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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镜花水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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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浮…”鹧鸪惨然一叹,双脚忽然一软跪倒在阿浮面前,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阿浮眼里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他紧紧抓着鹧鸪的双手,眼中流露而出的不舍与留恋越来越浓,燃烧着的篝火依旧明艳,可他此时的心境已经不同了。

    再多的无奈与不甘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虽然阿浮还坐在鹧鸪面前,但是他已经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离开草原的第二天。”阿浮拭去眼角的泪水,勉强对鹧鸪露出了一个笑容“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松开了鹧鸪的手,略显纤弱的手指向上捏住那条还在扭动的尸蛆,此时的阿浮平静得有些可怕,他就这样生生地将尸蛆从眼中拉了出来,他的动作十分流畅,就如同只是揉去眼中的一颗沙粒。

    一个深邃的圆孔留在阿浮眸子上,没有流下一滴血。他看着手中那条蠕动着的尸蛆,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随即将它猛力甩向了篝火堆。

    “为什么…这么快?”两行清泪划过鹧鸪的脸颊,他把头埋在阿浮膝前“为什么是你…”

    “杀了我,首领。”阿浮平静道。

    “阿浮…”

    “阿浮已经死了,最近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阿浮拍着鹧鸪颤抖的身子,摇头道“能力也在逐渐消失,有时候就连发动都不受控制…”

    “我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所以…杀了我吧!”

    “阿浮…”鹧鸪抬起了头,泪水肆虐在这张年轻的脸庞上,他的眼睛红肿着“你听我的,现在赶紧去睡觉,别担心,我会找到方法治好你的,相信我!”

    鹧鸪的声音越说越小,他很想给阿浮信心,但说出的这些话就连他自己都骗不过去。

    “我现在已经不用睡觉了。”阿浮笑道“我感受不到困意,也不会疲惫。”

    “不行,会有办法的,只要你还活着我就能救你!”鹧鸪这些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阿浮听。

    “我已经死了,首领。”阿浮叹了口气“你不懂我的感受,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可意识却在苟延残喘,记忆一点一点地从脑海里消失…”

    “首领,你知道这有多残忍吗,我居然在求你杀了我…”阿浮仿佛变了一个人“我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就让我痛快地走吧!”

    “阿浮…求求你…别这样…”鹧鸪嘶哑道。

    “就连自杀都做不到。”阿浮说着撩起自己的袖子,那只纤弱的胳膊上满是刀痕,所有痕迹都是新鲜的,可就是没有一滴鲜血…

    “阿浮已经死了,他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阿浮笑道,他指着自己的眼睛“你看,几分钟之前我还能流泪,可现在…明明心里很难受,可就是体会不到‘哭’这种情感…”

    “我的身体每一秒钟都在死亡…尸变已经剥夺了我的情感,别再让它折磨我了,让我解脱吧…”

    “不行!”鹧鸪疯狂地抱着阿浮,那样的力度似乎要把阿浮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乖乖去睡觉,最后听一次话,好吗?相信我!”

    “感受到冰凉了吗?”阿浮拍着鹧鸪的后背,似乎从前那个不成熟的孩子真的长大,只是这种成长付出的牺牲太沉重了“首领,谢谢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现在…就让我独自前进吧,这条路你陪不了我的。”

    “不行!”鹧鸪忽然拽起阿浮的身子,硬生生地将他拖到帐篷前。

    “进去睡觉,别逼我动手!”鹧鸪低吼道“睡不着也要睡,我会救你的!”

    阿浮叹了口气,鹧鸪的好意他如何不知道,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好,我这就去睡。”阿浮似乎妥协了“首领你也别太晚,你是大家的依靠,如果连你都倒下了那西河就真的完了。”

    “谁都不会倒,你也是!”鹧鸪厉声道“赶紧睡觉!”

