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瞪我一眼嗔怪说:“才不是呢。”
她说她也不知道,她妈妈只是对她说,一个好朋友家里出事了,只留下一个男孩,问她愿不愿意让这男孩来家住,她当时就说太好了,之后就一直催妈妈赶紧去接人。
“你没来这前两天,我一直在脑子里画你的样子,看见你第一眼我就想跳,你的样子和我脑子里勾勒的形象很一致的呀!”
“是不是很丑?”
杜鹃趴在我耳朵上说:“很帅,看见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了,不过我告诉你啊,可不是那种喜欢,你别想入非非!”
我笑了问她:“那是哪种喜欢呢?”
“一般朋友那种的。不过呢,只要你努力,还是可以晋级的,现在你只是我名义上的哥哥,陪我说话玩耍,如此而已!”
我想,你就是再借我是个胆子,我也不敢把你当女朋友,况且我还不知道,你妈妈到底是因为什么把我弄来,和绑架差不多了都。
晚上睡觉前,杜鹃追到我的卧室特意告诉我,她爸爸就是那个样子的,让我别介意。
她大概也注意到他爸爸对我的态度,补充说:“他对我也一样,像冰,有时候对我说话像冰刺。”
我淡淡一笑说没什么,但心里却想,这是怎么一回事?
从杜鹃嘴里我还得知,她爸爸叫杜得乾,她妈妈叫冷月欣。
冷月欣,姓如其人,脸上总是挂着一层薄霜,要是她经常脸上挂笑多好,一定美的让人不饮自醉。
可惜她不喜欢笑。
她好像对我的前途没兴趣,只要我活着就行。
我一直想是不是要逃离,因为我对这个家有点莫名的恐惧,不知道冷月欣把我强行带来,到底是不是个陷阱?
我等着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住的和吃的都比我在乡下好的多,管他麻痹,享受一天算一天,何况我即使很容易就能逃走,也只能逃回家里去,结果还是被那个冷月欣抓回来。
一连几天什么都没发生,我和杜鹃都混的很熟了,这女孩开朗活泼,心好像是透明的,我对她越来越好感,身边有这样一个小美女陪着,我连想逃的心都暂时放下,有点乐不思蜀了。
而且冷月欣根本就没有对我做什么小动作,也看不出来她有什么企图,一个礼拜后冷月欣说已经给安排好工作,要开车子送我上班去。
我说不用,告诉我地方我自己走着去。
冷月欣也没有勉强,给我了一百块钱,说让我打车或者坐公交到厂里,或者干脆步行,厂子离家很近,不到一站路就到。
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不怕我跑。
不怕我跑我就不跑,老老实实步行到了厂里,才知道,这是一家现代化程度很高的电子厂,有好几条生产线,我一上班就被安排到线上了。
大组长是个女的,大约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挺漂亮,很像韩国的影视演员秋瓷炫,对我也很热情,开了个班前会专门欢迎我,对手下的二十多个工人说,路小风以后就是我们兄弟姐妹中的一员了,要好好的搞好团结友爱,像一家人一样和睦相处。
说完让我做个自我介绍。
我扭捏了一下才站起来,却不知道说点什么。
下面有人尖着嗓子叫了一声:“快说话呀,不会是个狗逼哑巴吧?”
大组长横了那个人一眼,吼了他一嗓子:“庞阿德,怎么说话呢?”
我眼睛也扫到了那个庞阿德,尖嘴猴腮的一个家伙。
我抬起头,看着这一群面生的男女,有点怯生,小声的说:“我叫路小风,嗯,叫路小风,我刚来,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憋出这几句话后,我又来了一个深深的大弯腰。
沉默了一大会儿,工房里突然爆发哄堂大笑。
然后又有一个沙哑的嗓子叫唤一声:“我草,日本鬼子呀,腰弯的脑袋都顶着蛋了!”
“嘎嘎嘎,嘎嘎嘎!”
粗的细的嗓音一起笑我,把我笑的无地自容。
大组长及时制止大家哄闹,严厉的双手往下一压呵斥:“笑什么笑?啊,有什么好笑的?欢迎新人,鼓掌!”
说着双手举高一下示意大家拍巴掌。
全体安静,只有一个小青年“啪”的拍了一巴掌,像放了个炮,见别人都不拍手,赶紧把自己的手藏起来。
不过我看到他了,是个戴眼镜的挺斯文的男的。
“开工!”
