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流沙土域内。
天边火红一片,夕阳已经下落在远处浩瀚无垠的沙漠上。
“你们要记住,在武道中刀兵可谓重中之重!”
“重力而不拘于形!
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我们注重力量的部落战士不需要花哨的招式架子,需要的是我们能将身体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演武场内,身穿兽皮骨架的拓跋烈威严的声音教导着这里的每一个孩子。
他们都是附近部落中的孩子,最小的十一二岁,也是弱冠之龄,他们光着膀子站在这夕阳下认真重复着部落大统领指点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横勾…劈挂!
步子跨开,手的力量要大一些”
半个时辰后,拓跋烈和已经完成一系列刀兵武道动作的少年停下动作。
“今天就练到这里,大家明天再来!”
闻声,少年们纷纷散去。
“终于可以休息了…好累!”
“看了那么久,林大少爷你也应该现身了吧!”眼光瞥向身后,拓跋烈望着那里忽然开口。
“怎么回事?”
正欲离开的少年们停住脚步,目光整齐一致地望向那排黄土沟壑。
由于他们这里已经是靠近无垠沙漠的边缘地带,所以演武场四周为了抵御平日里天气变幻的尘沙飓风来袭,这里周围已经早就被人开拓出一道道交错纵横的沟壑。
用这些深浅不一的沟壑呈现一道道的形状将演武场团团围在一起。
嗖!
光着膀子的拓跋烈身子一动,直接闪到了原本在他身后十几米的沟壑边上。
而那里,松散的黄沙上面此刻正仰面躺着身穿青衣华服的青年,从服饰上看他衣服锦玉华丽,比之下面部落内的那些少年身上残破的兽皮实在是华丽太多,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
“大家快看!姓林的又来偷偷看我们练功了。”
“好像…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了吧?”
“令人津津乐道的是他三年里每次被拓跋大统领发现了都被狠狠告诫一番,最后还要被送到林府亲自说教!”
“唉!别多看了,他肯定又要被严厉地斥责了,只是奇怪的是,我听诸位叔伯偶尔提过,他们林家自己也是武道世家,特别是在刀法一道颇为厉害,相传祖上更是是了不得的刀客!”
“既然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他还老是跑过来要偷看我们练功?”
“这个…据说应该和如今的林家家道中落的境况有关,就在前不久,我还亲自看见林府管家又遣散了一批下人呢。”
眼见拓跋烈亲自朝那边过去了,这群部落中的虎狼少年见到那人正是三年来多次偷看他们练功的林家大少;说起此人,他们在闲暇之余不禁闲聊起来,言语指着那边议论纷纷。
“怎么是林大哥!”
在他们旁边,体型比之许多少年都显得格外壮硕高大的少年长得浓眉大眼,听着大家伙议论的声音他顺着目光朝那边望去,竟然见到是这“厚土城”内林家的大少爷。
不过和纷纷议论的众人表现不同的是,人群中那身材高大的少年拓跋天野脸色欣喜,然后看向那瘦弱青年面前的拓跋烈,他对于自己这位平日几乎都不见笑容的三叔可是打小又敬又怕;看见对方又被三叔当面逮住,只好快速的将堆放在地上的兽皮大衣穿好;然后迈着步子朝那边走去。
另一边,不苟言笑的拓跋烈站在林清玄面前几乎又是说得口干舌燥,可没想到眼前这位林大少爷还是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不顶撞也不狡辩,这似乎是他历来的招数。
所以,拓跋烈很是头痛,每次抓到又不能真拿他怎么样,这也算够无可奈何的了。
因为,眼前的林家大少并非他们部落中人。
“林大少爷!在下不是早就和你言明过,我们练功旁人绝不可私自阅看,可你倒好,屡次明知故犯不说,你且自己说说,三年来自己栽在我手里已经有多少次了?”见到后面有脚步声,拓跋烈回头一看,见到是拓跋天野,他也只是淡淡望了一眼,老练如他深知对方和眼前这林大少爷是发小的关系,此次前来怕也是为了挡枪求情的。
“天野!我在这儿呢!”同样听到有脚步声,林清玄在拓跋烈的身后探出头来,朝着向他走来的拓跋天野高兴地挥了挥手。
临近了些,拓跋天野微微放缓脚步,朝着拓跋烈看了看,然后轻声点头示意道:“林大哥!”。
“天野你知道么,大哥我其实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谁知道好不容易爬上这么高的地方,我都不敢轻易地下去了,所以才一直待在上面了。
没想到大统领留意到了,倒是专门跑过来关心慰问我,你看,大哥我是不是该好好感谢大统领?”见到救兵出现,林清玄咧嘴一笑,眼珠一转,连忙圆滑地吹捧感谢了黑着个脸的拓跋烈。
深邃的目光闪烁几下,沉着个脸地拓跋烈脸皮抖动几下,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深深地再看了林清玄几眼,意味莫名。
“三叔!”