    阿浮最后深深望了一眼鹧鸪,随即也钻进帐篷里,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几乎是在阿浮的身影消失在帘子后的瞬间,鹧鸪就再也强撑不住,他蹲下身子抓着自己的头发,泪水一滴滴地落到地上。

    他怎么会看不清状况,尸变折磨了西河人千百年,如果有方法能救回一个已经尸变的族人,那西河人也就不必躲躲藏藏的了,祝福之地名曰祝福,但它又何尝不是一个牢笼。

    鹧鸪只是自私地想将阿浮留在身边罢了,哪怕他的意识在逐渐消失,但在此之前他还是那个阿浮,还是那个他疼爱的小弟弟。

    鹧鸪在阿浮的帐篷外逗留了很久,在确定阿浮不会做出傻事之后,他也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只是他的这一夜注定无眠。

    树林间的鸣虫“嘶嘶”地叫个不停,繁星辉映在夜幕上,无尽的星华汇聚成了一条绝美的天河,这样宁静美好的夜晚,它只属于一个死去了的人。

    营地里的人都进入了梦乡,在一片安详的呼吸声中,阿浮拉开了帘子。

    他的动作很轻,因为阿浮知道,现在营地里辗转反侧的人不只有他一个人,鹧鸪肯定也是醒着的,他不能发出一点动静。

    他只需要一个人。

    夜凉如水。

    阿浮轻轻走到篝火旁,他看着这团依旧明艳飞扬的火焰,阿浮的眼中掠过一丝向往。

    他的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那些该死的尸蛆一直在啃食他的脏器,随它们去吧,反正一切都将毁灭了,阿浮想道。

    环视着这片临时的营地,阿浮的眼眶又红了,可是无论他怎么悲伤,他的泪腺似乎都干瘪了,没有一滴眼泪,他也不需要眼泪,阿浮现在只想完成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步。

    火焰跳动着,阿浮在篝火前怔怔出神。

    “蛊华大哥…阿浮来了…”黝黑的俏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阿浮迈动着步子在林间寻觅着,最后他拾起一根树枝,阿浮回到篝火前写下了他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最后一个笔画落成,阿浮扔掉了手中的树枝,他转身面对熊熊升腾的火焰——

    ——他张开了双手,似乎在拥抱这片世间的一切,他所割舍不下的一切…

    如同一只扑火的飞蛾,他张开了美丽的翅膀,带着义无反顾的决心扑向了死亡,扑向了热情舞动的火苗…

    大火缠上他的身体,没有一丝痛楚,阿浮从始至终都带着微笑,似乎火焰净化了他的生命,带着对世界无限的眷恋…

    阿浮走了。

    鹧鸪一直躺在床上,泪水浸湿了身下的枕头,他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抽泣出声。他早就察觉到了,从阿浮掀开帘子的那一刻…

    他怎么忍心去阻止一个男人最后的勇气。

    ——————*

    阿浮的死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发现了,他烧焦的尸体倒在已经熄灭了的篝火旁。

    浮叔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就倒下了,因为不在场的人只有阿浮,他唯一的儿子。

    “阿浮这孩子怎么就想不开了呢,活死人还没追上来就…”

    “可能是太想蛊华了吧,那小子从小就跟蛊华感情深,唉…”

    族人们议论纷纷,鹧鸪站在悲伤的人群中没有说话,他不打算把造成阿浮死亡的真正原因公布出来,因为一切都没必要了,尸变只会造成族人的恐慌。

    阿浮的死是勇敢的,鹧鸪心里很清楚。

    “自由民,永不停歇。”

    鹧鸪抚摸着篝火旁这行歪歪扭扭的字迹,这是阿浮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所有西河人都太熟悉的一句话。

    “这就是他最后的想法吗?”鹧鸪喃道,或许不到最后一刻是无法体会这句话真正的含义,起码鹧鸪现在就没有太深的领悟。

    自由民与西河人之间的羁绊,它贯穿了这个族群整个发展的历程。

    “我们不走了。”鹧鸪站起身来。

    人们还沉浸在死亡带来的悲痛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鹧鸪话里的含义。

    鹧鸪站在篝火堆边上,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族人们,我们不走了,就到这吧!”鹧鸪的眸子中满是死气。

    “首领…”

    “我们走不掉了。”鹧鸪叹了口气,他躬下身子“是我个人决策的失误,我没想到活死人能寻着我们的踪迹一路追来,我一直认为它们的目标只是那片祝福之地。”

    围拢着的族人们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鹧鸪接下来的话。

    “既然它们能找到我们,那西河便再无生路可言。”鹧鸪依旧弯着身子“大家都知道,活死人不吃不眠,它们甚至不会疲倦…可我们是血肉之躯…”

    “昨天阿浮告诉我,就在他离开人世的最后一夜,他说活死人军团不出两天就能追上我们,这已成了定局,我对不起大家,都是我的疏忽。”

    随着鹧鸪的话音落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在这片营地上空,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忐忑的,他们握紧了身边亲人的手,任何的话语都是多余的,此刻最宝贵的只有静静流逝的时间。

    “两天是我们保持前进的情况下,可如果我们留在原地…最晚会在落日之前,我们就会看到那群可怕的怪物了。”

    “大家自己选择吧,事到如今我已无权要求所有人都留在原地等死,或许大家分散开来存活的几率会大些。”鹧鸪直起身子,此时他的脸上满是决然“但我不会走了,与其被无穷无尽的追杀,我宁愿选择让它们尝尝西河人的怒火!”

