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银月打开手机，上面是钟离醒发来的信息：放学后，街角咖啡屋，我老爸要见你。
上课预铃响起，同学纷纷走出自习室。
“也好。”琴夙吐了吐舌头。
“不喜欢坐在我前面？”苏银月看着这张和自己六分相似的脸。
“不要。”没等钟离醒开口，师九率先反驳。
“感觉……你们两个很配呦！”琴夙像是撞到了八卦一般兴奋。“师九，人家要和钟离醒换座位啦！”
“我喜欢挑战。”苏银月没有拆穿是他先引起的话题。
“为什么和我搭话？”
钟离醒摸脸，师九看窗户。
“正好，我对长得帅的男生也没有兴趣。”
“我对主动的女生没有兴趣。”
“放学后要不要去喝一杯？”
“林旭光。”
“名字？”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男生坐下。
“你不喜欢他？”
“你也讨厌那个老师？”路过苏银月旁边时，他问了这样一句话。
“真是独特的进门方式。”琴夙感慨。
咣当！那个比师九还傲慢的家伙从走廊一侧的窗子跳了进来。
“那不是选评的校园十佳老师之一吗……”林寒不懂苏银月他们在讨厌什么。
“对呀，就是那个长得超帅人超级温柔的张老师！”琴夙蹦了过来。
“那个很年轻的，张老师？”
“张老师。”钟离醒把师九从课桌上拍下去。
“你们说的外国文学鉴赏老师是……”林寒好奇。
师九坐在钟离醒的桌子上，“他的课太令人讨厌了。”
钟离醒及时抓住师九，“你确定逃课不带上我吗？”
“告诉他，我请假了。”
听到是外国文学鉴赏课，苏银月一头栽在桌子上。
“想追你的男生太多了。不过，下节课是外国文学鉴赏，真是……”
苏银月转向钟离醒，“我一直都是传说中的？”
“因为这样就可以跟传说中的校花一起上自习一起上课了！”
“为什么？”她不明白好在哪里。
“苏银月？真好，可以和你在一个班级了！”林寒隔着桌椅间的过道和苏银月说话。
下课铃声解放了昏昏欲睡的同学们。
苏银月陷入沉思。
n个电子体系中的每一个电子都看成是在由其余的n—1个电子所提供的平均势场中运动……提供……n……
“你还真是喜欢在化学书里夹东西……”师九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苏银月转过身，把化学书展开给师九看。里面，夹着从其他书上撕下来的单页。
师九打断她的讲解，“我们的课本里有这种东西吗？”
“量子化学里面的内容，具体是指分子轨道法的核心，即哈特里—福克—罗特汉方程，简称HFR方程，它是以三个在分子轨道法发展过程中做出卓著贡献的人的姓命名的方程。1928年D。R。哈特里提出了一个将n个电子体系中的每一个电子都看成是在由其余的n—1个电子所提供的平均势场中运动的假设……”
“那是什么？”不只是师九，钟离醒也一头雾水。
“HFR方程。”苏银月头也不抬。
“苏银月，你究竟在看什么？”师九不明白，那化学课本有什么好看的。
大家都在埋头苦学，为了考研和找工作而拼命奋斗。当然。某几个人除外。
师九重重的踹了一脚自己的桌子，连带着钟离醒的椅子遭殃。
“终于见到比师九还不像话的学生了……”钟离醒捂着嘴轻笑。
班长面无表情。
“这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坐在苏银月后面的男生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师九和钟离醒这才意识到，整个教室只有三个女生，恰巧他们都认识。苏银月琴夙楚诗柔。
“女生太少了。”苏银月的声音响起。
“嗯？”师九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以后班级里只有这些人了？”钟离醒猜不透学院这样做的目的，虽然这所私立化工学院是著名且奢华的存在，但每个班级的定员是26人，而现在……“等一下，师九，不是按照专业排名分的班级。林寒，那个栗色头发的，他上学期的期末排名是56名。”
“比之前少了许多呢……”
“刚刚点名的时候我有记住。”
“这么肯定？”
“16人。”钟离醒侧过身子，以便于和师九说话。
“醒，现在教室有多少人？”看着明显比之前冷清的教室，师九突然生出一股厌恶的感觉。
落座后的男生很自然的靠在椅子上，太过随意。
师九抬眼，钟离醒侧头。
“马太效应，无聊。”校服里面穿着黑色衬衫的男生晃晃悠悠的走过，坐在了苏银月的后面。
“请同学们自行寻找座位，然后开始自习。”班长发话。
重新确定班级的同学们离开礼堂，来到各自的自习室。
师九重新靠在椅子上发呆。
“滴眼液。”
“银月，你在找什么？”钟离醒很好奇苏银月的大包包里都装了哪些东西。
苏银月看了师九一眼，没有回答。
师九：“你刚刚说的是汉语吗？”
“MatthewEffect，指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的现象，它的出现实质是社会强势群体对于社会弱势群体平等的教育权的掠夺，必将加速社会财富与权力的两极分化，加剧社会矛盾，最终会引起社会的震荡；它造成了局部的繁荣，却扼杀了作为整体的教育的生命。”苏银月一边解释一边在包包里翻东西。
“马太效应？”师九重复。
“这样分班，简直就是教科书般的马太效应。”苏银月合上化学书，靠在椅背上。
