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是一壶老酒,时间越久,思念越浓。等待犹如文火煮酒,着急是没有用的,只有耐心等候,时间到了,酒自然就煮好了。默默地为自己斟上一杯,独自坐在无人的角落慢慢品味。酸甜苦辣,醇香浓烈,只有自己知道个中滋味。
在等待中,季晓鱼学会了把爱与相思放逐心底。白天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忙碌地投入学习之中,夜深人静的夜晚,一个人静静地回味,常常泪湿鬓角。
时间的脚步似乎快了一些,不觉意中已经要大学毕业了,明天就是季晓鱼参加毕业典礼的日子。忆起那年洛溪毕业时的情景,仿佛还是昨天一样,当年在心中默默许下的豪言壮语,如今已成泡影,她虽然被评为本届优秀毕业生,但是,最想与其一起见证的那个人却杳无音讯。想到这里,悲从中来,落寞的眼神变得愈发让人心疼。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季晓鱼把一切与洛溪有关的情绪埋藏在心底,她唯有默默地静待他的归来。直觉告诉她,洛溪一定会回来的。她相信洛溪曾经说过的话。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两个人一起看一部电视剧。剧中的男主人公在一次车祸中失忆了,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相恋8年的女友,他的记忆中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像,他每天都在拼命地想要记起什么……随着时间的流失,记忆中的那个影像变得越来越清晰,终于在失忆后的第三年,他想起来了,那是他和女友初次相识的地方。恢复记忆的他欣喜若狂地赶到了那个地方,可是,女友已经不在原地,她无法忍受永无止境毫无希望的等待,上个月远嫁异国他乡,离开了带给她无尽伤痛的地方……
季晓鱼为女主人公流下惋惜的泪水,洛溪轻轻揽过她的肩膀,在她的耳边温柔地说:“如果有那么一天,你找不到我了,就在初见的地方等我,即使跋山涉水,漂洋过海,相信我一定会来。”那时的话语句句清晰如珠,萦绕在耳畔,你却依然没有来。
自从洛溪出事以后,季晓鱼经常从繁重的学习任务中挤出时间,在周末回到A市的西郊公园,每每满怀希望而去,却次次落寞而归。
此时身处千里之外的一座孤岛上,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左手中握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孤寂忧伤的眼眸望向远方。他正是三年前南平爆炸事故中遇难的洛溪。
那天,在车子下坠的刹那,夏宇龙迅速打开了车锁,在车子落水之前,他和洛溪双双跳车。不幸的是,夏宇龙被爆炸产生的碎石击中头部,他凭借模糊的意识拼命在冰冷的河水中划水。比起夏宇龙,洛溪算是幸运的,他只是右臂被砸伤,他用尽浑身的力气向河岸游去。就在洛溪快要游到岸边时,他发现夏宇龙没有跟过来,借着爆炸产生的火光,他发现河中央夏宇龙的身体随着水流忽隐忽现,渐飘渐远。洛溪忍着右臂的剧痛,奋力向下游去。寒冬刺骨的河水浸透了他的衣裳,冻得他脸色发青,牙齿咯咯直响,该死的河水几乎要将人的身体冻僵,渐渐地,由于体力不支,他失去了直觉。
……
洛溪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他明明记得自己落入冰冷的河水中,右臂还受了伤,现在却躺在一张简陋却很干净的木*上。他试着动了动右胳膊,一股钻心的疼向全身袭来,他倒吸一口气,强忍住蚀骨的痛。他想起夏宇龙是跟他一起跳入水中的,自己在这里,那么他呢?他在屋子里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夏宇龙的影子,难道只有自己一个人漂流至此?那么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不记得地理课本上提过E市有大海和小岛的知识,新闻里也从没听说过。困惑不解的洛溪四下打量着这间小屋。屋子里的陈设非常简单,除了这张木*,还有一张长方形的木桌,一把木椅。屋顶上的木头椽子微微泛黄,看来这个小屋已经建了好多年了,可是屋子的墙壁却被刷得雪白,这么说有人住在这里了。洛溪强忍着疼痛,慢慢从*上坐了起来。他扶着墙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
洛溪靠门立着,一动不动。视线里除了几间房子,空无一人,眼前是无边无际的海水,空中没有鸟儿飞过,水中没有船只往来。眼前的景色让他想起了那个年轻时一心想当水手航海的倒霉的鲁滨逊。从现在的情形看来,这里应该是一座远离外界的孤岛,可这究竟是哪里?自己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同伴夏宇龙又在哪里?洛溪陷入极度迷茫之中。
傍晚时分,洛溪听到一阵汽艇的声音。他匆忙向外张望,只见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拎着一个袋子上了岸。洛溪顿时提高警惕,紧紧地盯着老人的方向。老人向洛溪所住的小屋看了看,继续向那边的大房间走去。突然老人停了下来,转头向小屋走来。洛溪紧张地站了起来,靠墙站着。
“你不用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老人似乎觉察出了空气中的异样,人还未走进门,声音已经传了进来。洛溪想想也是,真要害自己,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自己清醒呢?
“爷爷,您好!”洛溪礼貌地说。
老人没有回应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盒药递给他。“每天三次,抹在伤处。”
“谢谢爷爷。”
“客套话就免了。”
“爷爷,这里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那我是怎么来这里的?”
“是我和先生意外从水中救起带到这里来的。”
“那您有没有见到另一个人?他跟我同时落水的。”
“他的头部受了重伤,加上在冰水中浸泡时间过长,没能救活,已经死了。不过,你能活过来是个奇迹。”
原来爆炸发生时,老人随先生驾驶汽艇去E市办一件秘密的事情,就在他们逆流而上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南平大桥的夜空。他们及时减速,慢慢地前进。就这样,失去知觉的洛溪和夏宇龙被救了上来,带回了小岛。夏宇龙因为伤势过重,没能被救活,洛溪则幸运地活了下来。
后来洛溪从老人的口中得知,只有先生才能带他出去。可是先生这几年从未露面,洛溪无计可施,只好乖乖地呆在岛上,和老人一起打理岛上的一切。
如果还是按照惯例的话,晓鱼明天就要参加毕业典礼了。洛溪握着玻璃瓶的手紧了紧,眼中充满忧伤。分开已经两年多了,鱼儿,你还好吗?我很想你!你是否也在想我呢?鱼儿,你千万要等我。
因为洛溪的事情,江清阳认识了季晓鱼。他欣赏她扎实的中文功底,坚强的性格,更加欣赏她的执着与隐忍,他聘请季晓鱼担任自己的助理,所以大学毕业后,季晓鱼正式进入洛溪曾经就职的天阳集团公司。
时间一晃就是一年,季晓鱼回A市休带薪年假。她每天早晨都会来西郊公园的水边长椅,希冀发生一次令人心悸的重逢。可是,季晓鱼期盼已久的美好的重逢三年来始终未曾发生。季晓鱼望着水中自由戏耍的鱼儿,晶莹的泪珠儿扑簌而下。洛溪,鱼在这里,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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