    鹧鸪说完就走回了帐篷,阿浮的死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触动,人从生下来那一刻起就在慢慢走向死亡,这是谁都逃脱不掉的宿命。重要的是如何去活着,然后选择一个怎么样的结局。

    身为西河族的一员,鹧鸪努力想过地自由一些,他曾经以为草原上的生活就是自由,但是现在看来,这种自由依旧是扭曲的,是病态的。只要尸变还存在于血液里,那西河人就永远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而现在,鹧鸪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既然不能自由地活着,那他决定自由地死去,起码要为自己战斗一次。

    时间在一点点地消失,它是世上最无情的东西,从来不会因为任何情感而停下前行的步伐。聚集在篝火前的族人已经各自散开了,他们钻进自己的帐篷里,或许在准备着人生中最后一场战斗,又或许是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离开了也好,鹧鸪独自坐在帐篷里,至少能为西河延续下血脉,尽管鹧鸪对这种情况的预期是悲哀的,根本就不存在新的祝福之地,那都是他编纂出来的幻想,一个安抚人心的谎言。

    时过正午,太阳本该展现它最火辣的一面,可它却在这天收敛了所有光芒,悄悄地藏匿在阴云之后,似乎在为西河族群的命运而悲哀着。

    这是一个阴天。

    营地里生起了炊烟,族人们屠宰了心爱的骏马,这是很多人的最后一顿午餐,与其让马匹被活死人生生撕碎,他们更愿意亲手送走它们,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鹧鸪的帘子被掀开了,一位蓄着络腮胡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手中还端着一碗浓郁的马肉汤。

    “首领,吃点东西吧。”

    鹧鸪抬起眼睛,他看着这位身形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一时有些错愕。

    “陈叔,你这是?”

    “是胖墩儿的肉。”陈叔笑得十分牵强“它是我从小养大的,平日里好吃懒做长了一身肥膘,我早就对它有火气了。这不,我既然决定留下来了,那也就不留着这畜生了,让它随我一起去吧。”

    “陈叔…”鹧鸪的心里十分复杂“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陈叔笑了起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大家都明白,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那绫姨和小胖呢?”鹧鸪低下了头,他不敢去对上那道真诚的目光。

    陈叔叹了口气,他把马肉汤放在了鹧鸪面前。

    “都随着西河一起去吧…”

    “对不起…”

    “首领,别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抗!”陈叔拍了拍鹧鸪的肩膀,他笑道“你还有我们呢,我们整个西河都和你一道面对。”

    鹧鸪浑身一颤,他伸出苍白的手指端起了肉汤。

    “没人离开?”

    “西河没有逃兵,你这孩子把我们想得都太脆弱了,一直以来都承蒙你的照顾。”陈叔笑眯着眼睛“当初能选你做首领真是太好了。”

    冰凉的泪珠滚落到浓汤之中,鹧鸪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

    “我回去看小胖了,那孩子现在一刻看不见我都要哭闹,烦人的很。”

    帐篷的帘子再次被打开,鹧鸪也在这一刻含了口热汤,只是不知怎么,本该鲜美浓郁的香汤此刻尝来却是无尽的苦涩。

    ——————*

    陈叔走到自己的帐前,他刚掀开帘子就听到一阵哭闹。

    此时篷内正跪坐着一位美艳的妇人,这阵哭闹声的主人就扑在美妇怀中,胖墩墩的小身板看上去也就六七岁,美妇纤细白皙的手掌一遍又一遍地抚摸在他背上,可小胖墩的哭闹却怎么都止不住。

    见到陈叔进来,美妇的眼睛顿时一亮,她赶紧拉起那只肥糯糯的小手臂。

    “小胖快看!你看谁回来啦。”

    小胖抬起圆呼呼的脑袋,爬满泪痕的小脸瞬间破涕为笑,他屁颠屁颠地跑到陈叔身前伸出了小手。

    “爸爸,你可不能丢下小胖,小胖现在就觉醒能力和你一起出去打怪兽!”

