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杨雪的目光里有一丝怀疑,更知道她希望我马上洗白自己,所以除了一丝怀疑外,的是期待。
我气的大喊一声:“我没有!”
焦学信一蹦两窜的到我身边叫喊:“你还说你没有?你敢让我搜一搜吗?如果没有,我当着全体兄弟姐妹的面,给你磕三个响头道歉,然后你打死我!要是有呢,你说让我怎么办你?”
我狠狠盯着焦学信,咬牙说出一句:“焦学信是吧,我真想掐死你!”
我不得不承认我太天真了。
我完全可以把手机放在家里的,但是我却想,把手机带到厂里,找焦学信单独谈谈,逼他自己说出受什么人指使袭击我,然后我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我太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了,以为我会说服他不要太与我为敌的,因为我和他见都没见过。
我更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可恶的人,而且年纪这么小。
焦学信看我凶狠的眼神却一点不惧怕,拍了一下巴掌跳上凳子对所有人说:“大家都看到了吧,他偷我手机还要掐死我,咱们班组原本好好的,现在却混进来一个让人恶心的贼!”
杨雪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对我严肃的说:“路小风,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呀!”
我明白她的好意,她是想给我一个辩白的机会,但是我觉得我的肺叶都被气炸了,脑子里轰轰的响,气的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重复着大喊一声:“我没偷!”
这回答也太苍白无力了,杨雪目光里的怀疑了,还有那种痛心,恨铁不成钢的痛心!
她再一次提醒我:“焦学信说,看到你拿着他的手机玩了,你怎么说?”
“我!”
焦学信从凳子上跳下来走到杨雪身边,拉了一下她袖子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说:“雪姐,算了,这手机我不要了。”
杨雪转脸问他:“为什么?”
“山里人很野的,你不看他凶巴巴的样子,我看了害怕,真的很害怕,别因为一只手机,让他真的掐死我,我怕。”
班主任猛的一拍桌子:“路小风你说话呀!”
很多人看着我受瞿小飞几个人的欺负,原本是有点同情我的,敢怒不敢言而已,现在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折,男的女的们,纷纷涌上来围住我,纷纷指斥我,说我太不要脸了太恶心了,穷也要穷的有志气之类的话。
焦学信抻着胳膊赶紧拦:“大家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呀!也许路小风家里真的太穷买不起手机,他太喜欢这只苹果6了,有情可原,有情可原呀,我就当是扶贫了。”
他这看似好意实则用心险恶,一下子弄得群情更加激愤,已经有人暗中把拳头砸在我身上了,看来大家恨小偷更甚于恨流氓。
杨雪赶紧劝:“大家冷静,冷静!
这时候谁也冷静不下来,特别是被小偷偷过的,更加义愤填膺,冲过来一把骂,一边推搡我,很快发展成拳脚齐下揍我。
杨雪掌控不住局面了,她已经被挤得离开我身边了。
我也被拖拽到一边,想倒下都不能,快要倒下时立刻被人又揪起来,一会儿就把我打的身上没有疼感,麻木了。
就这时候有人高喊一声:“找到了!”
一个男生高高举起在我工具箱里找到的手机,女孩们立刻又是一片哗然:“真是他偷的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他可怜兮兮的还都同情他,谁知道他是个贼呀,挨打真不亏!”
瞿小飞和他的手下几个人,却躲的远远的,冷眼看着纷乱的场面,不动也不说话。
现在我完全陷入疯狂的旋窝,所有人都使劲的往下踩我,恨不得把我一下子打死。
叶小紫奋力往人圈里挤,尖着嗓子喊叫:“别打,别打了!他没有偷手机,我可以作证他没偷!”
但是她的细弱声音却被愤怒的沈盖住,谁也听你到她,就是听到也没人听从她停止对我的群殴。
我知道,这时候就是我能说清楚话,但已经晚了,所有的辩白都会适得其反,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像狼一样嚎叫一声。
所有人被我这一声惨绝的嚎叫,震的竟然一时静默,连那几个打我最卖力的都停手了。
我大吼一声重复说:“这手机不是我偷的!”
杨雪分开众人又走回我身边,严厉的说:“路小风,你说你没有偷,焦学信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抽屉里?”
