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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回 灭门之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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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婴惊得直哆嗦。当年他和萧何力荐韩信为大将军,才有今天的大汉江山,然而韩信已经没有了兵权,又被降为淮阴侯了,为何皇后还要置他于死地呢?夏侯婴知道事情严重,压低声音说:“劳烦二位到我府上一趟,注意不要让其他人看见!”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岳泰和刘鸣慢慢走着,一前一后进了腾公府。

    腾公夏侯婴的府邸坐落于长乐宫北边不远处,府宅气派非凡,稍逊皇宫而已,在所有的开国功臣中,没人有此待遇。皆因当年刘邦被项羽追杀,坐着马车逃命,眼看追兵越来越近,刘邦多次把长女鲁元公主和太子刘盈推下马车,以减轻车身重量,让马跑得快些,夏侯婴一次又一次停下车,把他们抱上来。后来吕后就把最靠近皇宫的府邸赐予夏侯婴,意为“靠近我”,以感激他当年救了自己的儿女。夏侯婴身居太仆职位,掌管皇宫的马车和马匹,负责皇室人员出行事宜。

    岳泰和刘鸣把钟室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了夏侯婴。当夏侯婴听说韩信三族被灭时,不禁潸然泪下,一掌打在桌子上,仰天长叹:“刘家欠功臣的太多太多了,永远也还不清啊!”

    岳泰和刘鸣也各自垂泪。

    良久,夏侯婴才缓缓地说:“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你们回去后不要再挂念此事,让它永远地埋藏在心底吧。我和丞相商量一下,尽量让韩信及其家人入土为安,没有墓碑也罢,不至于暴尸荒野啊!韩信毕竟是大汉的功臣,死后都不得善终的话,会让天下人寒心,将来就再也没有能人为大汉出力了。”

    岳泰和刘鸣连连点头称是。

    过了一会,夏侯婴又说:“你们一会回去后,从后院的偏门出去,不要让别人发现你们来过我这里。吕后多疑,我倒无所谓,恐怕会对你们不利啊!”

    岳泰和刘鸣心情沉重,向夏侯婴告辞后,连忙从后院走去。他们刚到后院,就听到偏房里传出孩子们的笑声,他们从窗户看进去,看见两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那个男孩骑在木马上,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玩得正起劲。岳泰认得其中一个女孩是夏侯婴的小孙女夏侯玉儿,另外两个孩子却不曾见过。

    这三个孩子正是玉儿,翠儿和韩英。

    只见韩英拿着一条鞭子,大声喊道:“冲啊,攻打齐国,攻城!”

    “拦住西楚霸王,不要让他跑了!”

    “章邯你这个老匹夫,今天你跑不掉了。”

    ......

    翠儿对韩英说:“弟弟,让我坐一会吧,我也想做一回大将军。”

    韩英说:“不行,女人是不能做大将军的,你是女人,你骑山羊就好了。”

    玉儿对韩英说:“你骑着木马好威风啊,韩英,就像你爹爹一样威风。我爷爷常说你爹是天下第一大英雄。”

    韩英骄傲地说:“当然,长大后我也要像爹爹一样,做大将军,做齐王,做楚王,做淮阴侯!”

    岳泰和刘鸣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韩英说的话,吃惊不小。他们知道这个男孩可能和韩信有莫大关系,于是他们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玉儿看见他们,很奇怪地问:“岳叔叔,刘叔叔,你们怎么来了?”

    岳泰微笑着说:“我们来看玉儿小姐你。”

    玉儿很紧张地问:“爷爷知道我在这里吗?他要是知道我在这里,就会把我赶回去读书写字了。”

    岳泰说:“腾公不知道小姐在这里呢。”他看着韩英,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韩英说:“我叫韩英。”

    “韩英,好名字,淮阴侯韩信是你什么人啊?”

    “他是我爹。”

    “不对啊,叔叔听说淮阴侯的儿子有十四岁了,你才十岁左右吧?”

