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公路上。
一辆轿车在颠簸不平的乡级公路上行驶。
轿车内,后座上裴正看着手机,摇摇头奇怪地笑了:
“这个林若平,问什么时候回去?说话莫明其妙。”往后一倚又说,“谷江,你说有可能的话……”这才发现身边坐着的谷江望着车窗外没听到,直起身子提高嗓音问,“谷江,看什么呢?哎,谷江,你说市委江书记他这是怎么了?盯住咱们乡不下眼珠了!乡镇改革,和谐社会,平安建设,农业生态等园区试验咋就全压在咱们乡了呢?古阳山乡是那试验田啊!真搞不懂。”
谷江这才转过身,黑黝的方脸上充斥着东北汉子的豪放气质,宽厚的浓眉下压着双有神的大眼睛,回目裴正时,眼神中充斥着一股傲气,又把头扭向车窗外说:
“裴书记,这没啥搞不懂的,三农工作历来是党中央十分重视的焦点,也是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后的大环境,和谐社会与平安建设是发展趋势,乡镇改革又是中国建设小康社会的必由之路,当回试验田有什么不好!”
裴正满头乌发背向两边,平素最关爱的就是他的尊容和外观形象,习惯的用手不停地向后捋动他的乌发。听谷江这么一说,歪头向谷江投来不解地目光,脸色却变得有些严肃。谷江见半天没回话,收回身瞥眼裴正说:
“裴书记,没听江书记介绍吗!咱们乡在全省可是倒数第一的落后乡,再不拿出点拼劲,再不使点真劲,真的是愧对信任我们的百姓啊!”谷江话语间有些激动,看一眼裴正语调平缓了一下又说。“裴书记,咱们的工作意见江书记点了头,下步实施还要靠裴书记把关定向多指教。特别是我从村里刚到乡里,真怕那脚走偏了!我这人吃苦受累不在乎,想问题全靠勤能补拙,可我的软肋就是很少朝两边看,太直性,换句话说就是最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肚子里的肠子没弯。裴书记,我可听说在机关工作处理不好人际关系是大忌,搞得不好栽了跟头还找不到哪是坑。”
乡村山路。
山路延伸爬向山坡。
小男孩手里拿着根木棍瘸拐着走上来,嘴里还在嘟嚷。
“你才是女疯子呢!我妈不是,我妈就不是!”小男孩站在山坡上回身大喊,“你才是女疯子!我妈不是!”
气愤的将木棍扔向空中,木棍正碰在自己膝盖上,疼得“哎哟”一声叫出来,捂着膝盖慢慢撩起裤腿,膝盖上掉了好大一块皮,露出血色。这时,一条大狼狗出现在眼前,乖巧地趴在身边,伸着长舌不停地摇晃着尾巴,小男孩忍痛蹲身喜爱地抚摸着大狼狗。
山坡后,藏着两个小孩。稍大点是个小女孩,一身男孩子装扮,看上去就是淘气相。身后一个胖男孩凑上前,小声说:
“来了,姜朝他回来了!”
小女孩“嘻嘻”一笑,露出两颗白白的小虎牙低声说:
“别出声。”慢慢抬头看见小男孩空手走过来,小嘴立刻撅起来,“姜朝,他果然没偷回来。”
气愤的将手里的一把野花给扔了。身边胖男孩愣了,小声问:
“三秋红,你咋把它扔了?你不是说,要学电视上美女敬英雄,献给姜朝吗?还说这就是爱情。”
三秋红一脚踹向胖男孩:
“你知道个屁!南虎,一会姜朝上来,你给我狠狠地揍他,你揍他越狠,我就越解气,我越解气也就越爱你。往后我把爱情给你,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一点也不给姜朝,馋死他。”
南虎听了一愣,不解地问:
“你爱我!真的?那你就先给我一背兜爱情咋样?”南虎高兴地摸起身边一个木棍,不放心的回头又问,“你不会骗我吧?咱俩得拉勾。”
南虎说着把小手伸过来。三秋红也伸出手,刚要拉勾又缩了回去:
“我是三秋红!说话一言九鼎。哎,南虎,你敢跟我讨价还价!”看眼走近前的姜朝,命令的语气小声说,“南虎,快上!”
