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客房里。
谷江用手给周铁山抹去眼睛上的泪水:
“大哥,咱们说过,遇到啥事也不哭的,今天犯规了。”又抓过柳条筐的手,“二哥,你不说自己命最好吗?上有哥,下有弟,今天的表现可不好。你先哭了!我知道,两位哥哥,为我担惊了。自从我当上这乡长,就没让你们心静过,当乡长没两个月,糊里糊涂的让人家给撸了。特别是这次,还被公安局抓了去……”
谷江说到这哽咽了。周铁山紧紧的攥着谷江的手,泪流满面。谷江又说:
“我对不起两位哥哥!”
周铁山抹了一把泪水这才说话:
“兄弟,你就别说了,死活咱都是哥们吗!只是觉着憋气。过去说官场黑我没往心里去,这回可算体验到了!是真黑呀!黑得死不知道咋死的。”
“丫丫的!真他妈丫丫的!”
谷江抽出手,擦了擦眼泪:
“在监狱里,我想了很多,过去,现在和将来,每当想到你们俩心全乱了。从咱们相识开始,我这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到村里第一天就碰见你们俩,周大哥骂我是来村捞资本往上爬的小白脸,我把衣服一撩说:你们看看我的心袋不大。柳大哥问我:谁知道你那心袋多大?我说:好看,心窝多大,心袋就多大,小的是心灵,大的是心眼,再大就是心计和心机。一句话你们俩全笑了。从此,你们俩每天都在估量我的心袋,是不是想着村里百姓的心袋,直到你们俩帮我当上村长。那天我去给军属张大爷送粮回来,让雨浇了个透心凉感冒发烧39°,是你们俩日夜守护着我,病好了咱们拜了哥们。望着香火烟雾缭绕,我们每人一句感言:周大哥说就是想做梦,像做梦,人在地,雁在天。二哥你说我就知道知足,知足是咱们的银行。我看着你只说了四个字,干事,感恩。我看得出,从那天起,你们就死心踏地的跟着我,护着我,把我当成了宝贝一样的宠着。是命运把咱们哥仨聚在一起,是情义把咱们捆在一起。咱们村富了,有钱了,是你们想让我早点出人头地,当官,当大官,背着我去找县里找记者,到处宣传我,吹捧我。乡里试点海选乡长,你们俩费尽心血,总算把我举到乡长的位子……”
周铁山拍拍谷江的手:
“兄弟,别说了!谁知道会是这样。这几天我就在想,假如咱们还在村里干该多好,假如你当了乡长,我们哥俩经点心,也不至于让兄弟遭这份罪呀!我们都悔死了。”
柳条筐哭着说:
“最悔的是我。丫丫的!啥也别说了,兄弟你说下步咋干,先找谁算帐。丫丫的!”
谷江抓住周铁山和柳条筐的手:
“唉,两位老兄,其实,我最对不起的还是我那老娘,她为我,倾注了一生的心血。让我出人头地,有所作为。到现在,我……”
谷江说到这哽咽了。周铁山突然想起什么事:
“柳条筐,咱俩干啥来着?啊!”
周铁山脸色难看极了。柳条筐不假思索地顺口说:
“找兄弟呀?这些天咱也没干别的。丫丫的!”
周铁山忙站起身:
“坏了,耽误大事了……”
柳条筐突然想来:
“大哥,你要不提我真忘了。谷江,你娘有病了,吐血……”
谷江一听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抓起衣服就往外跑。
大酒店高级客房里。
丰盛酒菜摆了一桌,丛槟硕拿起一瓶高级香槟酒,倒了满满一怀,双手递到叶木秋面前:
“叶大姐,咱就不等江雪了,咱们吃。感谢你今天赏光,也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叶木秋微微一笑:
“丛槟硕,太客气了,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有些事我也棘手啊!你是知道的,在韩国做买卖是真难啊!人们都说日本鬼子,其实韩国人才是真正的鬼子。我早就跟你说过,跟韩国人做生意就得时时如履薄冰,才能赚到你想赚到的钱,你们听吗!咱就说你们上次做那番茄生意,那也太不负责任了,弄得我两头为难。你那个助手是谁呀?叫啥江帆!那还做生意哪!一个黄毛丫头气死我了!”
丛槟硕忙接过话题:
“叶姐,这事是我安排她干的,有啥事都是我的责任,她还小,不懂事,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叶木秋气愤的说:
“你今天非把她给我找来,我当面问问她,她凭啥说我是靠身子做生意!我走南闯北几十年,还没落这个坏名声呢!”说着委屈的哭了,“丛槟硕,今天,我就是来跟你要这个丫头的,生意的事咱以后再说。这个事咱们俩说不好,我就不管你了,损失多少那是你自己的事。”
丛槟硕笑脸忙抢着说:
“叶姐,您千万别撒手不管啊!我那可是几十万的生意,一但让我惹上国际官司,就得倾家荡产,我还活不活呀!叶姐,您就看在我的薄面,不管咋说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叶木秋一拍桌子,抢过话题说:
“停,停,不提交情还好受点,你那个黄毛妮子把我那点**翻个底朝天,就连我遭人强暴生的孩子她也给我骂出来了,你说!你说!我,我……”
叶木秋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丛槟硕尴尬的瞧着叶木秋。叶木秋指着丛槟硕大喊:
“我那点事只有你知道,你说!你讲交情吗!要不是那个黄毛妮子骂我,我还拿你当娘家人呢!你丛槟硕还讲交情吗!啊!求我,让我给你帮忙,你说我还能帮你吗!”