    陈叔笑呵呵地俯下身子,一把将小胖抱在怀中。

    “哎哟你这个小胖墩,赶紧来吃饭吧!”陈叔闻着小胖的脖子。

    “我不吃,这是大马哥哥的肉,我才不吃呢!”小胖说到这眼泪又要流下来。

    陈叔赶紧哄骗道“这不是大马哥哥的肉,大马哥哥已经被爸爸放生了,不信你问妈妈。”

    小胖转过脸来,小手捏着自己的耳朵“妈妈,爸爸把大马哥哥放了?”

    美妇盛起一碗肉汤,她点头笑道“是啊,大马哥哥已经自由了。”

    “你为什么要放大马哥哥走!”

    “因为大马哥哥也想要自由啊,小胖想不想要自由?”陈叔捏着他的鼻子。

    “自由是什么?”小胖歪着脑袋“是好玩的东西吗?”

    美妇吹了一口热汤送到小胖嘴前,她忽然咬紧了下唇“当然是好玩的东西,小胖以后肯定会有的!”

    “那太好了!”小胖喝了一口浓汤,随即从陈叔身上跳了下来“小胖已经长大了,不用妈妈喂了,我自己吃!”

    说着就拿起汤勺认真地吹起气来,美妇看到小胖的样子眼睛顿时就红了,她用力捂着自己的嘴巴。

    一旁的陈叔赶紧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他也端起碗来坐到小胖旁边。

    “我刚刚去看过那小子了。”陈叔抿了抿嘴“那孩子还在自责呢。”

    美妇赶紧擦去眼角的泪痕,她也给陈叔舀了一碗汤,强笑道。

    “蛊华和阿浮都跟他走得进,这些天接二连三的打击太大了吧。”

    “谁又不是呢,那两个孩子都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老浮那家伙同样遭得厉害…”

    “唉,我们走了倒无所谓,可这孩子…”美妇说到这却再也忍不住,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这孩子还…还太小了…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

    陈叔赶紧搂过美妇的娇躯,他抬起头来叹了口气。

    “唉,你说你老这样,我们这饭是吃还是不吃了…”

    “吃吃吃…”美妇端起碗来就要吹气,可泪水却顺着面颊滑落到汤里。

    “起码还有一顿饭的功夫呢,就吃着吧。”陈叔的眼睛也红了。

    一家三口就在这简陋的帐篷中吃完了生命里最后一顿午餐,时间刚过不久,洁白无瑕的白帐篷上就洒上了两道鲜红的血迹,篷内响起的说笑声也在这一刻夏然而止。

    同时也在这一刻,营地里传来了阵阵破风声,也不知多少妇女孩童在这道声响的瞬间倒在了血泊里,母亲抱着孩子,妻子躺在丈夫怀中…

    陈叔掀开血迹斑斑的帘子,他的胡子里还沾着血液,发福的脸上却再没了往日的随和,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杀气与豪情。

    所有西河的男人都走出了帐篷,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麻木的,手里不停落着鲜血,他们刚刚都亲手送走了最亲的人。

    鹧鸪一直坐在帐篷中,手里的那碗肉汤尝了一口之后便再没动过,帐篷外所有响动他都听在心里,这是西河人最惨烈的投名状。

    倒不是说妇女孩童不能上战场,西河族的每一位族人都是天生的觉醒者,只是面对那样凶恶残暴的活死人,男人们选择了自己去面对,起码还能给亲人留个全尸。

    鹧鸪走出了帐篷,他立身帐前,既然做了决定就绝不后悔。他的目光扫视在所有西河儿郎身上,他们刚刚已经用行动作出了人生中最艰难的选择。

    活死人军团已经临近了,脚下的大地隐隐出现了震感,那是千千万万只强大的活死人共同奔跑才能造成的异象。

    鹧鸪从地上捡起了一把钢刀,他轻轻走到自己的白马前,抚摸着白马温顺的鬃毛,鹧鸪的眼睛也红了,他柔声道。

    “老伙计,这次也不能带你一起了,你是我一手养大的,现在也随我去了吧。”鹧鸪颤抖地举起钢刀“希望你别记恨我才好,下辈子别生在西河家…”

    “唰!”鹧鸪手起刀落,硕大的马头带着喷涌的鲜血滚落到地上,无头的马躯也在这瞬间轰然倒在了血泊中。

    鹧鸪猛然抽出负在身后的族旗,白马的鲜血溅了鹧鸪一身,这个血人此刻正高举着血海逐日旗,他朝天怒道。

    “族旗所指!”