    旁边的翠儿抢着回答:“我爹有两个儿子,这个是小儿子。”

    岳泰又问:“小姑娘,你又是谁呢?”

    翠儿答:“我是淮阴侯的女儿,我是韩英的姐姐。”

    岳泰和刘鸣此时内心激动万分,但是他们不动声色。刘鸣笑着问翠儿:“你们别骗叔叔了,淮阴侯的女儿和儿子怎么会在腾公府呢?他们应该在淮阴侯府才对啊。”

    玉儿大声说:“是我带他们来玩的!”

    刘鸣问:“你们什么时候来到腾公府呢?”

    翠儿说:“有好一阵子了,我们出门的时候,爹爹还在大厅呢。”

    “你确定出门时你爹爹就在大厅里吗?”

    “确定,爹爹当时在大厅走来走去,好像在思考问题。”

    岳泰和刘鸣此时什么都明白了。天意啊,如果不是玉儿把他们带出来,恐怕他们也和淮阴侯府其他人一样被杀害了岳泰和刘鸣此时还不知道,由于韩夫人献出了兵书,行刑延迟了。然而窝藏钦犯是死罪,腾公府恐怕大祸临头了。岳刘二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大家心神意会,刘鸣独自一人向夏侯婴禀告去了,留下岳泰看着孩子们。

    夏侯婴坐在大厅,心烦意乱,突然看见刘鸣去而复返,不禁愕然:“刘壮士怎么还没走?”

    刘鸣把刚才看见的事情告诉了夏侯婴,夏侯婴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大惊:“真的吗?”

    刘鸣点了点头。夏侯婴这时已经顾不上刘鸣了,大步走出大厅,径直向后院走去,刘鸣紧紧跟在后面。

    玉儿一见夏侯婴,非常紧张,结结巴巴地说:“爷爷,我,我再玩一会好不好,再玩一会就回房间读书,爷爷不要赶走他们。”

    夏侯婴笑着说:“乖孙儿,今天爷爷允许你多玩一会,要好好陪你的小伙伴们玩。”

    玉儿高兴得跳了起来:“好啊,爷爷真好!”

    夏侯婴把翠儿和韩英拉到身边,摸着他们的头,沉重地说:“好可怜的孩子啊!”

    翠儿和韩英傻傻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威武的老爷爷为什么会这样说。

    夏侯婴坐了下来,把韩英和翠儿搂在怀里。过了一会,他问韩英:“你爹是大将军对不对?”

    韩英得意地点了点头。

    夏侯婴又问:“你想不想当大将军?”

    韩英双眼放光,激动地说:“想!”他马上又低下头说:“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当。”

    “那你知道你爹是怎么当上大将军的吗?”

    韩英还没回答,翠儿马上说:“我听娘说过,是一个叫萧何的大官和一个叫夏侯婴的将军要爹当大将军的.。”

    “唔,那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我就是夏侯婴。”

    “啊!”翠儿和韩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响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韩英认真地对夏侯婴说:“爷爷,您让我当大将军吧!”

    夏侯婴笑道:“爷爷现在不能让你当大将军了,要皇上批准才可以当大将军。”

    “那您跟皇上说,让我当大将军!”

    “好,不过你知道大将军是做什么的吗?”

    韩英一时语塞,他真的不知道大将军是做什么的,他只知道大将军很威风。

    翠儿马上抢着说:“我知道,大将军是领兵打仗,打坏人的。”

    “对,你爹以前就是打坏人的。”

    “哦!”韩英无比兴奋,“我长大后也要打坏人!”

    “好孩子,你爹以前打了很多坏人,现在有人想杀害你爹,你害怕吗?”

    韩英生气了:“谁敢杀害我爹!”

    “有一群坏人把你爹娘抓起来了,你说怎么办呢?”

