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轩内:
小二目光呆呆地望着眼前冷峻的男子,久久不能回转过魂魄来。
男子立体的五官刀刻般英俊逼人,一双深黯的眼底充满平静,高贵的紫色长袍,配着他那墨黑的长发,薄唇冷冷地抿着,好似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的神情改变半分。
他身边还跟着一名佩剑的侍卫,青灰色衣衫打扮,脸上亦是没有一丝表情,他的右手时时紧握着剑柄,只要一有风吹草动,那把冰冷的剑就立即出鞘!
小二还呆愣在原地没有动弹,倒是柜台旁的掌柜的走了过来,对男子躬身行礼道:“大公子好。”
紫袍男子没有答话,甚至连目光也从始至终未落到过他身上。掌柜的忙扯了一旁的小二,对他吩咐道:“带这两位贵客到天字雅间,好生招待。”
经掌柜的这么一提醒,小二才回过神来,不敢怠慢,忙引了他们上二楼。
此时,一品轩内同时也进来了两个人。男子容颜俊美,嘴角微微上扬,身后跟着一名十七八岁的侍女,不疾不徐地跟在他左右。
见来人又是身份不凡的贵客,掌柜的堆着笑迎了上去。“这位公子,您是有约还是另外订房间?”
而上官棠此时似乎心情不错,浅声道:“地字雅间,李大人处。”
掌柜的似有所悟,忙道:“原来您就是李大人要请的贵客啊,小的有失远迎。李大人早已在雅间内等候多时,这位公子您请。”说着他引了上官棠他们上二楼。
行至楼梯处,上官棠突然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盯着二楼空荡无人的楼梯转角处不说话。
“公子,您怎么了?”弄墨见他突然止步不前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忙问道。
“没什么。”上官棠回过神来,浅笑着解释,但眸光却始终盯着那个地方,不曾移动半分。就在刚刚,他明明察觉到有一道强烈的视线直直地射向他,似要穿透他的灵魂般,可是现在却寻不到那道视线的主人。难道是自己的判断失误了?不,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刚刚的感觉绝对不会有误,看来,自己要尽快离开商都这个是非之地才行。
就在上官棠等人走向地字雅间的时候,离他们不远的身后,一个紫袍男子眸光深沉,紧紧地锁住离开不远的那个气度不凡的男子,唇角处,一抹遇到对手的兴味流光缓缓倾泻。
“楚罹,查下那个人的身份。”
“是。”那个叫楚罹的男子恭敬地答道,然后如闪电般地消失在原地。
进了地字雅间,果然见到一位约五六十岁的老者在坐着喝茶,举止有专属他这个年纪的安然。
不用猜也知道他是谁,出于礼貌上官棠对此人行礼道:“上官棠见过李大人。”
那人,也就是李廷征,见他容颜间风流之态尽显,进退有礼,亦回了礼,“上官公子,老夫早就听闻了许多有关上官公子的传言,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假,上官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姿态不俗啊。”
“是李大人谬赞了,在下不才,只是一介粗鄙燕楚布衣商人,担不起李大人如此赞誉。”
“不不不,是上官公子太谦虚了,上官公子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怎能说是粗陋?若上官大人都粗鄙,岂不笑我北昭已无可用之才了?”
……
就这样,他们一来一往客套地寒暄。直到,李廷征忽然叹道:“上官公子这样的人才,当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上官棠听了他这话心中不觉警铃大作,他这是什么意思?不由得脱口而问,“李大人何出此言?”
李廷征见他如此直白地相问,也不再打算绕圈子了,对上官棠道:“上官公子,如今我北昭皇朝中急缺像你这般有才能的人士,还请上官公子不要推脱,只要你能来我北昭当差,老夫必定会启奏圣上,加官进爵,府邸官位,自是不在话下!”
上官棠面色微冷,心内暗笑,原来李廷征千方百计地将自己邀至北昭,是为了劝说自己为北昭效力。李大人啊李大人,我真该说你是煞费苦心啊。但,这一次恐怕不会如你所愿。“李大人,你难道不知,我上官棠从来不参与政事?”
李廷征却是早料到他会有如此的说辞,也道:“上官公子,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为什么要被死物所束缚呢?”
