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昏睡中的方以沫突然睁开眼睛。
上铺的花有纹睡得极不安稳,大概是有认床的毛病,总是翻身,弄得床板咯吱作响,方以沫被这“咯吱”声惊醒,顿时睡意全无。
借着月色看了看闹钟,已经三点多了。
身上的外套还没有脱,方以沫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用意,本是想等大家都睡下了自己再单独赴约,向“他”讨个说法,可恨的自己反倒睡着了!
他……还在校门口等我吗?方以沫默默叹了口气,悄声打开寝室门,静静地走了出去。
天空很闪亮,操场上泛着银光。为了不被突然起夜的教官或者同学发现,方以沫尽量猫腰走在黑暗里。
算起来这是自己第一次一个人走夜路,每迈一步心都跳得厉害,可是却丝毫不停歇。
等挪到校门口时,方以沫早已沁出一身冷汗。她极力向校门外看,却不见一丝人影,“他已经走了。”方以沫自言自语道:“呵,他又不傻,怎么可能还在等我?”
在校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寒露彻骨,方以沫打了个冷颤,颓丧地往回走着,几滴热泪不觉间滑过面颊至下巴,热泪渐渐冰冷,弄得下巴痒痒的。
走到阴暗的角落里,方以沫突地蹲下来大哭。
不敢哭出声音,只任由泪水决堤。
月光萧索,依稀有些刺眼。不知过了多久,双眼渐渐干涸,衣服也被泪水混合着露水打湿,贴在皮肤上冰冰凉凉。杂乱的思绪顺着眼泪流走,思路渐渐清晰。方以沫像是抓到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顾不上黑暗带来的恐惧,快步冲着学校侧门的方向跑去。
你只说校门口,不在正门,那一定是侧门!一定一定是!还没有见到我,还没有和我解释,你一定不会走,一定是在侧门等我……方以沫这样想着,企图麻痹自己的理智,尽管希望渺茫,也一定要去看过。
“你真的不在,我才能死心。”说完这句话,眼泪忽地涌出,那黑暗中的一撇,不是他却是谁?
来不及感动亦来不及喜悦,那一撇身影正渐行渐远。
方以沫想喊住他,可是喉咙已被泪水哽住;想追出去,这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偏门却上着锁。此时唯一能做的,便是彻彻底底地痛哭,哭得惨绝人寰,哭得瘫软在地。
一只纤细修长的大手拍打在肩膀上,一下……
又一下……
再一下……
方以沫短路的神经终于通上电,她终于感觉到有人站在面前,只抬起头看了一眼,她便破涕为笑了。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力气,方以沫猛地起身抱住他,喃喃自语道:“哭得太投入了……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
怀中的人像木头一样杵在原地,双手不自然地悬起,下巴抬得老高,就这样不动也不搭话。
方以沫也觉得失态,轻轻推开怀里的人,自己也退后一步保持距离。
“喂!你想抱就抱,抱够了!就推开?”
“你!”方以沫又羞又气,“为什么说分手?”
“分手”二字是多少人的致命伤?
来人内心隐隐作痛,面上却只是微微错愕,沉默,良久的沉默。
说分手的是你!要见面的是你!不说话的还是你!方以沫觉得万分委屈,忍不住抱膝而哭。
哭了?又哭了!动不动就哭!来人嫌弃地看着方以沫,最终还是忍不住蹲下身来,为她擦拭眼泪。
渐渐地,哭声小了,那只为自己擦拭眼泪的手却停留在空中,久久不忍放下。为什么突然说分手?为什么又如此亲昵地为我擦眼泪?我们很熟吗?方以沫知道该是说清楚的时候了……
当方以沫抬起充满质问的双眸和眼前的人四目相对时,“叶痕?”方以沫有些恍惚,有些惊愕,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半天,才忽然想起来这个人不是“他”!四下看了一圈,唯有眼前这一个人,“他”去哪了?
“看够了?”袁相濡生怕再被方以沫推开似的,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别找了!你干吗抱我!”
“我我你你……”
“哈哈哈哈!你你太有趣了!哈哈哈……”袁相濡笑得前仰后合,形象全无。
“你笑笑掉大牙!咯咯咯……”方以沫被袁相濡感染了情绪,也跟着大笑起来。
见方以沫笑自己,袁相濡很气愤地怒视着方以沫。
方以沫止住笑,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袁相濡本不想回答,却还是脱口而出:“钥匙!”
“你怎么会有钥匙?”
“问那么多干吗?”
“我!”
“懒得问”三字还未说出口,袁相濡已经大步流星般走远了。
看着敞开的小门,方以沫喜出望外,踏着小碎步跑出门去,外面空无一人,路灯把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长,方以沫心里忐忑不安,犹豫着是在这里等叶痕还是回寝室,思量再三,方以沫决定还是先回寝室。
方以沫猛地转身往回走,却突然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喂!你是怎么搞的!大半夜堵在这里就是为了抱我?勾引我?”袁相濡玩味地看着方以沫,似怒非怒。
“我!我会勾引你?哼!我在这里等人的好不好!倒是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神出鬼没的!想吓死我啊!”
“我去拿衣服而已!”袁相濡把肩上搭着的衣服拿下来抖了抖,“现在拿完了,我要走了!倒是你,我要锁门了,你卡在这里,到底是要进来还是要出去呢?”
“我!我……关你什么事!”
“哼,”袁相濡故意用力把方以沫挤到一边,静静地走到门外,边锁门边耍无赖地说:“小学妹,袁哥今天篮球打得怎么样?帅吧!”
“嘿,”方以沫突然想笑,“你哪帅?我看是'摔',摔得那个惨呦!”
“帅得那个惨?”袁相濡并未听出话外音,踌躇道:“你……不像是夸我啊?”
“噗嗤!”方以沫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没没你……太衰了!”
“哼!”袁相濡看了看表,发出一声鼻音,扭头便走。
袁相濡走了,方以沫也笑不出了,不知道为什么,袁相濡总能令自己忘却烦恼,说到烦恼,不由得便想起了叶痕,方以沫急忙拍了拍铁门,“喂!你认不认识叶痕?”
袁相濡的背影微微颤了颤,不耐烦地回过头,“我不是'喂'!叫袁哥!”
“你!到底认不认识?”
袁相濡本该直接走了,却鬼上身似的折了回来,“叶痕?”
方以沫用力点点头。
“你?在这儿就是为了等叶痕?”
方以沫再度点点头,眸子却暗淡了许多。
“不用等了,”袁相濡再度看了看表,道:“你……是他女朋友?哼,被他甩了吧?”
“你!才不是呢!”方以沫羞怯地说:“他说在这儿等我的,可是我……失约了,他……可能已经走了。”
“哼,又是一个傻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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