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上的生活枯燥乏味,但是有一点好处,一年四季不愁吃喝。
老爷爷已经在岛上生活了十几年,他开垦的土地丰收一年,两个人可以吃上四五年。早年种下的果树已经生产果实,每到一种水果成熟的季节,树上诱人的果子挂满枝头。他们摘下吃不完的果实储存在储物间(专门存放水果食物的干燥凉爽的大屋子),等到这种水果下季了,再慢慢享用。
在这一点上,洛溪感谢上苍的好生之德,他不用像鲁宾逊那样,自己开荒辟地,造屋建房,更不用自言自语,他还有一个可以说话的老爷爷,虽然老爷爷的表情死板,但是心肠还不坏,只要不涉及他的原作问题,都会作答。
三年的光景,洛溪和爷爷就像亲人一样生活着。他从爷爷口中得知,这个孤岛是先生买下来的。没有先生的允许,谁也出不去,就是老人每次出去,也由专人接送。洛溪真的很想离开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但是每次涉及到这个问题,爷爷总会说:等先生回来。洛溪寻找各种机会试探爷爷,可是每次都无果而终。爷爷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耳不聋眼不花,脑子反应灵活。洛溪明白老爷爷不是一个普通老头,他口中的先生也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他很期待先生的出现,可是,三年多过去了,却依然没有见到先生的庐山真面目。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先生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难道要一辈子困在这里吗?他的鱼儿怎么办?他的心中产生一种强烈的占有*,他不想让她成为别人的女人。这种找不到出口的感觉让他烦躁不安,极度抓狂。每当这个时候,他强压下一切情绪,默默地走到海边,坐在礁石上,手中握着那只小巧玲珑的漂流瓶,出神地望着一望无际的海水。干净的蓝色拍打着礁石,仿佛母亲的手轻轻拍着孩子的背,狂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默默地告诫自己:洛溪,沉住气,你一定可以回去。
洛溪小心翼翼地拔去漂流瓶瓶塞,轻轻地取出里面的小纸卷。忧郁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丫头的画技进步不小啊,自己的头像被她画得惟妙惟肖。再看看那串熟悉的数字,心中翻起幸福的浪花。岛上单调的生活让人找不到开心的理由,也只有这个时候,洛溪才能感受到发自内心本真的快乐。天真的丫头以为起一个嚣张霸气的名字就可以糊弄他了?不过那种感觉真好。亲爱的后羿再世,你还好吗?大漠神鹰想你了,真的好想好想……
洛溪感谢爷爷把这个漂流瓶带给他。这个小宝瓶犹如藏人手中的转经筒,洛溪几乎行不离身。一年前,爷爷从外面回来交给他这个小瓶子,说是在其他地方意外捡到的,因为看到纸卷上的头像像他,所以就没扔,带了回来。洛溪手中握着小玻璃瓶,激动地几个晚上没有睡着。鱼儿,谢谢你,是你让我在这个远离人群的地方感受到爱的力量,是你给我被困孤岛的孤寂生活带来爱与希望。
季晓鱼继续在煎熬中等待洛溪的归来,她不知道何时是个头,她只知道她的心中满满的装着洛溪的影子,再也无人能住进来。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秋高气爽。季晓鱼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在阁楼画室的地板上,手中摊开一本画册夹。季晓鱼一页一页慢慢地翻着,时而唇角上扬,时而眉头紧蹙。画中的男子神态各异,有的侧目微笑,有的深情注视,有的落寞无助,有的笑容灿烂……这是季晓鱼一笔一笔画出来的。每当想他时,她就拿起画笔,画出记忆中洛溪的样子,不知不觉已经画了厚厚的两大本。季晓鱼轻轻地合上画册夹,紧紧地抱在胸前,心中浓浓的思念化成晶莹的泪滴,顺着瘦削的脸颊流了下来。
“咚咚咚”,楼下传来一阵敲门声,季晓鱼急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走下楼来。
“罗医生?”打开门的刹那,季晓鱼怔住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罗晋秋会来静雅轩。
“晓鱼,我来是有件事向你求证。”罗晋秋深邃的眼底隐藏着一丝悲伤。
“好,你说。”季晓鱼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跟你一起去A市的洛溪是假的,对不对?”
季晓鱼看了罗晋秋一眼,心虚地低下了头。这么快就穿帮了,真的不忍心看到他受打击。
“我要听实话。”罗晋秋眼底的悲伤刺得眼睛生疼,从季晓鱼的反应来看,他的儿子一定出事了。
“对不起,对不起……”季晓鱼再也忍不住肆虐的泪水,哽咽着不知如何开口。
罗晋秋强忍住内心巨大的悲痛,静静地等待着。
……
“洛溪失踪了。”季晓鱼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可是依然无法克制撕心裂肺的痛。
“什么?出事了?什么时候?”罗晋秋听到季晓鱼的话,吃惊的差点崩溃。
“三年前的那个冬天,E市南平大桥爆炸事故失踪两人,其中一个就是洛溪。”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罗晋秋布满血丝的眼睛让人害怕。
“因为某些原因,新闻报道向民众隐瞒了洛溪的身份,对您则是出于不忍心。”
“我的儿子出事了,我这个当老子的被瞒了三年,真的是于心不忍还是另有目的?”一向温文尔雅的罗晋秋突然吼了起来。
“罗医生,您先冷静一下,听我把话说完。”事到如今,只有如实相告了。
“洛溪虽然出事了,但是我相信他只是失踪了,他一定还活着。”罗晋秋看了季晓鱼一眼,没有打断她。
“正是因为相信洛溪还会回来,我才同意配合李艾杨共同演戏。李艾杨是一名缉毒警察,因为击毙了两名毒枭头领,遭到他们的追杀。那晚,洛溪就是被当成了李艾杨才有此遭遇的。我们这么做,一是为了保护李艾杨,二是为了不让您难过。李艾杨是洛溪的孪生兄弟,他是您一出生就被医生宣布死亡的儿子。”
“什么?小溪活着?”罗晋秋彻底惊呆了。
“是的,洛溪和他验过DNA。”接着季晓鱼把洛溪怎么在E市与缉毒警察扯在一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罗晋秋。
罗晋秋默默地不做声,他并不怀疑季晓鱼说的话,李艾杨跟洛溪长得一模一样,让人难以辨认,不是兄弟会是什么?只是刚刚确认一个儿子失踪,却又意外找到了另一个以为早已夭折的儿子。他真的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季晓鱼也很好奇,罗晋秋是怎么发现李艾杨是假洛溪的事实的。
“罗医生,您是怎么知道李艾杨是假冒的?”
“因为你。”
“因为我?是我露出了破绽吗?”
“不,是你送给我的那幅画。每次洛溪回家进到书房里,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它,眼中流露出温柔的光,我知道,他不是在看画中人,而是透过画中人看作者。可是,李艾杨的眼中从未有过那种目光。”
“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该为洛溪谢谢你才对。孩子,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一定会鼎力相助。”
“谢谢您,罗医生。我会的。”
“好,我等着那天的到来。李艾杨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些事不明白,想要问问他。”
“我也很久没见他了,可能去执行任务了吧。等他回来一定去看您。”
送走了罗晋秋,季晓鱼陷入沉思之中。这么久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洛溪不会失忆了吧?这个念头一旦冒出脑海,季晓鱼再也无法平静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洛溪一定会忘记曾经的一切,更不会主动来找她。不行,我不能再这样姜太公钓鱼似的等待,必须想其他办法才行。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