“嗯?我说过,有外人的时候称呼我为大统领!”拓跋烈虎目一凝,严厉告诫自己的亲侄子。
“嘿嘿!”
拓跋烈颤颤一笑,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神情一副失神忘了的样子。
“可是,林大哥他不是外人,他是。”
瞧见他这个样子,拓跋烈连忙摆手制止,说道:“行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还有事需要处理,就先走了”
过了一会儿,沉着脸的拓跋烈走远了,两个年岁相差不大的少年才雀跃地拥抱在一起。
“走!你我兄弟三个月不见了,找个地方叙一叙去!”
一个时辰后,夕阳已经落下西山,眼前这片浩瀚的沙漠上迎来了最耀眼的黄昏。
“林大哥!听说这次你离开是因为林伯伯此前给你打小就订好了一门亲事,怎么样?
你此去那天水域足足三月有余,可曾见到了那貌美如花的新娘子?”沙漠旁边的戈壁上,拓跋天野和林清玄两人仰望无尽沙漠,不时地闲聊几句。
“貌美如花?”
气质优雅的林清玄一怔,神情似乎陷入了迷惘之中,脑海中思绪飘渺,想起了那个不同一般的女子.
唉!
不同于土生土长这里的拓跋天野,林清玄和他相比较起来,少了男儿本该具有的粗狂,却多了几缕如同瘦弱女子般的阴柔。
拓跋天野见他这样,脸色认真地继续问道:“难道新娘子,也就是我未来的大嫂非但不漂亮,还可能是一个丑八怪?”。
瞧见拓跋天野打趣,林清玄微微气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轻轻一叹,林清玄想到自己离去的这三个月里所发生的一些事,瞬间便感觉这些年碌碌无为的他实在是在虚度光阴。
“也许正如她所说,自己真的一无是处吧?”
心中惆怅,便问起身旁看上去外表粗狂的少年:“天野!你老实说,大哥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明明年纪比你们大,可是无论我怎么样努力,却还是不能和你们一样!”
听着林清玄这有气无力的话语,拓跋天野默声不语,,外表虽然粗狂可心中有如明镜的他也明显发现了对方在离开的这三个月肯定发生了什么,要不然这次回来后给他的感觉这么不对劲。
所以,作为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拓跋天野必须在这个时候尽最大可能地安慰林清玄,道:“林大哥!旁人或许不知道你的情况,但我还是清楚的,你知道么,曾经我三叔和父亲当着我面的都说过,若是单以资质天赋来论的话,我们整个部落和厚土城内的年轻一辈中再也找不出在天资上能超越你的了,可是有些事它既然是注定了的,我们也应该看开些!”
话语吞吞吐吐,拓跋天野面对着林清玄,实在不知道怎么绕过对方心中这貌似最大的心结。
也许,这将是对方一生的痛。
“你这么说,莫非也觉得如今的一切也是因为我的体质么?
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你三叔和父亲说得对,资质上也许我不输给你们任何人,但在体质上我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拥有和你们一样强健的体魄!
记得打小我就是体弱多病,据说我娘早逝就是因为在生我的时候落下了严重的病根,此后居然不到几年就去世了;还有我爹他从小不曾不逼迫我刻苦修炼,多少任由我凭着喜好来成长,如今想来多多少少就是顾忌我的身体吧!”
说这话的时候,林清玄都不知道他自己心中也曾是多么的落寞,但或许是时间长了,慢慢地就习惯了。
可是,此番离开流沙土域,远去那遥远的天水域,在那里他似乎就像重新见到了一片天地似的,那不一样的风土人情,还有强大到无与伦比的先天武者。
甚至于,一直在他认知中的一个纤纤弱女子都能轻易地将自己打败,三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大大地改观了他的内心世界,也许这么多年来,他所认为的,在别人眼中一直都是错的。
提及到这个历来不愿多说的话题上,两人都尽皆沉默了。
半晌,林清玄再次开口,却是以非常认真地语气问身旁的拓跋天野:“天野,你相信这天外有天么?”
“天外有天?”
拓跋天野表情疑惑,然后开口道:“我只知道打小父亲和三叔就教导我过我,人外有人,意思就是做人无论何时都不能太过嚣张自负,如果有一天,当你发现眼里已经无法容纳其它的时候,那么就说明我们的眼光已经被被蒙蔽了,被局限了。”
“人外有人。也许,你父亲和三叔他们说的一直都是对的”思量着这句满是寓意人声道理的话语,林清玄躁动的情绪慢慢平息着。。
“你怎么了,林大哥!”
“我没事!
天野,你会想成为你三叔那样的强者吗?”
“想啊!不怕告诉你,我甚至连做梦都想,不过,我一直也在朝着这方面努力着。”粗狂的少年仰望暗下来的夜空,点点头,表情格外认真。
“我其实一直也想!可若是上天注定了我不能成为那样的人,我就不知道自己接下的路还有什么意义,或许停下来和走下去都没什么分别把?”
闻声,拓跋天野沉默,目光奇特地看着旁边的林清玄。
“走了!我们回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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