叶木秋忿忿地站起身,拎起皮包走了。丛槟硕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望着走去的叶木秋呆了。
谷江家里。
江雪将谷函月扶到炕上,给谷函月轻轻捶着后背说:
“大娘,病没好就急着出院。声声说小雪丢了……大娘,你这身体可是大事,有病如养虎,虎大必伤人啊!”
小雪在一旁哭着喊上了:
“还说呢!都是你惹奶奶生气的,刚才还好好的,你不知道吗?每次你们来,奶奶总长病。你快走吧!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谷函月稳了稳精神问:
“小雪,别乱说啊!”抓着江雪的手问,“小雪啊!老实跟大娘说,谷江为什么进监狱?告诉大娘啊!”
江雪这才醒悟过来:
“噢!大娘,您千万别急,谷江他没事。我刚才说他,是这么回事,他是真正的英雄,为民的好官。我和他还没真正认识。”
小雪指着江雪大喊:
“你还在这气奶奶,还不快走!还等我和小冰撵你走吗?”
谷函月直起身子:
“小雪,她是姐姐,别乱说。”又抓住江雪的手,“小雪,告诉大娘,谷江他为什么进监狱?”
小雪在一旁哭着喊:
“奶奶每次咳嗽就吐血,你们这些大人一点不懂事,总来气奶奶,你们来一次,奶奶就病一次。我和小冰就这么一个好奶奶呀!欺负我们小啊!”
江雪摸着小雪也哭了:
“小雪,我没有气奶奶,是事实啊!谷江叔叔他真的……”
谷江站在门口说话了:
“妈,我回来了!”
谷函月倾身两手摸着急问:
“是小雨吗?小雨,小雨!”
谷函月两手急急的往前摸来。谷江扑上前,抓住母亲的手:
“妈,我是小雨,妈,我回来了。”头扎进母亲的怀里,“妈,我这么长时间没回来看您老人家,生我的气了吧!”
谷函月抚摸着谷江,含在眼窝里的泪珠滚落下来,嘴唇抖动得厉害,半天没一句话。谷江扎在母亲怀里,思母之情和心中的委屈与怨恨全部化作泪水,失声的哭了起来。谷函月抱着谷江泪眼朦胧,刚毅的抚摸着谷江说:
“我虽然不知道我儿子为什么,但我知道儿子受了很多的委屈。天下当妈的最了解自己的儿子,妈妈是什么!是儿子的港湾,是儿子那遮风挡雨的树啊!小雨啊,从小长这么大还没哭过。今天,妈就让你哭个痛快啊!把心里的委屈,怨恨和不愉快全都哭出来。儿子在妈怀里哭不丢人,哭吧!啊!”
谷函月泪水不停的涌落下来掉到谷江身上。
江雪站在谷江的身后惊呆了:
“妈!谷江原来……”泪水禁不住涌落下来。
大酒店高级客房里。
丛槟硕独自一人挨盘加着满桌的酒菜:
“满桌的酒菜没人吃,我自己吃。”手里抓着手机,“哎,江雪,你还来不来?来晚了这好酒好菜可就没了,不是我不想着你,而是你太不给我面子。江雪,你听到没有,江雪,她们混蛋,你也他妈的混蛋!她们欺负我,你也欺负我,真是墙倒众人推呀!”把手机一扔,自己又满了一怀酒,大口的喝着,“江帆,你她妈的真混蛋,我对你不薄,你敢害我。不是看在你姐的面子,我能选你当助手吗?当了助手,就干这么点活,还给我捅这么大娄子,捅了娄子也行,干麻不跟我说呀!江帆,你是咋知道叶木秋被人强暴的呀!这不是冤我吗!江帆!你一拍屁骨走了,我呢!这回,这回我是倾家荡产,上吊都找不到好歪脖子树呀!谁能帮我?谁能救我呀!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江雪!”
丛槟硕又满了一怀酒,一扬脖喝了下去。显然是醉了,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在地中转着,哈哈大笑起来,大声喊叫:
“谁能帮我?谁能救我呀!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江雪!**的不讲究!”跟着失声大哭起来,“这回我是倾家荡产,上吊都找不到好歪脖子树呀!真的找不到歪脖子树呀!啊!”
丛槟硕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喝着酒。
傍晚。
大街上。
江雪游魂低凉的慢步,满脸愁云。冬日的冷风不停的撩起她的衣角,江雪感到浑身冰凉,不自禁的两手抱在一起。谷江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嘴里小声叨念:
“谷江,是我害了你!”
江雪泪水在眼窝里聚积起来,最后,还是顺脸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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