“这个学院……不简单呢……”
“新生入校的时候吧……不过他戴着个墨镜，没看到脸。”说到这儿，钟离醒自己都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师九，院长好像……”
“醒，你见过院长吗？”
“不过，院长真是个奇怪的人呢！”
“那是我在考试的时候睡着了。期末插班还要参加考试的人才无聊。”
“只比专业第三的你多考了2分让我很没面子。”
师九单手托腮，“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名次。”
“我更好奇这是按照什么规律分班。”
师九推了推坐在前面的钟离醒，“都大三了又要重新分班，不奇怪吗？”
“同学们，根据学院要求，应用化学专业要重新分班，以下我念到名字的同学是应用化学一班。苏银月，钟离醒，师九……”学院的礼堂里，副院长站在台上宣布。
月光笼罩，漫漫长夜。
苏银月突然抱住钟离醒，咬紧自己的嘴唇。
“无所谓，只要，你肯走下去……”
“你，相信我会赢吗？”
无论，我还能否看到终点。
钟离醒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会陷在这样危险而复杂的案子里，但是，我愿意在这个迷局里，和你一起走下去。”
苏银月收回目光。“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对我说，银月，我爱你。”
“没错，你隐瞒了我们很多事，破案的过程也是个谜，她曾想找你问清楚，却终究没有这样做。即便你是这样高深莫测，她和我，还是相信你是我们的朋友，是可以把生命托付出去的朋友。”
苏银月终于抬眼。
“你这是在自责吗？”
“我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她却为了我送了命。”苏银月痴痴地盯着自己的左手，依稀还能感觉到上面血液的黏稠。
“这是……”钟离醒凑到瓶口闻了闻，“牛奶？”
“放心，我才不会做借酒消愁的傻事。喝酒，是会死人的……”说罢，苏银月从旁边拿起红酒，重重的摔在地上。
“银月！你在干什么？”夺下她手中的酒瓶，钟离醒皱着眉头。
苏银月靠着墙角坐着，丝毫没理会钟离醒。
迎面而来的，是浓浓的酒气，地上，满是液体和摔碎的酒瓶。
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钟离醒的心悬在半空，用力一推，发现门没有上锁，便悄声走了进去。
放学，苏银月拎着包回家，精致的高跟裸靴在路面踩出“哒哒”的响声，伴着风的喧嚣，回荡成一支诡异的乐曲。
讲台上的老师照例絮絮叨叨的嘱咐同学们要抓紧学习，大三是很关键的一年，要思考以后的出路……钟离醒突然觉得，他们这群人似乎掉进了恶魔的诅咒，生命会永远留在二十岁。
钟离醒不太懂，只是，他从师九眼中看到了深不可测的情绪。再看苏银月，安静地翻着化学书，正常得可怕。
“我暂时不方便。”
“你呢？”
“跟她回家看看吧。”
“什么？”
“想知道原因吗？”师九问钟离醒。
没错，自从那件事之后，苏银月的表现非常正常，除了在宋天心曾经的位置上放了一束黑玫瑰之外，没有一点特殊的行为。照常上课，照常放学。
“她太正常了。”
“银月……”
“酒吧事情太多，我没有回去。”师九还是一副慵懒的模样。
“师九，最近……”钟离醒看向后桌。
接下来的几天里，上头派人对学生进行了调查，也找钟离醒他们做了笔录，一切都有条不紊。案子，告一段落。
“回家。”
“银月……”看着她浑身是血，钟离醒的声音都颤抖着。
“钟离醒。”
钟离醒震惊一秒后，冲了上去。
火光中，那抹黑色的纤细身影缓缓走出，犹如杀戮中展翅的天使。
“银月！”
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钟离醒瘫坐在地。
站起，转身，迈步，挺直脊背，走得风姿绝代。
“再见。”
还有三十秒。
苏银月细细描摹着宋天心的眉眼。
“再见。”
还有一分钟。
“银月！”一声大喊，定格了画面。
“天心，说好了，要去郊游的……”苏银月用力扯着铁链。
“谢谢你让我能遇到那个勇敢的自己，所以，给我一个背影，让我能继续追随，好吗？”宋天心笑着，似乎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与她无关。
苏银月抬头，眼中一汪清泉。
“银月，看着我。”嘴上的封条被撕下，宋天心的声音依然甜得像棒棒糖。
还有两分钟。
不可能……这不可能……苏银月的手开始发抖。
“天心，我们回家。”只是，钥匙插了进去，却怎么也打不开锁。
苏银月满是血迹的左手上，拿着那个小小的银色钥匙。
倒地，呼出最后一口气。他的腹部，出现一个大大的血窟窿。
“神……与我们同在……”
“他是谁？”苏银月贴在他耳边沉声问道。
眼睛瞬间睁大，他看到了死神的翅膀。
“逼我背负杀人的罪名吗……”苏银月踉跄着站起身，拆开左手腕上的蝴蝶结，一个闪身到赵越泽面前。
“小美女，现在逃跑还来得及。”赵越泽吐了一口血。
分神之际，苏银月被赵越泽击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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