    “我要去救他们!”韩英一听爹娘被抓,焦急起来。

    翠儿“哇”的一声哭了,她使劲摇着夏侯婴的手说:“爷爷,求求您,救救我爹娘吧!”

    玉儿也跑过来抓住夏侯婴的手说:“爷爷,你帮帮他们吧!”

    夏侯婴此时已经打定主意,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两个孩子的性命,只有这样,他才对得起韩信,对得起大汉的功臣。

    他看着韩英,认真地说:“爷爷也打不过他们,爷爷差点被他们打死了。”

    韩英吃了一惊,他用小手摸了一下夏侯婴的脸庞,突然很勇敢地说:“等我长大后就把坏人全部杀光。”

    “好!英儿乖,要想杀坏人,就要学武功,爷爷把你和姐姐送到很远的地方去学武功,等你们长大后再回来打坏人,救爹娘,好不好?”

    “好!”韩英和翠儿异口同声回答。

    “好孩子,你们和玉儿在这里玩,千万不要走出去,坏人就在外面,他们会割小孩子的耳朵。等到晚上的时候,岳叔叔和刘叔叔把你们带出去,知道吗?”

    三个孩子吓得捂住了耳朵。

    夏侯婴吩咐刘鸣在腾公府一带巡逻,不让可疑人物靠近,又命令家丁守护着后院,以防孩子们跑出去,自己亲自带着岳泰去丞相府见萧何。

    萧何听说韩信被杀,三族被夷,悲痛欲绝,捶胸顿足。他对着淮阴侯府的方向拜了三拜,老泪纵横,伤心地说:“韩信啊韩信,老夫对不住你啊!老夫以为皇后只是惩戒你而已,最坏的打算也就是被贬为平民,何况你有皇上特许的‘五不死承诺‘,没人敢杀你啊,你平时托病不上朝,老夫才设计骗你入宫,谁想到你遭遇毒手了,好狠毒的妇人啊!”

    夏侯婴焦急地说:“丞相啊,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得设法救那两个无辜的孩子啊!”

    萧何抹了一下眼泪,等心情平复不少,才慢慢说:“腾公说得对,我们一定要保住韩氏这点血脉,否则九泉之下,我们无颜面对韩信啊!不过此事关系重大,老夫要想个万全之策。”

    萧何捋着长须在大厅踱来踱去,过了很久,他突然看着岳泰说:“岳泰,此事只有你才能胜任,老夫要你护送孩子远走高飞,从此不再回长安,这是一条不归路,你愿意吗?要是为难,老夫决不勉强。”

    岳泰亲眼看见韩信被诛杀,对皇宫的一切已看淡,早萌去意,他深情地说:“小人一直敬仰韩将军是大英雄,只是无缘结交,若能保住韩氏血脉,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萧何赞许地看着他,继续说,“你和刘鸣在钟室不肯动手杀害韩信,皇后已经对你们不满。明天你和刘鸣主动去长乐宫请罪,请求皇后恩准你把韩信的人头送到代国交给皇上,让皇上没有后顾之忧,全心全意对付叛军。皇后一定会答应的。”

    “你装好韩信的人头后,快马加鞭赶到代国。告诉皇上,韩信是在钟室被你和龙胜一以及郦广杀死的,这样你就等于救了刘鸣一命。皇上看了韩信的人头后,一定会哭得很伤心,也会奖赏你钱财。如果皇上赏你美食或美酒,千万不要吃,那是毒药!”

    岳泰大吃一惊:“为什么?”

    “你是大内侍卫,如果韩信死于你手,就等于是皇上下命令杀害的,到时候天下人会骂皇上出尔反尔,残害功臣。皇上会千方百计证明韩信之死与他无关,所以他一定会杀了你,并告诉全天下,他帮韩信报了仇。你是大内一等高手,如果明刀明枪地杀你,恐怕士兵们不是你的对手,用毒药是最好的办法,而你又是樊哙将军的旧部下,为了让你疏于防范,皇上一定会把有毒的食物和美酒交给樊哙,让他转交给你,樊哙也不一定知道那是毒药。记住,到了代国,千万不要随便吃东西!”

