孩子了,她还好么?”

    白浩道:“还好,都还没死。大师兄……”

    韩巍道:“我明白,该来的总会来。师弟,他终究只是个孩子,我们如此计划,已经有违常理。”

    白浩道:“难得有这般机会,能获得岁寒宫的情报。”

    韩巍道:“等易明回来吧,总得顾虑到师叔的打算。”

    听到“师叔”二字,白浩也只有闭口作罢,不再多言。

    ……

    林子君手提饭盒站在洞口,洞内一双大红灯笼般的眼睛直直盯着林子君,林子君深吸口气,鼓起勇气向洞内走去。

    自上次事件后,张影不知受何刺激,每日拼了命的练功,根本不管其他事情。每次林子君去找他,都被他不耐烦地打发走。日生堂的人也不知怎样想的,放着新入弟子不用,竟让林子君负责送饭。

    虽然已经送了几天,但每次站在洞口看到朝晖,林子君总会想起那天的事,浑身的不自在和后怕。

    经过朝晖硕长的蛇身,林子君能感受到从朝晖身上传来的瘆人寒气。他知道朝晖的双眼从未离开过他,但他不敢抬头看,生怕又被朝晖卷到空中去。走到洞底,有一扇铁门,铁门不知是用何种材料制成,摸上去有一股令人汗毛耸立的阴寒之气。林子君敲了敲门,随即从饭盒中取出饭菜,从铁门上的方孔里将饭菜递了进去。感受到对面的人接住了饭菜,林子君放开手,背靠铁门而坐。此时朝晖已游到洞外,不知干什么去了。

    “谢谢。”林子君面前的地上,竟出现了两个字。洞内漆黑,小字发出淡淡的蓝光,既不显眼,又能让林子君看清楚。

    “没什么,只是帮你摘几朵花藏在饭盒里送进来而已。我才应该谢谢你,那天要不是你给我药吃,我的伤也不会好这么快。”林子君说道。细弱的声音回荡在幽黑的洞内,更显得寂静冷清。

    “你还认为我给的是毒药,若不是我逼你,只怕你也不会吃。”淡蓝的小字又出现在地上。

    “那个,因为你是……这几天,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但是不敢问。”

    “现在敢问了?”

    “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好人?”

    “你给我药吃,你是好人。”

    淡蓝色的小字在地上晃动,似乎在表示主人的欣喜笑意:“孩子,你想问我这个好人什么事情?”

    林子君咽了口口水,问道:“请问,你是不是那天劫持我的人?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完之后,林子君紧张地等待着,虽然门内之人这几日对他很好,但他所问之事确实过于敏感,不知他会如何回应。眼前地面没有任何变化,林子君不禁更加紧张,开始后悔自己问这些问题。过了许久,淡蓝色小字方再次出现:

    “有些事,你不记得了也好。上天既然让你忘记,就有让你忘记的理由,你又何必纠缠追寻。记得,或是不记得,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吗?还是你的人生会因此而改变?孩子,虽然你身在剑君山,但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知道的再多,你仍然只是个普通人,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变化。”

    林子君看得懵懵懂懂,继续问道:“可是我想知道,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

    淡蓝色小字出现在眼前:“知道了又怎样?收在自己的记忆力,填补空白?若这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也只是你漫长人生中快乐回忆的其中一个;若这是一段不堪的回忆,那就是你难以释怀的痛苦经历。重要的是,你要如何对待它?藏在心里,独自承受,那你不如不知。告诉别人,别人为什么要听你的故事?孩子,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就算你站在这个世界里,你也没有融入这个世界,你只是这个世界里的局外人。既然局外,何苦入局。”

    林子君看得一头雾水,他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何事,怎就越看越糊涂。

    淡蓝色小字逐渐消失,林子君还想再问,却见前方朝晖已经游回。林子君知道时间已到,只好作罢,收回餐盘,提上餐盒离开。

    走至洞口,却见李均泽已在洞外等待。

    “林子君,跟我去大殿。”说罢,不等林子君有任何反应,李均泽已在前领路。林子君无法,只得跟着。

    来到剑君山已有多日,与李均泽也有多次接触,但每次见到李均泽,林子君总是战战兢兢,无法像面对张影时那般毫无拘束。对于李均泽的提问和要求,林子君从不敢有所隐瞒或拒绝,也从不问理由。林子君不知这是对李均泽的敬畏,还是对他的信赖,但他并不讨厌这样的相处模式。

