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句人话。
一句与中国话惊人相似的中土话。
可是文明程度，仅相当于我华夏神话传说时代的太古，怎么会有“叫暂停”，这种现代体育比赛专业术语？
不！等等！
最关键的是，这句人话，居然真的是从这猴崽子嘴里吐出来的！
陈若缺真的以为是自己幻听。可话音刚落，穿在领头猴下嘴唇上，那两个手镯大小一金一银两个大大的唇环，还在互相碰撞，“玎玲”作响……明显是刚耍完嘴皮子。
陈若缺惊恐地再度把剑架到它脖子上，颤声逼问道：“刚才的话……是你说的？”
“嘿嘿……”领头猴又一番白眼，又先是轻佻一笑，才漫不经心道，“瞧你这话问的，这儿就咱么仨，你们俩都不说话，那不是我说的，还能是谁说的？”
咱们仨？
陈若缺四下一张望，又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难道说它指的是它我，还有依然屹立在自己身后数十步开外的駮小闹的尸体？
好吧，不管了。关键是这猴崽子不但会说人话，而且说话的腔调就跟北京的哥一样，真够臭贫的……人家都是死到临头还嘴硬，它却是死到临头还嘴贫。
“你……你怎么会说人话？”这个问题虽然问的有点晚了，但还是不得不问。
“人话？”领头猴相当不以为然道，“这儿是盘瓠国，在这儿唯一的人话，就是盘瓠语。可惜你不会说人话，我当然就只能将就你，说中国话啦，而且还是标准普通话。怎么样，咱这‘儿’话音，棒棒哒吧？”
“你……等等……我现在脑袋有点晕……”
不怪陈若缺，领头猴这贫嘴一耍，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强大。
“你刚说……你将就我，说的是中国话……而不是中土话？”
也不知领头猴是不是故意要卖关子，看陈若缺越急，它就越慢条斯理。
它先不忙回话，而是调皮地将双手掌心叠放在胸口上，让三个空心窟窿重叠成一个连通的空心窟窿。
然后朝陈若缺一抛“媚眼”，示意他看一看，自己在它身上留下的“杰作”——当时陈若缺如利箭般，于水玉金刚的手掌和胸口“一箭双洞”，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一边晒没有任何血迹的伤口，才一边装可怜道：“我说陈若缺公子，你已经在我身上留过记号了。是不是先把这柄妖剑拿开？要不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你还说不出话来——”
陈若缺在心里哭笑不得：你都快跟北京的哥一边儿贫了，你还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还说我这柄剑是妖剑？你他奶奶的，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妖怪！
可无奈之下，还是只能“忍气吞声”，“唰——”的一声把剑收回。
这才注意到一个更加吊诡的细节：“你怎么也叫我陈若缺公子！”
之所以说“也”，乃是这一幕，和第一次在幽暗小巷中见到师父——也就是裹着脏风衣的无体人士，简直惊人的相似。
当时师父也是脱口而出，称他为“陈若缺，陈公子”……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领头猴还是一副不以为然，“你难道忘记了，我不但早就知道你姓陈，还曾在你的手心，写下一个繁体的‘陳’。”
陈若缺这才想起，是啊，在夹竹桃林，自己一出现在它们一群猴儿眼前，猴儿们就直指着自己鼻子狂骂：“陈——陈——陈——”
就像都会“读姓术”一样，陈若缺一开始还将信将疑……直到临别之际，这领头猴将自己手心摊开，在上面一笔一划写下一个繁体的“陳”……
陈若缺这时多么希望，师父能够计时发话，为他指点迷津。
上一次在地球，碰到一个无体人士知道自己名字，后来就把自己骗到了这太古……这一次在太古，又碰到一只猴子知道自己名字，还知道自己来自中国！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为他指点迷津的不是师父，竟然还是这只猴子：“行啦，知道你现在是一脑门子问号，还是让我给你一一解答吧。”
说着领头猴换了一个更加悠闲的造型。它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天池玉汤的汤面上，然后就势一个“贵妃醉酒”，躺倒下去。
