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千里送行一
只是片刻功夫,那马队便已冲到跟前。黄子龙看得清楚,飞驰过来的共有三匹骏马,一黄一白一灰。冲在前面的是一匹黄马,骑在上面的竟然是娜仁高娃。黄子龙心里一喜,正要与她打声招呼,谁知她到了跟前,对准黄子龙身上就是狠狠一鞭子。
黄子龙吓了一跳,急忙闪开,同时高叫道:“郡主,是我!”
娜仁高娃勒马减速,骑马绕着黄子龙转了二圈,怒目圆睁,一言不发。跟在她后面的两个侍女勒马停在一边。
黄子龙大惑不解,对着郡主连连作揖,问:“郡主,怎么啦?在下惹你生气啦?”
娜仁高娃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咬了一下嘴唇,眼中蕴泪,问:“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听了这话,黄子龙一颗提上去的心落了下来,解释道:“我不是在房间留言了么?”
娜仁高娃恨恨地说:“可你并没有向我告别!”
黄子龙心想,自己是大意了,她对我那么好,多次救过我的命,我是不应该不跟她告辞。想到这,他一连说了几句“对不起”。
娜仁高娃见他一副窘态,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这一笑,灿烂如霞,让黄子龙觉得自己的心情也随之开朗,阳光取代了乌云。娜仁高娃轻盈地从黄马上跳了下来,走到傻笑着的黄子龙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你走得这么急,是不是有点恨我?”
黄子龙的脸颊顿时烧得通红,摇头说:“你怎么会这样想的?”
娜仁高娃如黑玉般的双眸盯着他两眼说:“我当然要这样想!你历尽磨难回到大都,我却死活不信,最后还不辞而别。你到我家里,我又装病避而不见,冷落你。你心里一定有想法的!”
黄子龙说:“我真的以为你病了,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
娜仁高娃推开黄子龙的手,嗔怪道:“那证明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黄子龙哭笑不得,说:“你叫人不好回答哩。”
娜仁高娃像一个孩子似的跺了跺脚,说:“怎么不好回答啦?不过,这事不能全怪你。主要是我心情不好。”
黄子龙关心地问:“不会真的是我惹你不愉快吧?”
娜仁高娃避开了这个话题,说:“你能不走么?”
黄子龙说:“我离家太久了,也该回去了,否则父母亲不放心。另外我还要去找表妹。”
娜仁高娃叹气道:“你对你表妹太好了。但愿你表妹像你一样遇到好运,能活下来。”
黄子龙黯然神伤,说:“大青山我已经找遍了,如果到中原再听不到她的消息,只怕她凶多吉少了。”
娜仁高娃恳请说:“我和你一起到中原去!”
黄子龙婉言拒绝,说:“你到中原,王府如何放心?那不是要闹个天翻地覆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回去吧,我们后会有期!”
娜仁高娃听黄子龙这样说,也不勉强,吩咐侍女将一匹白色坐骑牵过来,她亲手将缰绳交到他的手上,说:“这是你原来的坐骑,我派人给你一直照看着,现在原璧归赵。有了汗血宝马,你回中原就省力多了。”她又指着马鞍边挂着的一个鼓鼓的皮囊,说,“这里装的是专供皇室饮用的策格,是皇后姐姐昨天送给我的,现在转赠于你,给你路上饮用。”
黄子龙听说过,蒙古皇室饮用的策格,就是被蒙古人誉为神马的蒙古白马产的牛奶,加入特制的发酵剂而制作的酸马奶,极其珍贵,据说能补身治病,普通人是不准饮用的。他接过缰绳,心里感动,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当即跃上骏马,向前冲了几步,勒住缰绳,回头向娜仁高娃挥手告辞,然后,一夹马腹,骏马四蹄翻飞,绝尘而去。
娜仁高娃痴痴地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泪水慢慢地模糊了视线。突然,她好似突然惊醒一般,跃上黄马,向黄子龙追去。两名侍女不明所以,立即合骑灰马,一边高喊“郡主”,一边追赶。
黄子龙策马猛跑一阵之后,担心坐骑疲劳,便将马速降了下来。没多久,他听到身后有急促的马蹄声,急忙回头,却见娜仁高娃骑着黄马闪电般的冲了过来。他吃了一惊,不知道她有什么事,便勒马等待。
娜仁高娃追上来后,说:“我差点忘了,你不是蒙古人,不识路径,独自一人如何走得出这万里大草原?”
黄子龙安慰她说:“没关系,我已经想好了,等前面遇到集市,我找个向导好了。”
娜仁高娃摇头说:“别说前面上百里草原上没有集市,即便你遇到牧人,他也不会帮你这个汉人的,说不准还要将你当成奸细害了。你武功再高,也难防暗箭。”
黄子龙听了这话,心里格登了一下,心说,她讲的有道理。可是,再有风险,也不能不回去啊。
娜仁高娃看透他的心思,用手摸去额头的汗珠,得意地说:“没有我,你很难走出大草原。还是让我送你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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