    大殿内,除五位长老外,另有两位林子君从未见过的中年男子。林子君进殿时,其中一位中年男子与五位长老正在交谈。李均泽让林子君站在原地,自己走到中年男子身后,施礼道:“易师伯,林子君带到。”

    中年男子转身道:“辛苦你了,均泽。”说完,中年男子走到林子君面前,静静地看着林子君,深邃目光,似乎要将林子君身上的秘密全部看穿。林子君无言,也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男子。

    男子无言,却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从他身上传来淡淡的清香药味,竟让林子君回想起快已忘记的如在母亲怀抱中的温暖。林子君贪婪的呼吸着含有药味的空气,丝毫没注意到此刻怪异的情景。

    沉默良久,中年男子对另一人说道:“黑赦,带我去吧。”

    “是。”另一名中年男子,黑赦答道。

    走到大殿门口,中年男子停步说道:“诸位,真相如何,孰是孰非,你们自有定论。易明只希望你们莫要太过为难可怜人,告辞。”说罢,与黑赦离开了大殿。

    韩巍叹了口气,对林子君说道:“孩子,你过来。闭上眼睛。”

    林子君闭上眼睛,感觉有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头上。只一刹那,林子君就听到韩巍说道:“可以睁眼了。”

    林子君睁开双眼,看着韩巍,不明所以。

    “吱呀。”

    大殿大门再次被打开,是易明与黑赦。

    韩巍:“均泽,带他回去。”

    李均泽:“是。林子君,走吧。”

    林子君看了看回来的两人,心中好奇这两人怎么刚出去就回来了。

    走出大殿,林子君顿时愣在门口,目瞪口呆。进殿时原本阳光明媚的天,此刻怎就成了夕阳西下!

    林子君不敢相信地看着李均泽,问道:“均泽,我进去才一会儿吧,这天怎么就变了?”

    李均泽看着悬挂在空中的夕阳,并没有回答林子君的问题:“林子君,若有机会,你就下山,不要再留在这里。”

    “啊?”林子君一头雾水,但李均泽已独自向前走去,林子君只好跟着。

    一路上,李均泽闭口不言,林子君碍于气氛,也只好将心中疑问吞入肚内。沉默的氛围,更加加深了林子君的不详感觉。

    回到弟子房,此时正是弟子们做晚课的时间,偌大的院子空空荡荡没有一人,林子君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

    李均泽将林子君送至院口便要离开。

    “均泽,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事了?”

    “没有。”

    “那为什么?”

    “子君,从今以后,好自珍重。”李均泽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弟子房。

    林子君的双眼一直盯着前方,但他却没有看到李均泽离开。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一片黑暗,林子君就像一个人形木偶,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只有耳朵,能一直听到李均泽最后的言语:“好自珍重……好自珍重……好自珍重……”

    “子俊子君,以后要好好听话,我们去找新家……”

    “子俊,到别人家里,要听话,要照顾好自己,要好好保重……”

    “子君,不可再离开母亲的视线……”

    “子君,明天云姨要带琳儿离开一段时间,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子君,好自珍重……”

    “不要!”林子君哽咽着,眼泪不受控制流了下来。

    “不要……”跪坐在地,林子君双手环抱膝盖,把头深深地埋在怀里,却仍止不住流出的泪水。

    “不要……”

    为什么,我要孤单一人……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

    “娘,我要回家……”

    “爹,带我回家……”

    哽咽,只有哽咽;哭泣,只有哭泣。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夕阳已下,黑幕漫袭,飞鸟归巢,夜阑虫鸣。空荡荡的房屋,只余林子君一人,不知哭了多久;冷清清的房屋,只有林子君一人的声音,不知回荡了多久。

    “回来……都回来……好不好……”

    一个人站在林子君身前,不知所措。无论经历多少,他始终学不会该如何去安慰一个伤心的人,一个痛哭的孩子,一颗绝望的心。

    “师妹……”眼前之人逐渐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合,来人更不知如何是好。

    淡淡的药香味传入林子君鼻内,林子君缓缓抬头。泪水盈眶,眼前人影模糊扭曲,但依稀能辨出是白日在大殿内的中年男子。

    易明看着眼前满脸泪水,如失家小鼠般瑟瑟发抖的孩子,内心一痛。蹲下身,伸手抚摸着他的头,轻声语道:“孩子,跟我走,好吗?”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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