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伤感间,一阵搔痒弄醒了她。她迷蒙地睁开小巧的眼睛,看到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士兵正在用他的手肆意地在她脸上抚摸,她心一惊,甩开了他的手,直直地坐了起来。
“果真是个尤物,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一样地风流?”那个士兵淫亵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同时手也不安分地作势要触碰上她的身体。
“你无耻!”她一手扯过丝被,惧怕却又恨恨地瞪着他。她深知自己远远打不过眼前高大的男子。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无耻!”那人被她的言语激怒了,整个人扑将上来。夏雪棠一急,侧身闪过,跳下床榻,连鞋袜也顾不得逃也似的跑出营帐。
但那人岂是肯善罢甘休的主?三步并两步地追上夏雪棠,揪住她的手腕,恶意威胁:“你跑呀,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救命啊,救命!”顾不了许多,夏雪棠放声喊叫起来,眼角却幸运地瞟到不远处的一个人影,即将获救的喜悦和紧张充斥她的大脑。
那个人影显然也发现了他们,疾步走了过来,待他走近,夏雪棠这才发现那人竟是董歌!“董歌,救我!”她看到他出现激动得不能言语。
“夏雪棠?”董歌看着眼前这个衣衫凌乱的女子,以及她那张熟悉的面容,不禁疑惑出声。
“是啊,董歌,我是夏雪棠,你,你快救我!”夏雪棠眼角含光,祈求地望向他,这个在此时唯一能救她的人。
董歌压下心中的种种疑问,眼神无惧地看向那个挟持夏雪棠的士兵,怒骂道:“这般欺凌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
“哼,混小子,有本事就别说风凉话,跟大爷我比划比划!”
“好,比就比!”那高大的男子一脸不屑的眼神。
话音刚落他们两个就扭打到了一起,很难分开。眼见着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但始终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去劝架,都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免费的戏。
夏雪棠有些急了,万一董歌被打伤了怎么办?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而此时一个阴沉威严的声音响起:“怎么,你们整天就是这么切磋武艺的吗?”
夏雪棠欣喜的回过头,果然见到脸色阴霾的皇甫辰,在她此时看来却仿若天神降临。
皇甫辰这一声怒喝,那厮打的两人不得不停下打斗,心有不甘但彼此怒视。
皇甫辰见状脸上的神色不禁又沉了几分,声音却不温不火:“拉下去,杖责五十。”
“是。”他话一落早有人拉了董歌他们就要行刑,夏雪棠见事态严重,又想到事情是因自己而起的,不该连累董歌才是,于是出声喊道:“王爷,事情不是这样的,董歌他是为了帮我才去打那个人的。”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那抹在风中微微颤抖的单薄身影,娇艳的脸庞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血色,衣衫凌乱褶皱,引人遐想!
皇甫辰眸角沉了沉,疾迅地走向她,迅速地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到她身上,沉声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认真观察的话,不难发现皇甫辰此刻幽邃如潭的眼中掠过一层浓浓的杀意。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温暖,夏雪棠感觉放心了许多,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那人刚刚欲对我行不轨之事,是董歌救了我,所以,所以请王爷不要降罪于他!”
皇甫辰复杂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似是在思考她的话的真实性。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迎着他不信任的目光夏雪棠的眼中忽然就蒙上了一层水雾,泪光点点,惹人怜爱!
没人看得出皇甫辰是怎么做到的,瞬间就移到了那个欲伤害夏雪棠的士兵面前,冰冷的视线直直地看着他,幽深的黑眸愈加诡异难测!
“你,碰了她?”平常的语气,丝毫听不出发怒的征兆。
那人招架不住他的气势,只得战战兢兢答道:“回,回将军的话,是,是。”
“好,很好!”不变的语气,他不怒反笑,后退几步,步伐有条不紊,但,下一秒,“将本王的幽狐冰弓取来!”
“是。”早有人答应了,跑着去取了来恭敬地递给他。
那个士兵一听到‘幽狐冰弓’四个字,自是知道它的来历,口上不住的求饶,“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的知道错了,求将军放小人一马!”
