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老魔说的极为传神,落入梵天魔罗的耳中,感觉又是不一样。
虽然他看起来表面平静,实际上心里早已经掀起了波澜。
在他心里,峡山瀑布观景台,乃是今日他和另一神秘大能偶遇之地,那人抢走木婉婷乾坤神袋,引出神念,仓促中被他追击。
原以为乃是一届狂妄的小道,谁知那人聪明至极,趁他大意轻松先是论道战胜与他,却在关键时刻并未发动道境之力重伤他,反而是将他引到火煞魔宗栽赃嫁祸,大战一场,闹出好大一个乌龙。最让他可气的是,趁他大战时,那人反而从容逃脱再不见踪影!
一连窜的反应,只在逃脱,丝毫不留下让他追踪的余地,速战速决,之冷静果断当真让人防不胜防。
乾坤神袋被夺,寻宝兽不知所踪,他已经犯下天大的失职,另一边还有苗疆大能,一件件事情接踵而至,今年这万兽朝山,还未开始就已经是暗流涌动,让人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联想到近日里魔宗内部流传的一个缥缈的消息,正道第一大派六道神宗出了大乱子,好多势力正潜伏暗中以探虚实,伺机兴风作浪。
暗想,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难道真是到了变天的时候了?
心里不免沉重翻卷,神兽事关重大,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一边悄悄隐瞒寻宝兽之事,暗中查找,另一边就是新冒出来一个神兽,他必须志在必得,若能擒获此兽,将功补过,处境自然好过许多。
此刻,见乾老魔口口声声叙述起实际上他亲身经历的事情,一边觉得巧合有趣,另一边就是十分的慎重和认真,在他心里,乾老魔的话完全再没有半分怀疑的可能性。
覆南山将梵天魔罗一应表情尽收心底,见他时而皱眉,时而沉思,时而动容,知他已然信了大半,后面的话,就任由他自己发挥了。
一边徐徐联想有关于苗疆巫族的传说,一边又渲染些悬乎其神的段子,力求将故事编排的更加惟妙惟肖。
又听乾老魔说:“老朽见闹出这等声势,自然远非一般修士能闹腾出的,出于安全考虑,就只敢贴着树林跟踪,连连飞了也不知几座山头,始终只可见一条直线过去的一座座山头,全被大力摧毁完了,却见不到到底是和人造成的。由此再追了少许,一切又恢复了完好,接下来再不可见哪里有被破坏的痕迹,所有的线索都消失了!”
梵天魔罗在一旁心想,“他定是跟到了我等论道战的地方,我论道失败,那人趁机走脱,待我醒来为了继续追上他,呼风都是在天空飞冲的,自然再没有破坏山巅了!”
心里却是越加期待乾老魔接下来要说出什么事情!
乾老魔继续说:“在我青木宗后山闹出这等动静的人,怎么说也是一个隐患,我追了这半天,哪能轻易放弃呢?就是想如此做,也断然心有难安。于是我转目四顾,在那个山头又悄悄潜伏了好久,还是无甚收获,待到耐心快消失时,突然听到西南方向断断续续的传来些许声响,初始还像是鸟群悲鸣,过不多时变的荒凉瑟瑟,难免听的人略微发凉!”
“接着,林中传来毛毛躁躁的大响,突地层林摇荡,冲出来好些蛮兽,一个个给入了魔似的,不要命的往西南方奔去。我还道是万兽朝山在即,兽群如往昔一样迁徙,自然没有多加留意。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声响刹那间变了味道,凄厉不已,万兽听声过后,发狂中尽皆朝我冲来,张牙舞爪,我始知那声响并非什么兽类的叫声,而是有人在操控。”
“大惊失色中,我立时反抗,声响变得更加湍急,兽群完全失去理性了,不仅前仆后继的朝我攻来,还彼此互食,十分混乱。我此时有了一丝惧意,御兽高手自来罕见,能同时御使这么多蛮兽的高手,已经是天下少有,可我心里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就在兽群中冲杀,朝声响传来的方位攻去,终于在腥风血雨里杀出了一条血路,到得西南两里处,只见层层柏树林中,伫立着一个干巴巴的影迹,全身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嘴里正捧着个骨笛一样乐器在吹奏,赫然正是声响的来源!”
乾老魔吞了吞口水,突地没了声音,说到这里,脸上罕见的露出明显的畏惧和为难神色,竟是不敢再说下去。
余力看着他,皱纹横起,连梵天魔罗也耐之不住,立即问道:“乾长老到底看到了什么,快说出来啊!”
