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狂蜂戏蝶(二)
第二天上午,朱奎通知何东方和香莲带孩子进他的书房。孩子到了,瞪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怯怯地看着外公。
朱奎心头一阵刺痛,不由得潸然泪下。他一把抱过孩子,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何东方和香莲见此情景也忍不住泪流满面。那小孩见这些大人一见面个个流泪,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也呜呜地哭了起来。过了好一会,王爷才镇定下来,问,孩子取了什么名字。何东方说,没经王爷同意,我们没敢给她取名,一直喊她“小郡主”。
朱奎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说:“让孩子跟娘姓。管家,你跟府中上下通告一下,今后谁也不许提那个人。小孩实在问起来,就说是得病死了,具体情况不准讲。”他停了一会儿,又说,“郡主太苦,太可怜了。因为那个人,她送掉自己性命。我希望她长大后不要忘记亲娘。就叫朱爱萱吧。”接着,朱奎吩咐香莲将朱爱萱从何东方房间接到原来郡主居住的地方,抚养由香莲负责,并为朱爱萱重新安排了保姆。
这一年,朝庭接连发生了几桩大事,皇子朱祁镇被立为太子,胡皇后因没有生育被废,太子生母孙艳妹贵妃,母因子贵,被册封皇后。汉王朱高煦,起兵造反,想抢夺皇位,宣宗朱瞻基御驾亲征。这朱高煦不及他的父皇朱棣那样善于用兵,朱瞻基也不像建文帝朱允炆那样优柔寡断,几个回合下来,这次是侄子朱瞻基将叔父朱高煦打败。朱高煦投降后被关了起来,不久被朱瞻基借故用铜缸覆罩住朱高煦,拿木材大火烧缸,将朱高煦活活烤死。
汉王朱高煦谋反,本来跟姑苏王朱奎没有任何关系。但朱高煦被杀后不久,便有人向朱瞻基举报朱奎犯有谋反罪抗旨罪和欺君罪。称锦衣卫从朱奎处查到朱高煦邀约朱奎谋反书信,显见朱奎有谋反之心;朱奎谎报女儿死情,其女儿实则与人私奔生子,属违抗圣命,谎言欺君。这下触怒朱瞻基,立即下旨严办,将朱奎一家老小全部问斩。可巧,那天小王爷朱祁亮和丫鬟香莲带着小郡主朱爱萱到姑苏城里游玩,三人因此逃过这场杀身之祸。
三人逃到杭州时,得知全家老少100多口全部被杀,朱祁亮和朱爱萱也成了朝庭钦犯后,朱祁亮不仅痛恨朝庭,不能原谅姐姐的私奔,而且也怨恨起外甥女朱爱萱,他认定王府里的一切祸事都是老师吴慕璋惹出,朱爱萱理应为过世的父母亲担责。
一天晚上,朱祁亮趁着香莲和朱爱萱睡着,便偷偷将朱爱萱抱出,想将她抛进西湖溺毙,但是一见到怀里酣睡的可爱天真的面庞,再想想她平日里聪明乖巧的模样,他在堤岸犹豫了一个多时辰,却怎么也下不了决心。
半夜时分,香莲做了一个噩梦,惊醒后不见了朱爱萱,吓得魂不附体,立即去敲朱祁亮的门,却发现他竟然也不在房中。她希望朱爱萱是被舅舅抱出去玩了,便一路喊着找了出去。因为在逃命,他们投宿的地方是个荒庙,夜半无月,四周漆黑一片,晚秋的风吹着湖边树叶和芦苇,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令香莲毛骨悚然。正在她惊慌失措时,远处传来了小孩的啼哭声,她赶紧高一脚低一脚地奔过去,凑近一看,见朱爱萱独自躺在地上大哭。她立即将朱爱萱抱起,再找朱祁亮时,却哪里有个影子?
第二天,香莲依然不见朱祁亮,她怕他承受不了打击投湖自尽了。她在湖边找了一上午,想想王爷一家的不幸她就流泪不止。因为夜里受凉,到了下午,朱爱萱突然发起了高热,这让香莲更是难以处置。由于出来得匆忙,身上没带多少银两,此时已是分文全无。但是朱爱萱的病要看,还要吃饭,而朱祁亮是死是活又不知道,这让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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