两眼瞪着南虎。南虎犹豫了一下还是爬出沟坡,举着木棍向姜朝冲去,冲到姜朝跟前又停住了。姜朝被吓了一跳,回头看着南虎愣了问:
“南虎!你干什么?想打我?”
南虎举着手中的木棍,回头看看坡后又看看姜朝慢慢的放木棍,尴尬地笑了说:
“姜朝,你回来了。”
姜朝冷冷地问:
“是秋叶让你来打我的吧?”转身冲山坡后大喊,“秋叶,你出来!藏在背后算什么三秋红。秋叶,别人怕你,我不怕你,别人拿你当三秋红,我不会,永远不会!”
秋叶从坡后爬起身,两手叉腰站在坡上:
“姜朝,你喊谁呢?我可是等你大半天了,事没办成还敢冲我喊?南虎,给我上!”
南虎没动。秋叶在一旁大喊:
“南虎,上啊!动手呀!”
南虎跑到山坡上,来到秋叶身边说:
“三秋红,我怕他。你看他眼睛都红了,我不是他的对手,你那爱情我不要了,你还是给姜朝吧!”
秋叶给了南虎一脚大喊:
“南虎,今天你要是不把姜朝打趴下,以后你的事少找我。今天,你要是把姜朝打趴下,我发奖金一百,咋样?”
南虎一听乐了,把小手一伸:
“现掏,三秋红,你今天真要是掏一百块钱,我肯定把姜朝打趴下。”回头又冲姜朝喊,“告诉你姜朝,这一百块钱我不会给你一半的!”
秋叶急了,用力把南虎拥开:
“你这个饭桶。”气冲跑下山坡,上前对姜朝就是一拳,手一伸说,“姜朝,拿来!”
姜朝一愣问:
“拿啥?我又不该你……的……”
姜朝说话显然底气不足,畏缩的看眼秋叶,低下头。秋叶往前一凑又是一拳大喊:
“姜朝,打赌拉勾来,气球呢?”
姜朝慢慢抬起头:
“都怪那个疯丫头,搅了赌。不是她大气球早到手啦!”
轿车里。
裴正习惯地捋了下头发,严肃面容不自然的松了松说话了:
“谷江,这话上线。俗语说得好,让年轻人在荆棘野地里留点伤痕,有益于健康。充你刚才这虚心精神,有可能的话我就说几句。乡政府工作改革意见上报给江书记,那只是表面文章,具体实施咱们还得看菜吃饭,量体载衣。在古阳山乡这么多年我是深有感受啊!别看是在偏远山区,山高皇帝并不远,既是藏龙卧虎之宝地,也是釜底游鱼之险地。说实在话,我很佩服你们年轻人的血气方刚,天地都不怕的那股子闯劲,别的不说,就说你这份改革方案,我的确吃惊不小。”有意观察下谷江脸色又说,那农业园区,八字不见撇就敢下军令状,别说两年,就是八年你能在古阳山建成我就服你。就你这胆量我不敢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至少也是初出茅庐……是不是还嫩了点呀!”
谷江微微一笑说:
“裴书记,你别说,我这人还真就这么点优点,有时候我自己也感到骄傲。敢冒风险,就好象是风险把我养大的,从小到大风险就没离开过我。古人说:无畏才能无悔。是啊!人在年轻时只有无畏,到老了才能无悔。人呀有时也得懂得欣赏自己,欣赏的过程也是增添自信和勇气的过程……”
裴正听着谷江的话很是反感,皱着眉头想反驳最后终于下了决心打断了谷江的话:
“谷江,有可能的话就听我说几句。乡政府一百多号人,管正副乡长级就十二,三人,你敢冒风险,这不等于在呛他们的肺管子吗!他们能不骂娘吗!谷江啊!俗话说,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呀!给自己留半步没错,啊!谷江,哪个风险没有代价?啊!”
