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舍友啥都吃。”
尉迟衍又愣了愣，有些迟疑地，“打包？”
“这个可以打包吗？”
杨蓁抬起头来，明黄的灯光打在她白皙的脸上，说不出来的清秀。尉迟衍愣了愣。
“怎么了？”
杨蓁没有动，她眼睛看着那盘没动的饭，若有所思，“等等行吗？”
“没什么，你不用多想？”尉迟衍站起来，朝她笑了笑，“那现在走吧。”
“不是不是，我只是晚上吃过了，所以现在吃不下而已。”杨蓁一开口就后悔了，这样倒像是是她故意隐瞒着什么，又或者是故意解释什么似的。
杨蓁低眼看了看自己的盘子，只少了一勺子的米饭，不由得也笑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话？”尉迟衍扬了扬嘴唇，然后整理整理衣服，声音缓缓地，“如果一个女人在她喜欢的男生面前吃饭，她一定会很注意吃相，并且不会吃很多。”
“你笑什么？”
尉迟衍喝了一口水，然后伸手将杯子搁在一边，看了一眼她几乎没动的饭和奶茶，微微笑了笑。
杨蓁这才停住。她摇摇头，“不是，不太重。”
尉迟衍看她不说话，一个人在那里做着一些奇怪的动作，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你的洁癖到底是多重？”
杨蓁将那杯奶茶放到一边，又摸了摸脸，似乎那里真的有别人的口水似的，抹完一遍又一遍。
尉迟衍自己重新坐下来，然后吃完了盘子里的最后一口饭。放下了勺子后，他拿着纸巾擦了擦嘴，一边擦一边笑，“你还有胆子看？”
帅哥小攻被晾在一旁，一时间骂也不是说也不是，就只能啐了他们一口，然后愤愤地走了。杨蓁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个小受，不自在地又将目光转回来。
杨蓁又感到一阵恶心，不自觉地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没出声。
“要不你去洗手间洗洗，我看见他口水都蹦到你脸上了。”
帅哥小攻闭上了嘴，然后往后退了退。怪只怪自己刚刚吃了洋葱圈，现在一身的怪味。退了几步之后，就看见那个男生拿出一张纸巾帮女生擦了擦脸。
然后尉迟衍帮杨蓁把奶茶往旁边挪了挪，面色不改说，“阿蓁你往那边去点，我知道你讨厌洋葱味。”
听见口水这两个字，杨蓁头皮一紧，下意识地看了看瓷杯。
他很高，站起来气势上就比那个男生要大得多。然后他微微伸手将男生往后推了推，缓缓地开口，“先生，麻烦你后退一点，您的口水蹦到我女朋友的奶茶里了。”
尉迟衍抬头，看了看杨蓁错愕的脸以及正要反唇相讥的架势，他微微一笑，然后站起来。
“我……”
一开始她是看了两眼，但是她随后就收回来了，然后就再也没看过。那么什么叫“一直看没素质不尊重？”
然后他又转头对着杨蓁，“小姐，你能有点素质吗？没看过同性恋吗，还是觉得这样很新奇？你这样不尊重人好吗？”他的话咄咄逼人，杨蓁有些恼火。
杨蓁不禁眉头一皱，他这是在说她吗？
杨蓁没有看花，小攻确实是走到她面前的。停住脚步后，他面色不善地对着尉迟衍，“兄弟，麻烦你管管你的女朋友，不要让她乱看，这样很不礼貌。”
而且似乎还往这边走了。
眼睛乱转之后，她注意到，那个小攻起身了。
说实话，她还不想在这样一个帅哥面前丢人。
杨蓁没有理他，只是将眼光往其他地方看了看。好让自己别那么紧张，又或者是别让自己太激动然后跟尉迟衍吵起来。
“……”
“那也就是现在你已经承认你淫荡了？”
“你要是不淫荡你怎么知道刚才我的笑就叫淫荡？”杨蓁反问道。
“何以见得？”
杨蓁想了半天才知道“淫荡”这个词是来形容她的，不禁脸色一正，“你才淫荡！”
“……”
“那你笑得那么淫荡干什么？”
