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里没有解语花,卫大将军的心灵泣诉,注定是要在沉默中阵亡了。
其实,冷血无情的卫的将军心里咆哮着:你们都被骗了,这娘儿们就是一母老虎,嘤嘤~人家好怕怕啊!
孔氏对着卫温说了些愧疚难舍的肺腑之言,又一一叮嘱路上要注意的事宜,才眼含不舍的离去,一步三回头,端的是不舍难别,十足十的贤妻啊!反观卫大将军,真真是无情冷血啊,从头到尾都冷着张脸,随行的护卫士兵们心里如是想着。
方嬷嬷看着和老爷干瞪眼的夫人,急了,轻轻掐了孔氏后腰一把,孔氏皱了皱眉,结束了和卫温的眼神厮杀,这回轮到卫温好方嬷嬷暗自舒了口气。同一感想:夫人,咱伤不起啊!
卫温:我错了。
孔氏:死要面子,你等着有你活受罪的时候。
卫温瞳孔瑟缩一下:夫人,我错了,认打认罚,只咱现在表闹了好吗?给我留点面子。啊!
孔氏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夫君,你在说我无理取闹吗?这该如何惩罚是好呢?
卫温:夫人,表闹了。
孔氏:卫温,你长胆了啊!
卫温:夫人,表闹了。
孔氏面无表情的站在车辕上,卫温表情严肃的坐在高头大马上,两人默默地用眼神厮杀交流着,此时无声胜有声。
“呼”奶娘和大饼都各自暗暗的舒了口气。
而挑起卫大将军怒火不满的始作俑者却甚为不在意的翻了个不雅的白眼,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女儿,又听着外面可能吵醒女儿的声音,对声音的主人甚为不满;轻轻的将如娇放在了座位上,又盖上了一个薄毯,理了理衣襟,掀帘除了马车与夫君撕逼去了。
如娇睫毛颤了颤,孔氏又轻轻的抚了抚她的额角碎发,本来就没真睡着的如娇,刚想要假装醒来,却又听到了车外自己老爹饱含怒火的呼唤着自己的老娘,立马蔫儿了,紧闭眼睛,装作熟睡不醒的样子。娘哎!你夫君的火还是你自己去面对熄灭吧!咱还是一孩子,祖国的花骨朵,不宜被摧残和见血腥暴力的场面,所以,咱还是睡了吧!亲娘哎!放心,您闺女我相信您的战斗力。
奶娘和大饼目瞪口呆的看着方嬷嬷丰富的表情包,对视一眼,又默默无语的同时扭头去研究马车帘子的织法纹路了,得出的结论是:嗯,这帘子不错,真好看,至少比方嬷嬷·····的脸好看。话说,方嬷嬷您学过川剧变脸吗?师承何处啊?
马车里,方嬷嬷暗暗着急,夫人这会儿子咋这么不懂事呢?二姑娘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了,没得在外面这么下老爷的面子,让夫妻间生了嫌隙,到便宜了府里的那些狐媚子。这眼睛是挤了又挤,眉头皱了又皱,咳了又咳提醒+暗示,无奈对面的夫人就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爱抚着怀里的娃儿,急的方嬷嬷的一张锥子脸生生的皱成了窝瓜脸。
“夫人·····”听着那浑厚带着颤音的喊声,众人只觉将军恼了,周围的气压嗖嗖嗖的下降着,一个个的低头缩脑,专心致志的数马毛的数马毛,看地面的看地面,只当自己不存在,免得城墙失火殃及池鱼。毕竟,将军不发火的时候可怕,发起火来更可怕,还是让夫人这个始作俑者自己承受将军的怒火吧,反正将军也不会吧夫人怎么着。
“韵敏····韵敏,夫人,你改回了。”卫大将军故意粗着嗓子喊道,摆着一脸不耐烦不悦的臭脸,其实戴着帽子的鬓角早已渗出了汗水,心里直打鼓,完了完了,他又在外面给夫人甩脸子看了,不知改日算账时,夫人要怎么折腾他,呜呼哀哉!
“韵敏,别使小性子,韵敏····”卫温略感头疼无奈,他就知道,就知道会这样,就不该心软的,该冷血的时候就该冷血。不过,夫人呦!你都是五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动不动像年轻时候一样使性子啊!私底下也就算了,哄哄闹闹当做夫妻闺房情趣,这大庭广众的,时训斥你呢还是不训斥你呢?训斥吧,你秋后算账,苦的还是自己,不训斥吧,为夫夫纲何振啊!咱可是堂堂的将军全国民众心中的英雄偶像呢!虽然私底下是以妻为纲,但都做了十几年的面子戏了,可别这时候甩脸子了,不然,咱刚毅霸气说一不二的形象可就毁于一旦了,老脸往哪儿搁呢!
······
“夫人····韵敏,回吧!”
孔氏叹了口气,没动,只静静贪恋的看着怀里的女儿没出声,方嬷嬷和奶娘看着孔氏,安安着急,却也不敢出声,大饼尽量缩小身体的存在感,做无言的壁花。
看着豪无动静的马车,卫温静默了会儿道:“夫人,这里已是城外十里了,你回吧!”