乾老魔欲言又止,犹豫了半晌,使劲一捶手心,下定决心了般:“罢啦,罢啦,老朽垂暮之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没听过,偏生今日之事太过离奇,我压在心里,本想回来立即向宗主禀报,可又觉得是无稽之谈,说出来似个笑话,始终在犹豫!还是方才梵天魔罗在广场掏出裹尸布,和那些苗疆蛊虫,我才终于大信,这才敢站出来,说我也见过了那妖魔!”
这一句话,乾老魔说的十分痛心疾首,胸口起伏不已,连灯光照在上面,都起了微澜似的摇摆不定。
吞下一口口水,才怔怔看着余力,惶恐道:“宗主,老朽接下来要说之事,你得答应不追究老朽的过失,我才敢讲出来,我对黄天发誓,此言并非我胡编乱造。”
他越是如此说,众人的胃口反而完全被吊了起来,余力哪里还会怪他,赶忙应诺道:“乾长老大可放心,此间之事,仅有你我四人相知,不管你讲了什么不堪的话语,本宗都不会怪责与你的!我余力,以我宗主荣誉向梵天魔罗起誓!”
听到此言,乾老魔始才松了一口气,深深呼吸一口,才一字一顿道:“那模糊身影在青天白日下,都显得毫无轨迹,我看到了他,他也很明显早就看到了我。我观那人气势,幽魅般的站立,看起来毫无生机,立知乃是高人,起了想走的心思,他却桀桀一笑,吐出一口白气,戏谑的给我说‘既来之,则安之,左右天下大乱在即,水滋国亡国尽在掌握之中,你还是不要走了罢!’随他话毕,空中一阵尖锐的响声,数十只拳头大小的彩虫前仆后继的朝我冲来,我以飞剑矵砍,都丝毫伤不到点滴,又听他骨笛绕转,吹的我头晕目眩,这才想明白,天下之大,除开苗疆巫族谁还会有这等妖邪的手段?”
“前有飞虫,后有猛兽,再加上妖乐,我知道久战下去,必不是他对手,当下破口大骂说我就是死,也不会辱及我青木宗的威名等等。他听到这话,反而更是得意,阴测测的笑···笑·笑道:‘青木宗的掌门余力就是一个虚妄自得的奸诈之辈,虚有其表,横竖过几日就是一死,灭宗在眼前,还哪里有什么威名呢?嘿嘿,你放心,待我取下他人头就和你合葬一处,圆你当·······”
“放肆,孽障敢尔?”
“嘭”的一声,粉尘四飞,昏黄的灯光一阵摇曳,竟是余力大怒之中一掌击碎了半块桌案,连地面都冲出了数道裂纹。
余力白衣鼓舞,满头白发都险些倒竖而起,看其气势磅礴,颇有一股凶厉的威慑。
乾老魔当即骇的面色惨白,赶紧拜道:“宗,宗主息怒,息怒啊,老朽都说了,这妖魔满口狂言,诳话连篇,不得好死,死无对症······”惊惧中,都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就连焚天魔罗也是一脸的震惊,他有想到苗疆高人很强大,可没想到他竟会说出如此胆大包天的话,一边安慰起余力,一边又宽慰起乾老魔来。
好半晌,余力才平复了愤怒,但原本的愁容都换做了滔天的戾气,吩咐乾老魔道:“那妖魔还说了些什么,你一并到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吃了何等的雄心豹子胆,敢口出如此狂言!”
乾老魔立即飞速回话:“我当时气怒不已,却被压迫的越加危机四伏,一边更加恶言咒骂,一边打算拼死突围,却听那人嘿嘿道‘你不信本人所说之话?告诉你吧,连你道真一脉的第一大派,六道神宗都俨然是派不成派,分崩离析了!”
“什么?”
这一刻,梵天魔罗终于再也坐不住了。关于六道神宗出事的传闻,近几日魔宗暗地里已然有了些风声,只是虚无缥缈,版本衡多,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哪一条才是真的,此时居然连神秘莫测的南疆人士都知晓了?
六道神宗何许实力,虽然乃是魔道首敌,可是就算是墨麒麟宗,也自认不敌?这等门派,哪里是说出事就出事的呢?再者,如此大宗,若真出事了,他堂堂青木宗线报为何没丝毫消息,余力本觉得荒唐,正待大笑,可见梵天魔罗一脸咋舌的模样,分明就是知道点滴情况一般,到嘴的话一咽,惊疑道:“梵天魔罗,观你表情,难道,上宗知道此事?”
梵天魔罗苦涩的一笑,不作回到,反而是看看乾老魔,道:“还是等乾长老先说完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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