    “有死无生!”

    西河人的咆哮响彻山林,这股冲天的豪气与壮志居然震散了天上密布的阴云,一丝丝游离的太阳光从云缝中投射而下,金色的光芒沐浴着西河人染血的身躯,这是何等写意的洒脱与悲壮,明知必死却偏向死行!

    “盛名之下无莽夫,我西河儿郎岂是坐以待毙之辈!”鹧鸪斜举族旗向天,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营地之上“事到如今,我只有一问!”

    “怕吗?”鹧鸪吼道。

    “不怕!”西河众人齐齐压上前来。

    “随我杀敌,冲!!”

    鹧鸪挥舞着血海逐日旗,他猛然一个回身,带着染血的勇士朝着大草原的方向返身杀去!

    鹧鸪没有发动能力,他在享受着生命中最后一次与族人共同冲锋的感觉,**着上身的浮叔就冲在他身后不远处。

    “浮叔…我。”鹧鸪还在想要不要把阿浮的真相告诉他,毕竟他是阿浮的父亲。

    “不必多言,那小子正在天上看着我呢。”浮叔大笑起来“我这个父亲要给他上最后一堂课,怎么做一个真正的西河儿郎!”

    鹧鸪笑着点了点头,其实阿浮早就成为了男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做出了大多数人都望而却步的选择。

    黑压压的活死人大军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中,那样铺天盖地的数量依旧震撼人心,即使西河人不过寥寥数百,但他们仍然大笑着迎上前去。

    “吼!”身后的浮叔化成了一只噬天巨虎,西河人纷纷发动了能力,数百种异变在这里纷呈着,鹧鸪也发动了能力,熟悉的空间挤压感传来——

    ——鹧鸪瞬间杀离阵前,他与身后的族人拉开了长长的一段距离,独自一人冲杀在最前方,鹧鸪仰天一吼,古老的血海逐日旗飘扬在他身后。

    “西河人,随我杀敌!”

    视野里的一切都模糊起来,与他对冲而来的是活死人琴师,这个昔日的西河首领如今却要向他曾守护过的族群挥动屠刀。

    “吼!!”活死人琴师伸出了雷拳,这只可以徒手断刀的手掌将力量都浓缩到了一起。

    “啊!!”鹧鸪也举起了拳头,这次他赌上了整片西河的荣耀。

    两人的身影越逼越近,他们已经脱离了各自的队伍孤身而上。

    “杀!”

    鹧鸪咆哮着甩出了拳头,这计生命里最后的拳击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如彗星般轰击在琴师胸前,拳头居然直接贯穿了活死人坚硬的身体,鹧鸪将琴师生生击穿了!

    而与此同时,鹧鸪的身形也猛然一顿,琴师的手掌同样穿过了他的胸膛,五脏之内一阵翻涌,鹧鸪仰天吐出了一口精血。

    琴师森然一笑,它的身体是不死的,空出的另外一只手并指成刀直接割裂的鹧鸪的喉咙。

    “噗通”

    鹧鸪仰天跪倒在地上,此刻的天空终于放晴了,那片梦想中的蔚蓝离他却那么的遥远,那就是自由的感觉吗?鹧鸪的大脑越来越沉,眼皮就像灌了铅一般沉沉的往下落。

    最终,黑暗将天空吞噬而去。

    “自…自由…民…永不…停…歇.”

    ——————*

    也许只过了一秒,也许穿过了无尽岁月。

    当鹧鸪再次悠悠醒转过来。

    朦胧中的那片清澈是蓝天吗,还有朵朵悠闲漂浮着的白云。

    鹧鸪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捂着脑袋坐了起来,身下那股扎人的刺感是什么,他再次睁开自己的眼睛——一片绿意正浓的青草原闯进他的视野。

    “这是!大草原?!”鹧鸪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首领,你醒啦!”肤色黝黑的阿浮笑嘻嘻地站到他的面前——

    ——“阿浮!?”

    “首领,你忽然昏倒让族人们都很担心呢,眼下他们出去牧羊了,我不放心所以留下来照看你。”

    阿浮转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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