大组长见没有人响应她的号召拍巴掌,也不便强求,只好严厉的喊一声,到背着手在工房里转悠起来。
工间休息的时候,我本来是想撒尿的,但是我害怕在如厕的时候有人拿我开玩笑,就憋着想等放工后解决。
见我坐着不动,几个男的互相看了一眼围了上来,一齐看着我的脸,像在动物园里看狗熊。
我耷拉着眼皮谁也不敢看,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一个男的开口了,推了我一把说:“喂,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小声说:“刚才不是自我介绍过了吗。”
那男人一下子就恼了,巴掌一下在我脑袋上推了一把喝道:“老子没听见行不行啊?怎么,让你再介绍一遍,多了?”
另一个男生把我放在课桌上的胳膊,伸手扫下来,我一下子重心不稳,差点从凳子上一头栽地上。
那男生尖着嗓子叫唤:“我草,给脸不要脸是不?飞哥问你话是看得起你。”
我赶紧坐稳当了回答:“我叫路小风。”
那个飞哥又问:“哪来的啊?”
看见几个人围着我像审犯人一样的,我心里一股火儿光想往上窜。
我看过电视剧里审讯犯人,明知道犯人名字和来路,还要再问一遍,他们真把我当犯人了。
但是我不敢发作,强笑一下说:“我老家是土镇的,初来乍到,请以后多多关照,我多谢了。”
飞哥单手托着下巴颏颔首道:“土镇的土鳖,不错吧。嗯,那本少爷就赐你一个名号,你以后就叫——土鳖吧,大家说好不好?”
我有点压不住心里的火气,猛的一下站了起来,暗暗攥紧了拳头。
欺生是人性很丑恶的一面,但是我没想到他们这么无理侮辱我,眼睛里慢慢聚集起戾气。
我性情倔强,虽然我人生地不熟有点畏惧,但我特别恨别人侮辱嘲弄看不起我,更何况,你们不也是一群下贱的工人吗,都是社会最底层,有什么权利嘲弄侮辱别人呀!
上班第一天就被欺负,我有点受不了。
又是刚才那个尖细的嗓子叫唤一声:“咋了,飞哥赐你名号是看得起你,你**不识好歹还想炸毛了?”
小眼睛盯在我脸上又问:“真特么脏,臭死了!”
飞哥一摆手,分开众人走到我跟前,拍拍我的脸说:“土鳖你告诉我,凭什么你就进到这个厂子来,这厂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进得来的,是不是家里很有背景呀?”
这家伙小心,好像是怕惹了不该惹的人,想问清楚一点。
我忍着心里的气重新把脑袋低下去,小声回答他:“我什么背景也没有,我爹和我娘车祸死了,我被人接到城里来上学,我不想上学想上班挣钱养自己,就来这个厂子上班了。”
我有点妄想取得他们的同情,这样他们就会放过我,事实证明我太幼稚了。
飞哥听说我就这背景,嘎的一笑说:“原来是**个小可怜儿,算了算了,以后大家都不许欺负路小风,我罩着他了。”
我一听眼睛放光,看着飞哥,我知道他说话有分量。
另外一个男的一听叫起来说:“飞哥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是玩还是罩你说清楚点呀!”
飞哥又是一摆手对我说:“不过我罩着你是有条件的。”
我心里已经清楚,他不会轻易放开我,说罩着我也是逗我玩,抬起头问他:“什么条件?”
飞哥把双腿叉开说:“从我这里钻过去,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我深深吸一口气,腾的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
但是没容我动弹一下,几个人已经一起上来摁住我的脑袋,飞哥叫一声:“真**不识抬举,给他洗澡!”
到这时候我才弄明白,原来他们说的洗澡就是揍人。
等我想明白已经迟了,几个人已经把我拖翻在地,拳打脚踢起来,打了一会儿都累了才停手,飞哥叫唤一声:“都干活儿去吧,等放工后好再和他好好玩。”
我被打的昏头土脸的,偏巧这时候大组长走过来,见我那个样子,把我拉在一边问:“挨打了?”
我说:“没有,飞哥他们几个和我闹着玩,摔了一跤。”
大组长说瞪我一眼说:”刚才都有人去报告我了,你还说没有,没出息的东西!“
我嗫嚅着说:“真的没有。”
大组长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我一下说:“那好吧,有事情及时告诉我。”
我说了声:“好。”
心里却想,告诉你有屁用啊,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还能为我主持公道?我还特妈的落一个告黑状的恶名。
刚坐下来,一个大饼脸小青年就走到我身边来,我马上提高警惕,准备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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