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为了什么才显出如此伤感的神情?
他,是怎么了?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她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扯了去,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
他是在生气,她很肯定,但,他现在在生的究竟是哪门子气?她不解,遂决定开口问他:“王爷,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了吗?”
他的身形一震,俊美如斯的脸上出现复杂难言的表情,但仅那么一瞬,他又恢复到了之前冷寒若冰的模样,冷漠地开口:“以后不准跟别的男人如此亲近!”
“为什么?”她抬起了倔强的小脸,似是对他的这个无理举动的不满。
她竟敢问为什么?他周身的冷凝气息从最初的若有若无到现在的明显恣意,内心一把无名怒火在滋滋地燃烧,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凌厉。
“你要是再跟他走那么近就别怪本王对他不客气了!”
冷冷地抛下这句话,他松了她娇小的手腕,向着来时的方向离去,空留一身的冷冽气息在原地。
“你为什么对我发这么大火?”她用尽全身气力朝着他那冷漠近乎无情的背影喊道,语气是深沉的伤感和怨恨。她觉得心里好委屈,真的好委屈,委屈他对自己的冷漠,委屈他对自己定下的无理要求。
他的身子停顿了下来,时间,仿佛就静止在这一刻。他缓缓地转过那张隐隐发怒的面庞,紧抿着好看的唇,皱着眉峰,静静地看着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心,不知道是被什么微微扎痛了一下。
她就这么看着他,透过迷蒙的水雾惆怅地望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落下,打湿了一地,也打湿了他的心。
“哭什么?”心绪迷乱之间她感到脸上一阵温热,有人用那温柔的指尖轻轻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用一种淡淡的带有轻微责备的语气柔声安慰她。
她,不是在做梦吧?她直直地盯着他的脸看,直至——她确定这不是她在做梦,她猛地扑到那人的怀里一吸一顿地哭泣,“你刚刚凭什么对我吼?我讨厌你,讨厌你——”
皇甫辰对上了夏雪棠那清冷犀利的目光,那张白皙如雪的脸在灯火的照耀之下更显明媚娇艳。看着此刻的夏雪棠,皇甫辰突然想到了一句诗:明眸皓齿,丰肌秀骨,浑是揉花碎玉。
一双桃花眼多情又妩媚,过薄的嘴唇却有使得此人多了几分无情冷漠。
如此俊俏,偏又着一身戎装,虽无开口便觉一股威严扑面而来。
看着皇甫辰那寂寥的轮廓与绝然的凤目,夏雪棠才发现,皇甫辰就是一个王者,他给人的感觉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他有一个与日同辉的高度,其他人只能远远的仰望。这也包括与他亲如兄弟朋友之人。听到她的话他的表情一滞,随后低头看着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内心冰山的一角,开始了它融化的历程。“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你别哭了。”他用极尽温柔的语气轻声安慰着她,眼中的冷漠情绪,有了些微的变化,灌进了初秋有些冷意的风,一点点地蜕变更换,冲破厚蛹,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
寒风袭袭,吹散夏雪棠身上素雅的衣襟,在黑夜中轻纱漫舞。皇甫辰默默的站在夏雪棠身边,随着她的视线一直凝望天上那皎洁的月光,胧胧散晖,照耀着天地万物。
夏雪棠悄然问道:“四王爷,你觉得何为知己?”
皇甫辰看着她的眼睛,道:“便是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
听完皇甫辰的回答,夏雪棠的目光微微动容,眉宇间尽闪无限惊喜之感,有一种同时天涯知己人之感。
楚罹和赵毅站在不远处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刚刚那一幕,两人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样的为难的表情。“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王爷如此反常,你呢?”赵毅声音低沉地开口,带有不明的意味。
楚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他刚刚所说的。“或许还会有下一次。”楚罹看着那两个模糊的人影突然深深地说道,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心爱的‘浮霜’剑,目光穿透层叠的山峦,似乎回到了那遥远的玉安金陵城,冷意乍现,带着彻骨的恨意和一种深沉的爱恋,“再过不久,就可以回家了。”眸光所视之处,迤逦拖下满目的忧伤,碎落在地,承载着陈年的痛苦记忆,开成一片片妖艳的血花……
玉安金陵城内,一处隐蔽的宅邸内。
宅邸阴暗诡异,十分骇人。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子脸蒙面纱,看不清样貌,不做声地看着地上那一群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的暗卫,神色诡异,寒气煞人!