尉迟衍还在嚼着饭，左侧的腮帮子轻微地鼓出来，棱廓分明的脸从这个角度来看也显得特别完美。杨蓁解释道，“只是碰巧看见了而已。”
“没有。”
尉迟衍一边嚼着饭一边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戏谑，“看不出，原来你还好这一口啊？”
“呵……咳咳……”杨蓁低头喝了口奶茶。
“好看吗？”
看了几眼后杨蓁就把目光收回来了，毕竟像她那样看别人还是很不礼貌的。转过眼来之后，就发现尉迟衍也含着笑看她。
“……”
尉迟衍吃饭吃了一半，然后抬头看了看她，发现她正在笑，而且笑得还挺明媚，不禁愣了愣，然后朝她目光所过的地方看了过去。
眼看着小攻夹了一块沙拉喂给小受，杨蓁整颗心都要揪起来了，再看着小受眉目含情，然后嚼了几下吞下去后，她不禁感叹起来，“……”
杨蓁不经意地瞥了几眼，情况尽收眼底。确实是啊，小攻挺拔帅气，全身散发着一种阳刚之气，小受一脸娇羞，看上去也是唇红齿白的小帅哥呵……饱眼福了饱眼福……
那眼前的那一对呢？
杨蓁看的书多，从另一个方面，也可以说成涉猎广。那样的话，关于**的小说倒也是看了不少。似乎那些小说里，小攻和小受都是极品啊。
她看着看着就笑了。
一边吃一边不自在地往周围看了看，然后，眼光扫过一对情侣。不是普通的情侣，是一对同性的。用当下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一对基佬。
看尉迟衍吃得那么香，杨蓁也拿起勺子吃了一小口。味道确实很好，只是她吃过了晚饭，现在又已经过了八点，她不想再吃什么东西了，意思意思一下就行。只是，这样就要浪费一大盘的拌饭了，她还是有些心疼的。
确实是晚上喝热的比较舒服。
杨蓁伸手搅了搅奶茶，然后喝了一口，立刻一股特别浓的香味从唇齿间散出来，还带着些温度。
尉迟衍拿起桌子上的勺子就埋头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这家的拌饭特别好吃，我经常过来，你也试试。”
服务员将两份拌饭分别放到他们的面前，缓缓地说了声，“慢用。”然后点点头走了。
“没啥就吃饭吧。”
“没，没啥……”
尉迟衍看她又陷入沉思不在状态里，不禁眉头一皱，直接把勺子塞进她面前的杯子里，“又在想啥呢？”
“……”杨蓁愣了愣，看来，不是担心那啥女生特殊原因哈，还是她自己猥琐了。
尉迟衍替她放好奶茶，看到她正摇着头，有些莫名其妙。他把勺子递给她，“喝这个吧，晚上不要喝冷的，对胃不好。”
杨蓁摇摇头。
万花丛中客呀！
这个时候杨蓁才有些反应过来为什么要问她能不能喝冷的，不禁有些尴尬。又想到尉迟衍替她要了热奶茶，不禁有些想歪了……看他这么有经验，一定是情场上的老手啊！
“好的，先生。”服务员给尉迟衍倒了一杯柠檬水，然后后面的服务员送上来一杯热奶茶。
杨蓁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正要说可以的时候，尉迟衍拦住他，“不用了，给她倒一杯热奶茶。”
“小姐，冷的柠檬水可以喝吗？”他还是很有礼貌。
这时候一位长得清秀帅气的男服务员走过来给他们倒水，一只漂亮的大玻璃杯，里面装着几片柠檬。
“好。”服务员伸手接过尉迟衍递过来的菜单，那气质确实不能跟食堂发菜的大妈来比。不过也是，要这样轻手轻脚的，搁在食堂干活还能让食堂撑下去吗？搁几天食堂就会倒闭的。
“那就两份牛肉的。”尉迟衍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我吃过了。”
“你习惯吃米饭是吗？”尉迟衍翻着菜谱，然后手轻轻一指，“两份意大利拌饭……我要牛肉的，阿蓁你要什么？”
杨蓁在那里只能用如坐针毡来形容。漂亮的服务员小姐走过来，很有礼貌地递给他们两份菜单，然后恭敬地候在一旁。
然后杨蓁就被拉到了一家西餐厅。