最后摆出了一个和龟息养气卧式，完全一样的造型——也就是睡美男造型。
对它而言，这天池玉汤的密度，简直比死海还要高。
不管它是站似一棵松，还是卧似一张弓，都完全沉不下去，也完全不会受到任何的腐蚀。
陈若缺拿它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只好听它躺着训话。
“你之前在蟠桃林里救的那群猴儿，唤作‘狌狌’，都是俺的猢子猢狲，都稍通灵性，可以看出人的姓氏；并能够看到少许，这个人过去的片段。”
“看出人的姓氏？怎么看？难道它们一看到我，我的姓氏就会直接刻在我脑门上不成？”陈若缺开玩笑道。
“咦？你怎么知道？”领头猴却故作正经道，“不仅姓氏的字形，会自动浮现在脑门上，连相应的读音也一样会标注在上，而且是统一一种音标。要不然那么多外国文字外星文字……俺的猢子猢狲们，哪儿认得过来呀？”
先别管它说的什么，就它这腔调，就够让陈若缺晕菜的。
还统一音标……好吧，我们学中文用的拼音，不过是全国统一音标；就连学英文，用的也不过是国际统一音标……可这太古的猴子认姓氏，用的居然是连外星文字都能标注的宇宙统一音标！
我勒个去啊……不过这还不是最劲爆的……
“你还说……它们能看到……别人的过去？”
“是啊——”领头猴还是那么的不以为然，“——不过它们由于灵性有限，只能看到少许的片段。就跟你那招什么‘惊魂之影’的初级版‘气念闪’，是一样的玩儿法。”
相信一听此话，最吃惊的还不是已经一惊一乍的陈若缺，而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师父。
可师父确实够沉得住气的，依然还是一声不吭地。
这领头猴每一句不经意的侃山，都夹带着爆炸式的信息强度。
陈若缺已经不是脑洞大开，而是脑浆都已经快被炸成了爆米花。
在这一连串难以消化的信息当中，陈若缺捕捉到的，却是一个貌似不是重点的重点：“你说它们灵性有限……言下之意是……”
“嘿嘿——不愧是个天赋者，居然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这不经意的“天赋者”三个字，实则几乎已经快把陈若缺是“玄灵气感”天赋者的惊天大秘密，给透露了出来。
幸好领头猴嘴皮子一耍起来就没完，蒙在鼓里的陈若缺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师父听了，不知道会不会毛骨悚然……
“不错，它们灵性有限，所以只能看到片段，就好比只能闪个把‘气念闪’。可俺作为传说中的天池守护神水玉灵猿‘大佑’……的**真身‘杰伦’，却能够看到你过去的一切，就好比无限的‘惊魂之影’。”
有了这“杰伦”二字，陈若缺确实没空再去管什么“天赋者”了。
“我勒个去——你还真叫杰伦啊！”
“那当然——你难道没发现，俺变身水玉灵猿之后，就是个纯粹的实力派；而变回**真身之后，就是个偶像派兼实力派了吗？”
说着，杰伦（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下笔）一面保持一只手枕着头的卧姿，一面把另一只“闲着”的手拉到嘴角下，摆了个“√”，同时冲着陈若缺放电一笑。
这副贱样……看起来不像杰伦，倒更像是曾小贤……
“好吧……我算是知道了，你不但长得像杰伦，而且比杰伦还要臭屁。”陈若缺顶着一大滴汗道。
“对了，俺还要补充说明一下——”
说到这儿，杰伦顺势用那只摆“√”的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果然跟杰伦很是神似。
“我那些猢子猢狲，不但只能看到些许过去的片段，而且仅限于这颗太古星上的过去。”
说着，杰伦又冲陈若缺神秘地一眨左眼。
“这下你知道，为什么当初你一从草丛里现身，它们都跟见了鬼似的了吧？”
陈若缺回想，是啊，当时那群猴儿，无论是喝醉的，还是被套牢的，一见自己，就指着自己声嘶力竭地“陈——陈——”个不停，那种感觉，真的好想见了鬼一样。
“为什么？”陈若缺不是想不到，而是已经不敢想了。
“那是因为它们根本看不到你过去的任何片段——它们会被你吓到，就是因为它们从未见过你这样一个，在这颗星球上根本没有过去的人。”
杰伦的语气，瞬间变得充满诡秘的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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