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而无法弥补的遗憾她也有,子欲养而亲不在,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留下悔恨的眼泪。两人算是同病相怜,不同的是处事方式,秦臻容那段日子越发尖锐锋利,而许子信是用颓废对待世界。有些人可以泯灭良心以德报怨,有些人因遗憾耿耿于怀,看到这样的许子信,秦臻容动了恻隐之心。
“自怜自怨有什么用,人能活过来吗?是你的错你就去承担,不是你的错你也别往身上揽,给自己找麻烦。就今天那位,错的不是你,是她爹娘,子不教父之过。”还有这万恶的社会,纵容贵族,残害百姓,后半句她不敢讲,她现在还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本。
“无法弥补了,全家尽亡,唯一死以谢罪。可,父母在上,我不能不仁不义后再不孝。”许子信眼神涣散,如魂魄散尽的行尸走肉。
秦臻容感受到了他刻入骨髓的悲伤,她平静道:“你杀了他吗?”
“不,可是……”许子信痛苦地说不下去。
“他该死吗?”
“不,他很好。”
“你想他死吗?”
“当然不!”许子信激动道。
“没有你在其中的作用,他会不会死?”
许子寻迷茫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半响,他垂下头肯定道:“他的死我难辞其咎。”
“他全家无一生还,是谁的错?”
“是……”他无言以对。
这些话他的亲人都与他分析过,没有他的作用,季氏也会用其他的手段置彭家于死地,他不是唯一的棋子,只是其中一个,彭家的覆灭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可他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做了那一枚棋子,只因他明明察觉了不妥,却依然听从季怀贞的话,与其说他恨季怀贞的欺骗,其实他恨的是被蒙蔽的自己。
玉容在窗前回过头来,轻声道:“小姐,府里的轿子来了,冬梅在与她们周旋。”这意思是时间不多,该走了。
秦臻容没有回答她,而是伸出右手扣紧了许子信的下巴逼他仰头,她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道:“人虽然死了,还是有事可以做的。”
许子信维持着仰头的姿势,怔怔看着她,他的眼中摇曳着夕阳最后微弱的光亮,脆弱得不堪一击。
秦臻容握着他冰冷的手,将温暖传递过去,眼神坚定:“总不能让他们死不瞑目吧。”
许子信一震,瞳孔瞬间扩大,眼神透过她看向虚空,久久不动。
秦臻容转身离去,没有回头。外人能做的太少,本人想不通,就算他人穷尽人类繁衍至今的所有道理都无法撼动。
玉环被玉容留在门外放哨,见秦臻容一脸沉重的出来,小声询问道:“吵输了吗?”
玉容挂着笑,摇头,拿眼瞧着秦臻容,揶揄道:“我仿佛看到桃花随流水的春景。”
说我思春!秦臻容瞪眼过去,骂道:“你龌龊。”
玉容笑得越发灿烂,感叹道:“也不知是谁握住人家的手。”
秦臻容轻轻叹息:“我握着的是我自己呀。”看到许子信就仿佛看到那个很久以前陷入癫狂的自己,无法置之不理。
玉容笑意凝了凝,转开话题:“李妈妈呢?”
三人已经在小二殷勤的招呼下来到一楼,玉环朝茶肆外努了努嘴:“一直窝在门口呢。”
秦臻容招来小二,指着李妈妈道:“找她要钱。”说罢冷笑着上前看了李妈妈一行人一眼,转而大摇大摆的走到马车前,看着秦府派来接她的车辕残破,油彩脱落的马车,嫌弃道:“啧啧啧,堂堂三品侍郎,就这小破车?行,你不怕丢人,我成全你。”
突然疾风一阵,吹得秦臻容鬓边碎发颤了颤,李妈妈猛地奔至车前,抖着声道:“二小姐,怎么会,怎么会有一千两的花费?”
秦臻容无辜道:“又不是我,是那季小姐点了一壶上好的信阳毛尖。”
“你怎么能让她点那么贵的茶呢!”李妈妈暴跳如雷。
“呵呵”秦臻容大声道,“谁让李妈妈跑得那么快呢,都来不及提醒我一句就自顾逃命去了。”
茶肆中人随着这一声高呼纷纷扯着脖子眺望,几个路人也侧目望过来,李妈妈红透了老脸,头缩了缩半张脸藏到脖子里,急道:“二小姐是要丢尽府里的脸面吗?”
秦臻容歪着头淡淡道:“是我丢尽家里的脸,还是你呢?丢下主子自己逃命的下人。”
李妈妈反驳不得,窘迫道:“老奴没有那么多钱。”
“嗯,你留下,我先回府拿钱。”秦臻容说完就要上车。
李妈妈死死攥紧她的袖子,震惊道:“我留下?”
“不然呢,谁还有这么大的面子代表秦府,这些丫头片子我怎么放心,还是我留下?”秦臻容作势要往里走,“也好,和茶肆的人好好聊聊才行。”
李妈妈咬紧后槽牙,艰难开口:“自然是老奴留下,怎么能让二小姐留下呢。”一看秦臻容这架势就是要做坏事,她怎么敢留下秦臻容。
秦臻容一点不客气立马转身上马车,提点道:“李妈妈是老人我是放心的,马车坐不下,其他人一起留下等。”
李妈妈望着府里这辆狭窄的马车,只得含泪应了,夫人哪,这次可害苦老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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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给我动力写文呐~PS许侯爷没有结婚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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