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城外,在城外十里的官道坡上,卫温举起左手一声“停”中,车队停止了前进。卫温勒着马缰调头,哒哒哒的马蹄声在马车前停下。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辞阳关无故人。
原来,曾经那个瘦瘦小小的小猫崽大的婴儿,已经长这么大了。
孔氏感受到腿上的重量,不禁有些恍惚;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抱过这个女儿了,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好像还要更久一点吧。曾经因为如娇的痴也是很疼爱怜惜的,只是后来孩子渐渐多了,有更小的孩子需要照顾,又要处理府里的琐碎家事,不免就对大些的孩子有所忽略。
孔氏看着如娇闭上眼,安静的睡颜,感受着女儿清浅的呼吸,怕马车把如娇颠着了,用眼神示意奶娘和方嬷嬷搭把手,把如娇抱到了腿上坐着,把她的头放到肩膀上靠着,双手把如娇的身子揽在怀里,奶娘拿出后披风盖在如娇身上,裹紧了边。
“嗯!”如娇依偎进孔氏的怀里,香香暖暖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令如娇鼻头又发酸的厉害,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什么不不要想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这怀抱太过温暖温馨安逸,令人眷恋,怎能怎舍得睡着呢!
檫干眼泪,强忍泪水,孔氏吸了吸鼻子道“嗯,嗯,好,娘的好阿娇,娘会等着你回来的,一直等。”爱怜的抚了抚女儿白净的脸庞道:“娇儿,早上起得那么早,没睡好吧!离出城还早,靠在娘怀里再睡会儿吧!”
“嗯····好吧!母亲,你等我回来,我会尽快回来的。”就不知那个尽快回来是哪一天哪一月。
“阿娇,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等你回来了,娘一定好好补偿你,好不好?”孔氏也不知怎么了,眼睛涨得厉害,看着如娇心里就觉得疼的厉害。
“母亲,你···你哭了”如娇抽出被孔氏握着的小手,搽着孔氏脸上的泪水。
“我的儿啊,你莫怪爹娘狠心,我····”看着眼前童稚清澈透亮的眼眸,孔氏说不下去了,狠心就是狠心,说再多也不过是狡辩,是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对不起女儿,枉为人母。
看着傻愣愣瞪着大眼睛走神的女儿,孔氏轻轻晃晃手上的圆润下巴,如娇眨眨眼,回过神来,道:“嗯,女儿晓得了,女儿不怕。”
如娇“·····”没回过神来,天啦!好像很拉风哎!原来俺也是上头有人,靠山大牌,欧粑是卫温的官三代,偶好像真的不用怕耶!
“娇儿,抬头挺胸,走到哪都莫堕了你二品将军嫡女的傲气和尊荣威风,不管走到哪你都是我安陵孔氏族孔韵敏的女儿,都是京城卫氏族卫温卫大将军的女儿,你父与今上有救命之情,你是京城威远侯府卫添的侄女,一品诰命老太君戚氏的孙女,二品诰命孔氏的女儿,你外祖父舅父均是朝廷重臣,不管走到哪你都莫怕!”抬起如娇的头,手掌托起圆润的下巴,定定的看着那双微红蓄满泪水的眼睛说道。
如娇“····”埋头中。
终还是孔氏打破了沉默:“这么好看的裙子弄皱了,可就配不上我这么好看的女儿了。”
马车随着队伍的启动而缓缓前进,车帘有规律的前后晃动着。马车里静默着,一时只听到几人的呼吸声。
“启程”卫温看了一眼马车,终还是没说什么。
孔氏看着对面头快埋到肚子上,把水红色锦袍襦裙的衣角绞成麻花的女儿,“唉”轻叹口气,挨着如娇坐下,伸出一只手将如娇揽在怀里,搂着肩,一手覆上如娇带着肉窝白嫩的小手,将衣角解救了出来,仔细的抚平。
如娇一看到进来的孔氏,便局促无措的地下了头,手指头下意识的紧紧的绞缠着衣裳下摆。喉间哽得厉害,鼻头也酸的要命,觉得连周围的空气也稀薄得力害,感觉呼吸不顺,整个人都难受的厉害,绞缠着衣角的手指更加用力了。
卫温的沉默孔氏看在眼里,只当他是默许了,衣饰环配轻响间,她已快步走到了如娇坐着的马车边,赶车的小厮机灵麻利的放好了脚踏,孔氏扶着陪嫁的丫鬟方嬷嬷的手进了马车。大饼打着帘子,奶娘极有眼色的让开了如娇身边的位置,退去了门口挨着大饼坐下,方嬷嬷坐在另一边门口。
就算对敌人再怎么冷血,他也没办法对自己的孩子无动于衷。
“这,夫人····”看着孔氏眼里的恳求与泪水,卫温沉默了,他本是不想让孔氏相送的,妇人都心软,这几年夫妻二人虽与这个次女不多亲近,但总归是亲生的,就怕她一送,路上女儿一哭,她就心软了,在横生枝节。可孔氏与他成亲多年,从未求过他,今天为了他们的女儿求他,他怎能拒绝,又何忍拒绝,女儿也是他亲生女儿,不是抱养的,如今他就要亲自把她送走,送往千里之外,在没有爹娘兄弟姐妹的地方一个人过活,她还是十岁的孩子,以后就要一个人面对一切了,本该为她遮风挡雨的爹娘不会再护着她了。
“老爷,我···”孔氏闭了闭眼,泪水滑落,她想让自己狠下心,却终是抵不过心里的钝痛,说道:“老爷,让妾身送一程吧,就送到城外,我就回来,可好?”
“夫人还有何事?”
“老爷,等等。”看着将要出发的队伍远去,孔氏终是没忍住喊了一声。
“夫人,回吧。启程。”卫温一声令下,原本就整装待发的浩荡队伍便启动了,整齐一致的脚步声在这个清晨格外的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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