眼见着皇甫辰取了弓箭来,那是一把金色泛光的弓,早有人递上了细长的梅针箭,他正要搭弓,一旁的楚罹赵毅也上前低声劝道:“王爷,他是柳大人的侄子,您看?”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皇甫辰的手滞了片刻,但随即命令道:“让开!”不就是个不中用的侄子,相比起柳随风央求自己办的事情,自己只是小小地惩罚一下他的侄子他应该没什么话好说。
“王爷!”“王爷!”
但这话的速度及不上梅针箭的速度,“咻”的一声,那枝箭就直直地插入那人的手腕,汩汩的鲜血浴涌而出,痛得那人在地上滚来滚去直呼痛。
“敢碰她,你是嫌命太长了吗?”皇甫辰冷冷地将那把弓丢给身边的人,踏步来至地上哭爹喊娘的某人面前,居高临下,俊美的脸上是化不开的浓霜,“拉下去,杖责一百!”
“夏雪棠是本王的婢女,日后如果谁自认自己的命够硬就不怕死的去碰她!”
“夏雪棠,你没事吧?”董歌的手脚刚得了松绑就跑过她这边来,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倒是你,刚刚我差点连累了你,你没事吧?”夏雪棠看着董歌嘴角上深深的淤青,以及手腕处多处的抓伤,愧疚盈满了心头。
“我一个八尺男儿,这点小伤算什么!”董歌爽朗地笑了笑,对自己身上的伤痕明显不在意。“倒是你,”他言词有些闪烁,“没想到你原来竟是女儿身。”
“是啊。”她感到有些抱歉,遂歉疚道:“当初我费心瞒你也是情非得已,还望你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不会,想来当初也是我不曾看出你的身份,致使你进了军营。如此说来,还是我犯下的罪过呢!”他朗声笑了笑,明眸中浮现几抹歉意。
“还说呢!那时我死命拒绝,你却偏要强拉我来了这里,你如今不提我还忘了这笔旧账呢!”她佯怒着象征性地推了他一把,不曾料想他竟是吃痛了一声,额上涌出几滴冷汗。
“董歌你没事吧?”夏雪棠此时有些发慌了,水眸轻颤,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只是……
“好了好了,不过是些须一点小伤,哪那么容易就躺下了。”董歌紧着咬了咬牙,随后温言安慰她道。
“去!哪有人动不动就说这种话的?”她被他的话逗笑了,但回思起他的话来又不免教训道。
远处的几个人影中,一道紫色身影尤为醒目。他远远地见着女子脸上欣喜自然的笑容以及身边所站的男子,心绪蓦地沉重起来。
一种矛盾的情绪,在他的胸腔之间游走。幽幽墨眸中,时而闪过一簇蓝色的火苗,时明时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她总归是与众不同的。四目相对的时候,格外安静。
可当她手指那样有意或无意地碰触他衣衫的时候,他却没由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之感。曾经也有女子为他换过衣衫,甚至是更为亲密的举动,他没有任何的不适,似乎就该是自然而然,没有特别的心动,也没有特别的反感。
可只有她一旦离他近了,他身体里便升腾出这样奇异的焦躁感,带些眩晕,带些陌生,让他本能地退避三舍。
他目光低下三分,看向她:“…”
她与他站得极近的时候,细碎的耳边,清透的眼眸,长而翘的睫毛…他都看得一清二楚,鼻息间还有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他白皙的指尖微微泛紧,一种不能言语的愤怒自体内而出,冲破层层阻碍,毫无保留地现于人前。未等他想清楚这番愤怒是由何而来,他的脚步早已不听使唤迈了出去。
“王……”赵毅正要出言阻止却被楚罹出手制止了,“王爷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我来掌控!”楚罹的声音一如他本人那般没有感情,冷漠眸光轻触前方略显浮乱的身影倏然惊诧,却又转瞬即逝,止于腹中。
正浅笑间的夏雪棠,忽觉周围空气有些冷凝,她疑惑地回了头,却见到他阴沉难看的脸色,嘴角间的笑不知为何有些僵硬。
“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冷寒如冰的声音,阴森地响起,令她不自觉地周身打了个冷颤。她知道他在生气,可是她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生什么气,还是自己又哪里做错了?她清澈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反应。
他平静的眸底看似无风无浪,但夏雪棠还是看出了一些不寻常。那隐于暗处的悲伤,让她为之一怔,他,是为了什么才显出那样焦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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