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你满意了?”张静玄说道。
“等会儿在赛场上,我也会让你满意。”
“最好如此。”
“放心,我只是想再打断一次泽天尧的肋骨,苏家在凉州府已经没有商号了,我倒想看看,这次他能拿什么往泽天一霸的牙缝里塞。”
“……”
陈粟扫了大殿一圈,这些少年果真是天赋异禀,一派虎虎生威的模样,就算是在翟苑,也未曾见过这么多优秀的学生齐聚一堂。
尤其是各大方阵最前列的天才,个个英俊潇洒,身怀绝技。不少人议论纷纷,讨论着今年的苗子,除了英华殿部分学生,并没有多少人看见陈粟,因为人实在太多了。
一炷香后,全场安静下来,除了道宗与英华殿主事大主教没来之外,娥皇峰长老悉数到场。
白石老人主持大典。
“醒——”
大典内回荡着醒这个字,开场白只有这一个声音。
“赫——赫——”
全场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娥皇峰第四十九届洗髓大典,现在开始,愿者——上阵——”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许多人跃跃欲试,但又面面相视,还没有人主动上场。洗髓大典历来如此,毕竟是承袭军中旧制,先上阵的,必然在体力真元上不占优势。
按照规则,如果最强之人首先坐阵,那他就要一直打到自己体力透支,真元消耗殆尽,直到最后被人击败或者自行走下擂台为止。由此比赛之中,向来有一些不成文的潜规则。
比如为了震慑其他对手,让他们不敢轻易上台挑战,比赛之时,就不是简单的点到为止。比如一年级的新生,如若不是实力很强,是不敢轻易上台挑战的。但今年不同,三年之后乃九州试大年,新生之中,不乏有像浪子彦这种突破至破劫境乃至是破浊境的天才。
比赛输赢固然重要,由于赛制野蛮残酷,三殿暗中选拔苗子之时,往往不按照绝对的胜负,而是评估学生的综合实力。从洗髓大典举办至今,就算是被冠以绝对天才之名,娥皇峰青年修士中实力排名第一的梅尧棠,也不过连赢七场。而那已经是一百多年来最长的连胜纪录,因为能够有自信登上这个擂台的学生,实力都相差无几。
“让我来试试!”
一位身材魁梧,气度不凡的少年跳上了擂台。那是一名来自英华殿的学生,但让人大为吃惊的是,他是一名刚入娥皇峰的新生。
轰的一声,台下一片哗然,顿时议论纷纷,不知道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如此嚣张。要知道洗髓大典开擂一百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一个新生敢第一个叫阵。不为别的,这样的愣头青,总会让实力强大的修士忍不住上前教训。
“你确定要第一个上去?”
张静玄把手放在那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退下。他对这名少年印象深刻,七天前经过摘星阵的时候,与浪子彦一样使星盘亮起,估计也是入了破劫境的苗子。
“主教大人,我已经确定了,就让我去吧。梅山子弟,世代偏居西北一隅,百年未出人杰,今日正好让我大显身手。”
见少年面色如铁,眼神坚定,张静玄也没再阻拦。说罢,少年腾空而起,干净利落地跳上了擂台。
少年起身力大势沉,落地惊鸿踏雪,一看便知身手了得。场上的大人物们,个个露出了后生可畏的欣慰的笑容。
“在下梅山萧京云,英华殿入门新生,请指教。”
“萧惊云?难道是近年来叱咤神州大地的后起之秀,乾坤剑传人,萧乾的弟弟?”
“没错,应该就是他。”
“看来我娥皇峰,果真是人才济济呀。”
“哈哈,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
一听萧京云的名字,在场的所有人全都不约而同地想到萧乾,那个才三十而立的中年修道者,二十岁出山,十年间,以笑傲乾坤气吞寰宇之势,闯仙坟,走神墓,入鬼葬,访圣潭,甚至还一度闯入了魔窟。由此在道海(与江湖意思相近)之中声名鹊起,去年更是单剑灭了神州第一大杀手组织七月流火,已经露出侠者领袖之锋芒。
“你以为洗髓大典是什么地方,万千道法正宗,岂能容你这样不知死活的白痴在此放肆?!”
突然,一道凌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说话的人非常冷戾,毫不遮掩地释放出一种冷酷的气场。大殿很安静,空气中有些血腥,甚至是令人发疯的味道,只在大门的光耀中那道使人无比压抑的黑影,就叫人心生畏惧。
没错,那人便是七天前浪子彦指明要挑战的,曹天霸!
