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缺立刻按下记忆回放键,努力搜寻着领头猴,最后一次出现的画面。
印象中,自打止步天池脚下,领头猴就带领駮小闹,一道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后来,大佑从天池之中“冉冉升起”,陈若缺就全身心关注大佑,而忽略了领头猴的存在。
等到再想起,这只身材与大佑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领路猴,才发现它早已消失无踪。
“我了个去——难道说这大佑……真是我救下的小猴所变?”面对眼前这个玉色渐渐褪去,皮毛渐渐恢复血肉之躯的“缩水水货”,陈若缺难以置信道。
不过如今想来,要是没有这领头猴的引领,自己的确不可能来到这不毛之地——这和上门找抽,没有任何区别。
可自己明明救这小猴崽子一命,它又为何要恩将仇报,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不说,还害死了小闹!
想到这儿,陈若缺又一次攥紧了手中的璧血剑:“一命换一命,没什么好说的,看剑!”
这一亮剑,看到自己抬起的手臂,陈若缺才发现,原来不单这“小佑”身上的玻璃玉色在渐渐褪去,自己身上的翡翠绿玉也在同步消退。
这似乎喻示着,这小猴崽子虽然一息尚存,但随着水玉金刚的不复存在,水玉对一切生命的作用,都已没了根基。
不过转过头来,看山坡上大片的玉地,还有那颗“国家大剧院”样式的玉弹半球,却并没有任何褪色或消逝的迹象。
由此可见,任何的物质,都是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的。
但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影响,永远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
待到领头猴身上的玉色完全褪去,恢复毛茸茸的身子,一双白白的耳朵,一对溜圆而犀利的大眼……陈若缺也低头看看自己,无论是全身的翠绿,还是那一条玻璃假肢,都已一去不复返。
这面面相觑的一猴一人,都再度恢复到自己最本真的面貌。
“总算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一直没有怀疑过,领头猴就是大佑了……”陈若缺看着领头猴复原的猴脸,自言自语道,“……这哪是一张大佑的脸啊?这分明就是一张杰伦的脸!”
说来,确实巧到令人哭笑不得。
虽说人脸本来就和猴脸是一个模式,但这两个陪伴两代人成长的宝岛音乐大师,似乎又确实要比一般人,更神似一些。
绝对没有贬低他俩的意思——都已经提前把年轻的杰伦奉为大师了,怎敢有丝毫贬低——只是确实有这么一个有趣的现象。
虽说他俩都是一双小眼,而水玉金刚与领头猴都是一双溜圆大眼,但都同样十分犀利。
可之前,无论是在夹竹桃林中,还是在吊脚竹楼窗外的树叉上,见到领头猴的脸,其实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张酷似杰伦的脸。
原因就是这双大眼,和杰伦绝对是“大眼对小眼”,一时都掩盖住了眼睛之外,其余四官和整个面部轮廓的超高相似度。
而见到水玉金刚时,陈若缺一眼就认出“大佑”是大佑,还直感叹瀛寰真奇妙,恰是因为“大佑”的整个身躯都十分庞大,脸也“拉得很长”,再加上距离又比较远,那一双大眼也就没那么显眼,自然要好认得多。
有了大佑的心里暗示,当然很容易就会联想到杰伦,结果果真越看越像。
除了脸型换了一个同样神似猴子非音乐大师,水玉金刚头颅两侧,原本两对一共四只的精灵尖耳,也退化成一对白耳。
不过有件身外之物,却得到了保留,就是厚厚的猩唇上,那两个大大的唇环。
虽然同样从水玉巨环,退化成了金银双环,但同样有一个正常手镯那么大。
套在领头猴下嘴唇上,显得格外累赘,把原本就很厚的猩唇,仿佛坠得更厚。
不过鉴于这是一张杰伦脸,无论如何,看上去都还是很亲切。
而领头猴的身上,胸口和两手掌心,依然保留着被陈若缺捅穿的空心窟窿。
这可是真正的空心窟窿,前后正反完全贯通——透过它胸前的窟窿,陈若缺完全可以窥见领头猴身后的天池玉璧。
可是等到水玉流干之后,这些空心窟窿的周围,竟然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血迹。
窟窿内侧,有血有肉,骨肉相连,都是无比鲜红,甚至血腥,可就是没有哪怕一滴鲜血,从窟窿周围流出。
这种不会流血的窟窿,反而比血呼里拉的窟窿,更加瘆人百倍。
既然已经恢复血肉之躯——透过窟窿,明明都能看见血肉,为何还会如此?