好一个李廷征!好厉害的一张嘴!若不是此番他针对的人是自己,上官棠都禁不住为他的劝辞拍手叫好!只是,他向来就无心与政事牵扯上关系,所以,只好对不起他这一番诚意了。“李大人,你应该知道,不论你再怎么巧舌如簧,六如都不会答应这件事的。”
“唉。”李廷征似叹息似惋惜,怅怅道:“上官公子不能为北昭所用,真是北昭的一大损失啊!”
上官棠亦知李廷征是个忠心耿耿的老臣,见他这般不免宽慰道:“李老,据我所知北昭国内人才济济,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还请李老不要为难六如。”
李廷征眼见他这里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的了,似乎也放弃了招贤纳士的打算,“老夫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自是知道上官公子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是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的,老夫懂的,上官公子不必太过愧疚。”
上官棠有些愕然,他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好像有阴谋在里面?果然,李廷征这时又开口了,
“上官公子,不如老夫跟你打个赌如何?”
“不知道李老说的赌注是什么?”上官棠被他的话挑起了兴趣,淡淡问道。
李廷征见鱼儿已经上钩,不觉笑意暗生,但面上还是一如往常,道:“赌注就是上官公子今后要为北昭皇朝效力。”
老狐狸!上官棠不禁在心中暗骂道,原来他对这件事还没死心啊,真是冥顽不灵。不过骂归骂,他倒是对这个打赌蛮感兴趣的,他好久都没有遇见如此有意思的事情了。“李老,还请直言您要与我打赌的内容。”
李廷征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无比清晰地说道:“倘若上官公子在三年之内踏进了我北昭的皇宫,那上官公子就要毫无条件地为北昭效劳。”
上官棠皱了皱眉,凝神思考,忽然一笑,李廷征啊李廷征,我上官棠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是很清楚,就算你用五花大绑绑我去北昭皇宫我也有能力脱身,你这次的算盘似乎是打错了呢。他抬头笑意盎然,“李老,这个赌注我下了!”
“好,上官公子果然爽快!”李廷征与上官棠相视一笑,只是各自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上官棠,就算是五花大绑老夫也要把你绑到圣上面前,到那时候你休怪老夫不守信用。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一时间场面竟冷清了下来。
此时的安然,并未使上官棠心里的那股莫名担忧散去。这股担忧,源自刚才上楼时的那道视线。他思量了半晌,起身对李廷征告辞道:“李老,那今天六如就先回客栈休息了,后会有期!”
说完上官棠头也不回地离去,似一阵清风,了无痕迹。李廷征看着他姿态潇洒的背影,忽然叹道:“此人当真是当得上六如公子的赞誉!”
六如公子,俊朗如仙,嗜酒如命,重义如山,挥金如土,疾恶如仇,视死如归。
此时的上官棠并不知道,自己答应了怎样的一个赌约?以至后来他回忆起往事的时候,总是咬牙切齿地念着李廷征的名字,大骂他是天下第一狡猾的老狐狸!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上官公子,我家主人想请你到天字雅间叙旧。”正行走间,一个青灰色身影挡住了上官棠等人的去路。
上官棠注视着这个拦住他去路的人,嘴角绽出一个看不清的笑容,叙旧?他可不记得他在北昭有过什么朋友,又何来叙旧一说?
弄墨见来者不善,就要动手,却被上官棠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目光在那人身上的佩剑停留了片刻,复又移开,冷淡的嗓音幽幽道:“还请前面带路。”
那人见他如此的镇静沉着,看他的目光不由得闪过一丝敬佩,人人盛传的六如公子果然不简单!
若他没猜错,那应该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名剑吧。就连一个小小的侍卫都有如此稀奇之物,不难想象他背后之人是何等的角色,应该会很难缠吧,他这样想着。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来到不远的一间房间,房门微微敞开,上官棠见那人丝毫没有再向前带路的打算便上前推开了房门,他倒要看看这个人是何方神圣。弄墨自然地尾随其后,却被一把剑挡住了,男子不卑不亢道:“上官公子,我家主人只允许公子一人进去。”
“你!”弄墨是万万不会让上官棠一个人进去冒险的,她从腰间抽出软剑,抵上男子的脖颈,然而自己的脖子上也感受到了同样的冰凉。她心一惊,进退不得。
上官棠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冷声喝止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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