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凉王之子,泽天尧。
许多人收拾目光,开始为萧京云担忧起来。新生都不认识这个少年,但只要进入娥皇峰,不出两月,想不认识都难。殿内的元老也保持沉默,因为他是凉王泽天一霸的义子,历年都会在洗髓大典上弄出些事端。
娥皇峰倒不是真的畏惧凉王的地位,而是整个泽天家族庞大的外门根系,在娥皇峰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其中以国教七正之一,玄通殿主事大主教泽天守一为首。
曹天霸远远地看着萧京云,心想你这样不入流的东西,英华殿刚入门的新生,也想在洗髓大典上一鸣惊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像你这样山旮旯里冒出来的穷小子,没事儿脑子里多装点儿东西,别连点儿水都没有。如果你现在认输提前滚下去,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可是要等我上台,那就不是滚下去那样简单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只有我一个人笑?你们都不笑?这么可笑的洗髓大典,还有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一心求死的家伙,难道就没有人笑?你们是不是在等着,看我把他撕扯两半,然后再偷偷地哭啊?或者,你们只是喜欢看我笑,都不敢对着我笑?”
“你们这群白痴,连笑的勇气都没有,还敢上冲云榜?我本来不想在今年不想上台,这种无聊的比试根本就不如扭脖子有趣。可是之前有人让我很不爽,这个黄毛小子也让我不爽。”
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怪物,一进冲云榜,便直接排在第二十八位,比许多榜中奋斗数年的天才还要令人害怕。曹天霸的强大之处,不在与修行天赋有多高,在潜力上并不被人看好,而是他天生骨骼精奇,力大无穷,是典型的道海之中的先天强大,后天平平的天才。
不过,既然是先天强大,那么在这些十数岁的少年之中,便没有几个人是他对手。
曹天霸嗜杀成性,从小就有苗头,他原是生在凉州大山之中的滑族遗民,十年前凉王平定滑族暴乱之后。亲眼目睹此子将手下修行直破劫境的百夫长活生生撕成两半,于是动了恻隐之心,收为义子。那时的曹天霸,不足七岁,其恐怖的筋骨力量,可想而知。
娥皇峰没有几个人敢招惹他,撕人的故事,个个胆战心惊。曹天霸一面在娥皇峰修行,一面又随凉王出征,为了训练他凶煞的神魄,有整整两年的时间,凉王都让他随意条选魔族俘虏战斗。诸如扭头,折肢,断背这种残忍血腥的手段,在他眼中不过是走路一般游刃有余。
往年的洗髓大典,也只有少数几个在学生中威望颇高的领袖,才敢与之较量。
曹天霸走进甲武殿,衣摆翻飞,势如洪猛,说不出的冷酷与嚣张。他嘴角轻轻一笑,露出苍白锋利的牙齿,那极度病态的脸上,是对生命的冷漠,对弱者的不屑,对一切对手的藐视和鄙夷。
他跳上擂台,绕着平静的萧京云一步一顿走了一圈,并透过血色的瞳孔将萧京云挤成了一片腐烂的叶子。他轻蔑地说道:
“白痴一样的东西,你以为有个萧乾当哥哥就能在洗髓大典上捞到好处?我今天来不是来杀人的,与你也没有半点儿关系。在我没有完全决定要扭断你的脖子之前,最好自己滚下去。”
萧京云心头一震,生性暴戾嗜杀成性的人他见过不少,但曹天霸这般少年腥红,血煞凶燃的亡命之徒,还是让他乱了心神。然而,所谓少年意气,血气方刚,又怎么可能面对这般羞辱而悻悻下台?他义正言辞地说道:
“萧京云虽是新生,但也知耻明辱,能守正心。如果你要废了我,那就要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
曹天霸紧握拳头,周身骨骼咯咯作响,他眼色一变,露出杀伐的气息,大声吼道:
“找死!”
“放肆!”
就在所有人以为擂台就要打起来的时候,玄通殿主教泽天守一大喝了一声,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主持大典的白石老人,从曹天霸与泽天尧迟到到现在在擂台上的无理取闹一直没有说话,许多元老也没有说话,因为他们是玄通殿的学生,他一直在等泽天守一的态度,看看他泽天家族在娥皇峰,是不是嚣张到无以复加的境地。
曹天霸果然还是收敛了一些,毕竟只是一名十几岁的少年,在真正威严的大主教面前,还是不敢乱来。不过他表情依然冷酷,眼神中依旧是鄙夷的色彩。
“这里是洗髓大典,不可造次。”泽天守一轻声说道。
“老师,我不过是为了维护洗髓大典的声誉罢了。”
“这些人,个个梦想着在洗髓大典上一鸣惊人,但不过都是脸比屁股大的家伙。癞蛤蟆插毛,算飞禽还算走兽?”
“如果我不给他们点儿压力,不让洗髓大典多选出一些身残志坚的榜样,他们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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