就跟一张照片PS的时候,直接被抠图,抠掉了一块肉,而没有任何的附带反应。
“这……这猴崽子到底还是个‘热血猴儿’不是……”
陈若缺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见陈若缺军心受到动摇,师父立刻果断发令:“它这个鬼样子,难说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夜长梦多,快——快一剑斩下它的猴头!”
“嗯,师父所言极是。”
说着,陈若缺一个爆气,加厚保护球的轮胎厚度,随即念动外围的“玄天风钻”,滚动保护球,径直冲上水玉天池。
天池是个火山口的样式,玉璧坡度很陡。
想不到,这保护球轮胎不但是加厚轮胎,而且还是越野轮胎,跋山涉水爬高上低都不在话下。
直接一鼓作气,就沿着玉璧外立面,翻过玉璧,来到水玉汤池之中,与领头猴来了个鸳鸯浴。
这天池之中的水玉,可与之前发散出去的不同。这些咕嘟咕嘟冒着玉泡的玉汤,可是比岩浆还要滚烫的极热之物。
陈若缺的保护球一蘸上去,立刻就受到强酸一般的高强度腐蚀。
可它一面腐蚀,陈若缺一面源源不断输出真气,对本就加厚的膜壁,进行持续不断的修补。
从外面看上去,效果依然是不增不减,毫无影响。
不久以前,陈若缺还被各种形式的水玉大波,追得满世界乱跑,天上地下的狼狈逃窜。
可如今,就算置身于敌人的老窝,陈若缺照样可以安然无恙。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质的飞跃。
也就是最近几年吧,在公园里经常会看到一种儿童戏水道具,名字叫水上步行球。
一个直径约两米的球形透明膜,小孩儿进去后,拉上密封拉链,用气泵充足气,充成一个透明圆球,然后放到水里。这样就能亲近水面体会到,水上行走的乐趣。
陈若缺此刻的状态,就有点儿这意思。
只是小孩儿需要自己在里面扒拉球膜,这球才能在水上走;陈若缺却只需悬于保护球中心,保护球就能自己向前滚动。
事实上,陈若缺也只能悬于保护球的中心,自身虽然可以任意做动作,却没法改变位置。
靠近领头猴之后,一是为了让自己“立足更稳”,二是为了让领头猴处于自己挥剑的攻击范围内,陈若缺不但完全无视天池玉汤的强腐蚀性,反而适当施展“玄石坠地”,加大保护球的吃水深度。
这样,悬于保护球中心的陈若缺,与“玉上飘”的领头猴,才算是“平起平坐”。
不过身高占优的陈若缺,还是要比这只佝偻猥琐的猴崽子,高出一个头。
陈若缺完全是以“目中无猴”的眼神,俯视着这个眼神不再犀利的手下败将。
这猴崽子,不久前还把老子玩弄于鼓掌之中,折磨得身心俱废;如今不照样成了我剑下的待宰羔羊!
想到这儿,陈若缺一剑抵住猴崽子的咽喉,蔑笑道:“哼——别以为长得像杰伦,我会剑下留情——一命抵一命——你给我纳命来!”
话音未落,剑已挥出。
就在这“猴头落地”前的一刹那,只见领头猴朝陈若缺一番白眼儿,淡定地举起手来,比了个“暂停”手势。
暂停手势大家都知道,就是一只手掌心向下抬平,另一只手指尖从下往上垂直猛戳,比出一个“TimeOut”的“T”。
但这领头猴,似乎忘了自己手掌心上有个空心窟窿……这一戳,竟然直接戳穿了……
发现感觉不对,领头猴悠闲地低下头,看了看这个直接戳成“十”的“T”,居然自嘲式地摇头一笑。
而且还发出了两声,如同人笑一般的:“呵——呵——”
陈若缺第一时间止住了斩杀。
可一看它完全没把自己放眼里,火苗“腾——”的一下又窜得更高了,再度举剑怒道:“我擦,死到临头了还‘呵呵’——呵尼玛逼呀——老子今天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然而就在这第二剑又即将斩下的一刹那……陈若缺突然听到……
“真是的……都跟你叫暂停了,怎么还轻举妄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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