“陪我去吃顿饭，你吃过了我还没有吃过呢，饿死你哥哥我了……”
“可……不……我……”
“那演讲没什么好看的，你要是喜欢明天我让洛天一给你一个人讲……”
“你……”
尉迟衍抱了抱胳膊，然后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拉着她就走。
杨蓁眼睛又不自觉地往室内瞟了。
“……”
“嗯，挺漂亮。”杨蓁点点头，然后合上书将杂志还给他。
是一个眉眼漂亮到极致的女子静静地坐在一张巨大的红木床上，倚着床栏静静地看着喜烛。秀眉间带着若隐若现的忧愁，嘴角却又隐着微微的笑。
“是吗？”杨蓁又翻翻那篇文章，这才发现里面的插图是极其漂亮的古装图。更确切地来说，是“喜服图”。
“我的摄影似乎比你的文章更有亮点。”尉迟衍也很认真地看着她。
“是。”杨蓁又看了看杂志，然后缓缓地，“因为这本杂志我就看了一点，里面我觉得除了我的文章就再也没有其他亮点了。”
“不会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这篇文章的摄影和图片编辑是我吧？”
很多年后，当杨蓁看到了文丽后才知道什么叫“就知道吃。”当然这是后话。
“就知道吃，也不知道关心关心你姐。”杨蓁皱了皱眉。
杨悠言还在上小学，啥事不懂就知道吃。她一边啃着甜筒一边舔嘴唇，“你就知足吧，至少还有甜筒吃。”
这本杂志她也是有的，但是样刊发给她之后，她看完就随手压在箱底了。那时候《七星砂》就是一本不出名的小杂志，销售量实在是太小了，所以她的稿费也就那么一丁点儿。当时心情不好，拿到稿费后就带着杨悠言去了趟肯德基，然后点了两杯可乐两个甜筒就走了。吃完后她还很难过，“那么好的文章，就得这么些钱。”
“摄影：尉迟衍”
杨蓁又翻翻书，然后像是看见什么新奇的事一般，眼睛盯在自己文章的那一页上：
“对，杂志社早就入不敷出倒了。”
是，她在《七星砂》上发表《那些埋在历史里的所谓爱情》时，才初三。那时她表白被拒，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来了灵感写了这篇文章，风格成熟得连自己都不相信。
杨蓁笑了笑，收下自己的笔记本后，又从他手里拿过杂志，随手翻了翻，“不容易啊，这么旧的杂志你也有。”她合上书，脸色微微正了正，“四五年前的吧。”
尉迟衍点点头，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就是榛子芽。”说着他又扬扬手里的杂志。
杨蓁的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了，感觉头皮都有些发麻，“你看了我里面的东西？”
然后他又拿出一本笔记本，自己先翻了翻，然后递给杨蓁，“你的字很好看。”
尉迟衍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她，像是很失望一样，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嗯……嗯……”她有些迟疑地点点头。
尉迟衍无奈地摇摇头，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本极薄的杂志。他忽略杨蓁惊讶的表情，然后翻开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说，“榛子芽是你吧？”
杨蓁眼睛还是往活动中心的里面看，似乎洛天一又讲了什么精彩的东西，底下一阵掌声。她下意识地又看了看尉迟衍，眼神里充满了无辜。
“其实，我今天找你是有事的。”
又沉默了许久。
尉迟衍彻底石化了。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