其中的一个暗卫走进那个五十多岁的女子跟前,低眉敛目,“属下见过莫大人。”
“莫大人,还有一人在暗处,属下要不要把他带过来。”
那脸蒙面纱的女子微微一笑,“别管他,他可是我的一位故人。”
那下属微觉奇怪,退下,“是。”
女子道点头,淡淡道,“长话短说吧,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下属走到那女子跟前,在她耳边说了些许话。
“你们刚刚说,夏雪棠跟皇甫辰走得很近?”极简单的一句问话,却夹杂了咬牙切齿的痛恨与戾气。
“是。”地上的暗卫一致答道,尽管语气轻颤,却仍响亮。
待了半刻,女子诡异地看了一眼此刻乌云密布的天空,面纱之下勾起一抹似真似假的怪笑,眼神似利箭,轻轻一扫,使人不寒而栗!
“夏雪棠这张王牌,用好了,则会让敌人无地反击。”女子语气缓缓轻笑道。
那暗卫眸色凝重,“是,属下一定谨慎。”
那暗卫男子刚要告退,却见那女子淡淡说道——
女子眸光一沉,苍老的眼角有锋芒倏然闪过,“…若真有翻天覆地那一日,这皇甫家天下,也该由我们亲自来亡。”
暗卫微微震惊,抬眸看向女子,“……”
清风乍起,草木簌簌。
“夏雪棠,你真是愈来愈顽劣了呢。”看似长辈般宠溺的语气,个中的波涛暗涌却深不见底。女子自袖中取出一幅地图,细细摩挲,眼中是志在必得的笃定!
“夏雪棠,你以为你逃出了这里就能摆脱自己的命运了吗?不!你妄想!因为你的名字叫夏雪棠,是夏氏一族的后人,是神的旨意,所以不论你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的!你注定要背负复国的大业,注定要与北昭皇室为敌,注定是只能爱上燕楚君主!”
女子缓缓开口,带着不一般的阴毒狠辣,“夏雪棠,当你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你今生要走的必定是一条不同于常人的坎坷艰辛之路。那神秘的凤凰图案,是最好的证明!你,就是夏氏一族唯一的领导者,你,就是令天地都黯然失色的凤凰之神!”
说到这里女子微微失神了片刻,过往零碎的沉痛记忆如潮水般急涌向她,打湿了她的衣襟,亦打湿了双眼。
“莫娘你,你要答应本宫,要,要好好照顾夏雪棠,莫要让她背负复国大业,就,就让她平凡地度过一生。”多年前那个气若游丝的女子的哀求还依稀在耳畔,微微动摇了她狠绝的心肠。
不!她拼命地摇了摇头,此时另一幅画面又急剧占据了她的头脑,让她混乱的头脑一凉,那是,那是她严厉的娘亲。
“莫娘,记住,这一世都不要相信男人,特别是姓柳的男人!你要时刻记住,柳家对我们所造成的伤害,你要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
“莫娘,我要你对天发誓,立誓要协助夏氏一族夺回河山,以柳家满门的性命来祭奠莫家先灵!”
“是!苍天在上,莫娘于今日立下重誓,发誓要助夏氏夺回万里河山,取下柳家满门性命,来祭奠死去的先灵。如若莫娘来日食言,就让莫娘死后坠落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那些痛苦的记忆,一波又一波地袭击她脆弱的神经,她顿然回醒,浑浊的眼眸忽地蒙上一层阴暗,苍老的指尖划过案上装蛊虫的香炉,那里边,装了莫家独制的噬情蛊的蛊虫,她的神情有些癫狂的痴迷,天地间只剩下她疯癫的喃语:“夏雪棠,你是逃不开自己的命运的,逃不开的,逃不开的。”
回忆一波一波的从脑海里涌过来,疯癫的喃语震慑天地:“夏雪棠,这辈子已经注定了你的命运,要想置身事外,想过平凡人生已是绝无可能。”
“嗯……该女命格奇异,能引王室匮竭,能使天下归位,能使万民归顺,能使乱世万年清平,此命格乃——凤凰之神。”
王室宗庙,祭祀坛前,年事上百的苏子瑧捋着银白色的九尺长髯,在拿着新生婴孩的生辰八字占筮研究了整整七日后,慢条斯理的说出这个惊人结论。
他山石,此山玉;束缚自破,情生困境,命中天劫,不可阻挡。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