    岳泰惊出一身冷汗。

    “皇上既然要你性命,你是万万逃不掉的,你得找一个替死鬼,让众人以为你真的死了,以后你就不能再以真面目示人。以你的本领,要做到这一点,根本不难。你脱险以后。立刻赶到武当县的太和山,护送韩英和翠儿到南越国去,就在那里落地生根,安居乐业,抚养两个孩子长大,授其武艺,永远也不要再回长安了。”

    “南越王赵佗原是秦朝大将,奉秦始皇之命攻打南越,秦王死后,赵佗自立为王,拥兵自重,定都番禺,号南越武帝;并不断攻打周边的小国,国力强盛。我大汉朝要征服南越国,至少在五十年后,若要保存韩氏血脉,非去南越国不可,别无它处。”

    夏侯婴和岳泰听了唏嘘不已,想不到萧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谋划好了一切,才智之高,实非凡人所及。他们一方面庆幸韩门有后,另一方面又有感于前路漫漫,前途未卜。从长安到南越国,不下数千里。一般人步行都要两三个月,何况路上关卡重重,危机四伏,要带两个孩子赶路,还要避开众人耳目,谈何容易!

    这时,萧何语重心长地对岳泰说:“这一条路,困难重重,九死一生,老夫之所以要把重任托付于你,是因为你武功高强,一路上可省去很多麻烦;其次,两个孩子的前途不可耽搁,他们长大后,由你传授武艺,即使将来不能出人头地,有一技在身,做个普通人过平凡日子,我们也对得起韩信了;再次,南越王正在招兵买马,招贤纳士,你到了那里也许大有作为,不至于埋没你大内一等高手的才能啊!”

    最后,萧何对岳泰深深一拜:“岳壮士,老夫拜托你了!”夏侯婴也对着岳泰深深作揖。

    岳泰连忙还礼,激动地说:“承蒙二位大人抬举,小人受宠若惊。韩将军临终前曾慨叹自己不能战死沙场,反而死在妇人手里,为后世耻笑。小人深有同感,不愿再沦为宫廷斗争的刽子手,更不愿越来越多无辜之人命丧我手,大丈夫在世,即使不能活的轰轰烈烈,也不应该过得窝窝囊囊。二位大人请放心,小人定当竭尽全力护送韩公子和韩小姐到南越国。倘若他们有什么不测,小人一定以死谢罪,口说无凭,折剑为誓!”

    说罢,岳泰拔出宝剑,双手一折,只听得“砰”一声,长剑被拦腰折为两段。萧何和夏侯婴连声称好。

    这时,一个武士打扮的家丁走了进来,在萧何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就退出去了,萧何的神色变得更加严肃了,他正想说话,又一家丁走了进来,恭敬地说:“相爷,宫里来人了,皇后邀请您到长乐宫去,有要事商量。”

    萧何问:“是太监来传话吗?”

    家丁说:“回相爷,不是太监,只是普通侍卫。”

    萧何猛地站了起来,对夏侯婴和岳泰说:“事情有变,两位暂且在府中等候,切勿离开,等老夫回来后,有话要说!”

    夏侯婴和岳泰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韩英和翠儿听说爹娘被坏人抓去了,很是焦急,已经没有心情玩了,但是又害怕被坏人割去耳朵,一直躲在偏房里不敢出去。然而,他们毕竟是小孩子,大人的话只能唬住他们一会儿,时间长了就无效,韩英很快就吵着要回家了,开始玉儿还能哄住他,不久后翠儿也嚷着要见爹娘了,两个孩子越吵越凶,玉儿渐渐扛不住了,但她死活不让韩英和翠儿走出房间,因为她相信爷爷说的话是真的,她害怕韩英和翠儿被坏人割掉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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