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室的门开着,里面坐着一胖一瘦两个保安,正聊得热火朝天。
我上前敲了敲门,亮出了证件,“打扰两位了,我是滨河分局刑侦大队的云非,要看一下你们小区门口的监控视频。”
胖保安用羡慕的眼神望着我,“云警官,你要看什么时间段的?”
我微微一笑,“昨天晚上九点到十点。”
瘦保安嘴里嘀咕了一句:“昨晚儿九点到十点是我值班,小区门口一切正常呀。”
胖保安呼喝了一声:“竹竿,你小子哪来那么多废话?既然云警官要看,你还不赶紧带他去?”
竹竿见胖保安绷起了脸,连忙低眉顺眼对我说了句:“云警官,请跟我来。”
我跟着竹竿到了里屋的监控室,竹竿找出了一盘带子,塞进了电脑,噼里啪啦操作了一番,然后站起来陪着笑脸说:“云警官,你慢慢查,我先出去了。”
我坐到了电脑前,一看视频回放的时间正是昨晚儿九点钟,只见大雪飞舞,小区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心里着急,点了几下快进,不一会儿,只见画面里出现了一辆红色出租车,我就连忙停了下来。
监控视频上的时间是九点十二分十三秒,车门打开了,一个身着黑色皮草的女人下了出租车,然后有节奏地扭动着腰肢进了小区。
车子并没有熄火,大约一分钟之后,驾驶室的门也开了,走下来一个带着运动帽,身穿米黄色棉夹克的小伙子,走向了路边的糖烟酒门市,正是江岂伊。
我知道关键的时刻到来了,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仅仅五秒钟之后,从右边的人行道上走过来一个人,波浪卷长发,红色连衣裙,红色高跟鞋。
“是她!”我不由摒住了呼吸,但同时一个疑问在心头泛起:“既然这个时候,红衣女子还没有死,那么是谁把她的人头放到副驾驶座上了呢?”
那人动作极快,三步两步便到了出租车跟前,一拉把手,把车门打开了,然后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一拽,竟然把一颗脑袋生生揪了下来,放到了副驾驶座上。
“怎么可能?”我仿佛一下子被高压电警棍击中了要害,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手心里全是冷汗。
红衣女子丢下了脑袋,反而速度更快了,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用白驹过隙这个成语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我想不出,这个世界上除了鬼魂以外,还有谁能有如此快的速度。
想想看,那是怎样恐怖的一幅画面:大雪纷纷之中,一个无头的红衣女子,来去如飞,而雪地上竟然没有留下半只脚印。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我轻声嘀咕着,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咬了咬牙,不信邪地把带子倒了回来,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虽然看不清楚那个红衣女子的面容,但是我知道是她,进入我噩梦里的也是她,被扔进红姑井的那颗人头还是她。
恍惚之中,我看见那个无头的身躯在即将消失的一瞬间,还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对着监控探头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我的头皮开始发麻,额头上渗出了黄豆般大小的冷汗。
“云警官,你没事吧?脸上怎么没有一点儿血色?你是不是病了啊?”胖保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身后。
我回过神来,用大拇指按着太阳**,强笑着说:“没事,可能是昨晚儿忙案子,没休息好的缘故。”
我把带子拿了出来,在胖保安眼前晃了两下,“大哥,这盒带子对我的案子很重要,所以我想把它带回刑侦大队,不知用不用写个借条呀?”
胖保安笑了,“写什么借条呀?协助办案是我们保安的荣幸,云警官只管拿走,有什么事我兜着。”
“那多谢大哥了。”我把带子往怀里一揣,快步离开了保安室。
走出小区,我看见宣然正站在路边等我,连忙走上前去。
宣然拿出遥控钥匙打开车门,然后一屁股坐到了驾驶室里,等我上了车,她才说了一句:“我问了糖烟酒门市的老板娘,他说江岂伊昨晚儿去她店里买烟时,行为举止都很正常。”
我心里清楚,宣然让老邢带着江岂伊去出租车公司,名义上是寻找线索,实际上是让老邢变相监视江岂伊。
“宣队,从监控视频上看,与江岂伊说得基本一致,再加上老板娘的证言,应该能排除江岂伊的作案嫌疑了,只是…;…;”
“只是什么?你跟我说话能不能爽快一点儿?”宣然瞪了我一眼,发动了警车。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把怀里的带子拿了出来,“宣队,不是我不爽快,而是这件事太诡异,一两句话没法子说清楚,等回到局里,你自己看吧。”
我和宣然回到了办公室,她看完了监控视频,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云非,监控视频上的事,除了老邢,你不要和任何人讲,如果走漏了风声,会引起大麻烦的。”
我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使劲点了点头,“宣队,你放心,我知道纪律。”
这时,李凯敲了敲门进来了,“宣队,云非,你们都在呀。”
宣然最喜欢单刀直入了,“小李,有没有新发现?”
李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人头上除了江岂伊的指纹,暂时没有别的发现。不过,根据颈部的切面来看,我判断凶器不是铡刀或者砍刀之类的大家伙,而是一种小巧锋利的刀具。”
“你是说手术刀?”我摇了摇头,“不可能!你不是说是一刀两断吗?如果用手术刀的话,那需要多大的腕力和准头?”
“一切皆有可能!”李凯微微一笑,“据我所知,咱们中原省就有两个人有这种能力。”
“哦?”宣然柳叶眉一竖,“小李,你再卖关子,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出去?”
“宣队,千万别!分局上下谁不知道你的侧踹腿是一绝,我这种小身板可是扛不住呀!”
李凯不露痕迹地拍了一个马屁,然后说道:“其中一个是我的恩师,省警校法医专业的吴平教授,而另一个就在咱们陕州市了,市第一人医院的外科主治医师蒋浩杰。”
我一拍大腿,啊了一声,“我怎么把蒋医生给忘了,他可是咱们陕州的第一刀呀!”
宣然办事就是爽快,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瞬间拨通了,“老邢,你先把江岂伊送回家,然后马上到市第一人民医院去,我让云非到那里与你会合。”
“宣队,我现在就走。”一般来说,案发后的七十二小时是破案的黄金时间,我自然得抓紧了。
宣然又嘱咐了我一句,“云非,蒋医生是海归,享受国务院特殊人才津贴的,又是市人大代表,所以,你们调查的时候,一定要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明白。”我刚要走,宣然把一串钥匙扔了过来,“把我的车开上,路上小心点儿。”
出了办公室,我给宣然发了一条短信,“宣队,从监控视频上看,人头明明是红衣女子自己揪下来的,而法医的结论却是利刃所致,我们到底该信谁?”
宣然很快回了过来,“监控视频有可能作假,而法医不会,你说我们该信谁?”
我心中的疑问很快被大拇指按了出来,“作假?怎么可能?你是说红衣女子的人头早就被割下来了?那她是怎么来的?”
宣然好像猜到了我想要问什么,我的信息刚发过去,她的回复就过来了,“很简单,她是怎么离开的,就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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