杨雪的目光完全变了,深深的失望和痛心,让她眼泪都快掉出来。
我知道她是强忍着的,我知道她不仅仅是为我感到羞耻,也为自己的弱智而痛悔不已,她一定在想,她为我的表象迷惑,居然把我看作是一个帅气十足心灵纯净的好男孩,还亲了我的脸,她不能原谅自己,恨我的同时更恨自己。
在场的人中,我除了在乎叶小紫就是在乎杨雪,我看到杨雪的眼睛里,居然被一中深深的厌恶覆盖了。
我最怕被人讨厌,宁可被人恨,但是杨雪,她是完全相信我是个贼,她看着我的目光就像看一只苍蝇或老鼠。
杨雪对我的厌恶让她的目光变的很冷,我被她的目光迫的低下头,心里想被塞进一座山,压的我喘不过来气。
所有的话都被憋住说不出来,我只能重复的说一句:“手机不是我偷的。”
人都喧嚣起来,手舞足蹈的又要群殴我,杨雪挥手制止对我说:“你承认那只手机是焦学信的吗?”
我说:“是。”
杨雪凌厉的目光射住我:“他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抬起头,虽然知道我已经说不清楚,但还是说:“他用砖头砸我的时候,手机掉地上被我捡了。”
杨雪的眼睛一亮。
我知道她太希望剧情反转了,赶紧问我:“他砸你了?”
我不敢抬头小声回答:“是。”
人群一阵骚动,这突转让所有人都愣了。
我费了很大劲才敢面对杨雪的眼睛,我说:“雪姐,我说的是真的,他在路上扔砖头砸我,掉了手机被我捡了。”
一片哄闹随即安静下来,显然大家都想知道这只手机里,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
“你说。”
杨雪看我的目光有点柔和了,轻声鼓励我。
我目光一瞥,看到焦学信神色从容的看了瞿小飞他们一眼。
我鼓足勇气说了这两天的经历,人群顿时一片哗然,但随即被杨雪制止,她眼睛转向焦学信,那意思很明显:是这样吗?
焦学信往前走两步对杨雪说:“雪姐,你相信他说的吗?我一个多礼拜没来上课,别说仇怨了,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拿砖头砸他,我吃饱了撑的啊?”
是啊,就是再傻吊,也听出来我的辩白不可信,完全是编造故事为自己开脱,而焦学信的反驳却言简意赅,合情合理,马上博得大家一大片的点赞,一边倒的责骂羞辱我,忽然一个声音叫喊道:“真**无耻到底了,编出来这样的故事哄谁呢,太侮辱我们的智商了!”
人群的再次愤怒,已经不是因为我是小偷,而是因为我编造故事欺骗大家。
杨雪脸色重新变的难看,指头哆嗦指着我鼻子斥责:“路小风,你太让我失望了!犯了错误就勇敢的承认,就改,但是你,你,你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
群情再次激愤起来,而且同学们的情绪比之前更激烈。
现在不管是谁,只要稍微煽动一下,就能把大家的愤怒情绪,更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我知道我再辩白已经没用,反而会火上浇油。
几十个小男女没有一个相信我同情我的,忽然一个嗓子叫了一声:“打死他,打死这个小偷!”
我一下子就被重新拖倒,无数的拳头砸在我身上,无数的脚在我身上乱踹,我只能抱住脑袋尽量缩紧身体,但心里却一阵极度的悲哀,心想我就要被打死了,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了。
但这时候我的脑子却意外的很清醒。
我想了很多,我甚至怀疑一切。
我怀疑从杜鹃的妈妈接我来城里,就是一个阴谋的开始,不然她为什么要接我来?是不是她和我家有什么解不开的纠结,我爹我娘死了,她把我弄到这个恶劣的环境,要我受尽折磨屈辱而死,她才能出一口恶气?
我甚至怀疑,杜鹃对我的好也是假的,是配合她妈妈演戏。
因为是课间操时间了,所以很多外班组的人,听见我们这边哄闹的厉害,就都跑过来看。
我看到刘航空也在,看着我的目光也很冷。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杜鹃和刘八一也来了,她叫喊着想冲进人群救我,但却被刘八一死死拉住。
如果杜鹃是配合她妈妈演戏,那她现在的表现就是装,继续装。
完全有这种可能,要不,杜鹃凭什么对我一个陌生人那么好?根本不可能是对我一见钟情,我还没有帅到能让人迷醉的地步,我有自知之明。
我觉得我在没有被打死前,一定会先疯掉的,我的思维已经混乱,到后来我别的都不想,一心一意的想,杜鹃她,会不会也是参与害我的人?如果真的如我所想,那这个世界真是太可怕了,我甚至想,焦学信那砖头砸我,会不会是和杜鹃一起设计好的?
我早已被打的麻木了,拳头和脚落在我身上,一点都不感觉到疼,这种失去疼感的感觉,我几天内就经历了几次?我都记不清了。
就在我闭目等死的时候,忽然听见杨雪一声高喊:“别打了,再打就死了!”
她的一声喊,打我的人不情愿的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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