裴正介事地瞭眼谷江,自然地捋了几下头发,两眼搭在谷江脸上,观测其话后的效果。谷江却轻声一笑把头扭向车窗外说:
“裴书记,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转回身又说,“乡百姓把我给选上,让我当乡长,盼着我给他们领路过上好日子,我总不能当上乡长就完事大吉吧!总得干点实事吧!投宿看天!投宿看天可不是我的性格。这么多年,党对农村的重视有目共睹,可咱们这些乡镇级农村干部都是怎么干的?有几个是把家建在农村,把心扑在农业上,把感情用到农民身上的?有这么多过渡心能干好工作吗?中国是农业大国,乡镇再不进行改革,新农村建设那就是一句空话,实现小康也是枉然。”
谷江正眼投向裴正。裴正一脸严肃又无言以对,看眼谷江急躁地捋着头发,两个人都显得很尴尬。
这时,山下小路上传来歌声: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你慢慢飞……”
姜朝发现江雪从坡下面走上来,惊慌往后躲,一边躲一边说:
“就是她,是她搅了咱们的赌。她,她还真敢追来。秋叶,我得藏起来,让她看着就坏了。秋叶,千万别说我啊!”
姜朝转身慌忙朝坡后藏去。秋叶指着姑娘笑了说:
“就她?你还怕她?姜朝,凭什么呀?”转身姜朝不见了,“姜朝!姜朝!”
江雪已经走上坡来。秋叶两手叉腰撅起小嘴横在路中。南虎叉腰站在秋叶身后。江雪哼着小曲来到跟前,看见秋叶小架式抿嘴一笑问:
“哎,小妹,这是干什么?打劫啊!”
秋叶小脸紧绷大声质问:
“是你搅了我们的赌?还我的大彩球!否则,休想过去。”
江雪一愣又笑了:
“嗬!人不大口气不小,就你!就你们两个?哈!奶牙还没脱掉,你看我怕你们吗?哎,你凭什么跟我要彩球呀?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是谁呀?叫什么名字呀?”
南虎上前一步,扭动两腿威武介绍说:
“你问我叫什么?看你是个女的大号不敢说,怕吓着你。她就是我们学校的老大,说出名来,也怕吓坏你,她叫三秋红,你听说过吗?我叫华南虎。”
江雪一听笑了:
“三秋红,你们这山头够厉害。”
南虎上前一步:
“别笑,严肃点,见了我们老大,还不快跪下。”
江雪笑声更大了:
“跪下!三秋红,你的规矩还不少,只可惜兵少了点。小小年纪就来这个,是不是电视剧看得太多了?人不大,怎么学起黑社会这一套?”
南虎抢话说:
“她爸就是我们白云岭村的老大。啥叫黑社会?”
秋叶绷着小脸自豪的大喊:
“在我的地盘上少废话,跪拜就免了,还我的大彩球。否则,让你知道我三秋红的厉害。”
江雪见秋叶有模有样的小架式,忍俊不禁,收住笑容说:
“噢,不就是一个彩球吗!你们要是把刚过来的那个小男孩叫什么名告诉我,再给我叫出来,我就给你们彩球,而且是要几个给几个。”
江雪说着话四周张望,寻找小男孩踪迹。秋叶大喊:
“不信,不信,你是大人能骗人。”转头冲山坡大喊,“姜朝,藏好了!千万别上当!”回头冲姑娘作了个鬼脸,“咋样?我们不会上你的当!”
姜朝在坡后拍拍大狼狗,指了指坡上,又一声口哨,大狼狗猛然窜了出去。
江雪看见大狼狗突然窜出来,吓得“哎呀!”一声尖叫,慌忙躲闪,大狼狗跟着扑过去,江雪惊慌失措的朝前逃跑。只听姜朝又一声口哨,大狼狗立即转回身,蹲在秋叶身旁,两眼却看着坡后。
秋叶看着江雪落荒而逃,站在坡顶天真地大笑起来:
“看把她吓得!屁滚尿流,牙都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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