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荡水上,晚霞吻夕阳,以此句来形容江南是再适合不过。
苏杉和沐雨竹进了镇子,乘着小舟,穿梭于水巷之中,鼻中传来的满是烟雨之息,与荷花香气,但是如此景色,舟上的两人却都没兴致去赏。
苏杉自是因为双眼难以视物,但他光是闻着荷花香气,也已觉得心旷神怡,而沐雨竹此时却独自坐在一旁,自从进了镇后便没再说话,一脸的寒霜,暗自生着闷气。
苏杉自是知其为何,心底暗自苦笑,什么时候偷个东西竟比杀人还让人内疚了?
半弯着腰,扶着舟沿,走到舟尾,但安慰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该怎么说呢?索性坐在她身旁,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反正他也看不见,也不算失礼。
而沐雨竹在苏杉走过来时便不由自主的看向他,只不过在林中的教训却让她没敢多看,只是偷瞄了几眼,此时见他坐在自己不远处,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下羞恼的同时也有些紧张,但不消片刻又握了握拳,直直的瞪了回去,嘴中怒道:“你盯着我干嘛?”
此时苏杉几与从前无异,墨花骨朵染的墨色的长发,成衣铺的白色衣衫,只是眼瞳却变作暗灰,他就这么微笑着看着沐雨竹,不再似先前白发时带着凌厉,此刻的笑容让人心底温润之感油然而生。
他沉吟片刻,然后扶着舟沿走上前去,只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笑说道:“东西偷了就偷了呗,至少没变明抢,不是挺好的么?”
沐雨竹看着他凑上前讨好的笑脸,心中不禁觉得好笑,但却板着脸说道:“住店的钱没有,这回换你去。”
苏杉闻言退了回去,一手拄着头,吸了口气,然后自言自语道:“偷都偷了,干嘛不带点银子回来?”
“你说什么?”沐雨竹双目一瞪。
“嗯…没什么,银子的事就交给我吧。”说完转头,起身对着摇橹的船夫说道:“这位大哥,多谢您送我俩这一路,我俩这便上岸了。”
“唉,好嘞。”
小舟靠岸,待苏杉和沐雨竹两人上岸后,便听那船夫语重心长的和苏杉说道:“你这小少年,年纪轻轻便娶了漂亮娘子,这般美人我这辈子都没见着过,回家可得好好哄哄,可不能再让你娘子生气。”
苏杉闻言微微一愣,转瞬间轻笑出声,一把搂过冰冻在原地的沐雨竹,嘴中大声说道:“大哥放心,我们二人新婚燕尔,哪能有什么气,床头打架床尾和嘛,等回了家,咳,大哥你懂的吧?”
“嘿,懂,懂,哪能不懂,嘿嘿,看来小兄弟也挺有本钱的么。”船夫上下打量了苏杉一眼,**的笑道。
“要不然能娶得了这般漂亮媳妇……”话没说完,便觉腰间一阵剧痛,赶忙一个侧身挡住腰间紧捏着软肉的手,强忍着语气如常道:“那个,船大哥,我俩就先回家了,就此别过……”
“诶,再见了小兄弟,呵呵,还挺急,也是,有这漂亮媳妇,搁谁谁都得急,话说回来,小兄弟仪表堂堂,有那样漂亮的媳妇也是应该的。”船夫一边摇着小舟,一边嘴里念叨着。
转过街角,沐雨竹和苏杉两人依旧相互叫着劲。
“你还不放手?”沐雨竹看着死死的搂着自己肩膀的苏杉,气急败坏的说道。
“你先松手。”腰间拧着自己软肉的手,依旧紧紧的捏着,死也不松。
“一起。”苏杉实在忍不了,只能松口道:“一二三,松手。”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松手,苏杉这才轻舒了口气,当先走出巷口,向街上走去,而沐雨竹跟上他,嘴中说道:“你要是再敢轻薄于我,我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我轻薄你了么?嗯…那在林子里的事该怎么算,我还是第一次被女子非礼来着,你岂不是要对我负责?”苏杉停下脚步,转身说道。
“你…厚颜无耻。”沐雨竹咬牙切齿,却说不过他,只能径自离去,自言自语道。
苏杉见此心底暗笑,这一路多亏有她相伴,否则怕是会无趣许多。
沐雨竹此时面若寒霜,就算生的再好看,过往行人也都望而却步,绕道而行。
反观苏杉,他静静的跟在沐雨竹身后,但却不断有女子刻意的与他擦肩而过,眉目含春暗送秋波,莺莺燕燕低声窃语,三三两两的低语声,所说不过是询问,那究竟是哪家公子。
苏杉闻着那浓浓的胭脂香,熏得他颇为难受,但他却与往常不同的继续微笑着,扮作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沐雨竹看着他那副德行,心中没来由的恼火,回头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又再扶起一个明显假意摔倒的女子,心中怒极,眼不见为净,赶忙就要加快脚步,但不知为何又觉心有不甘,转头脚步生风般来到苏杉面前,扫视着周围距他不远的一众女子,冲着他怒道:“走那么慢干嘛?招蜂引蝶么?”
苏杉闻言一阵错愕,回过神来后,微笑着牵起她的手,转身说道:“咳,那个…我娘子。”
此言一出,倒轮到沐雨竹和那些女子一阵错愕了,沐雨竹心中羞怒着,但看着那些女子的表情却又忍着没抽出手,反而紧紧反握着他的手。
众女心底惋惜,奈何这般少年年纪轻轻已经名草有主,只得一步三回头的叹息着离去。
“还不松手?”沐雨竹静立在苏杉身旁低声说道。
“又松?还是先牵着吧,前面要是再有这般花痴该怎么办?再跟人家说你是我娘子么?我倒是不介意。”苏杉悠哉的说道。
沐雨竹闻言没再说话,便当是默认了他的话,此时却见他又凑过来在她身上闻了一下,然后在她耳边道:“那些女人身上香的熏死人了,你身上就是有血腥味也比她们好闻的多。”
苏杉动作略有些暧昧,两人牵着手,再加上这样的动作,便真的像是一对夫妻一般,引来周围的人一阵侧目,心中暗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人儿。
沐雨竹看着周围投过来的视线,已经羞红到了脖根,只得低声对着苏杉道:“你给我闭嘴。”
“嗯,好,闭嘴,听媳妇的。”苏杉低声自言自语道。
“你……”沐雨竹加快步伐,拉着苏杉快步远去。
又过了一会儿,沐雨竹松开手,一把拍掉还抓着她手的爪子,嘴中说道:“前面就是客栈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住店啊。”苏杉理所当然的说道。
“没钱怎么住?”沐雨竹无语的说道。
“怎么没有钱?”苏杉说着从怀里一个接着一个掏出数个荷包,一看那艳丽的色彩便知非是男子之物,合计共有七八个之多。
沐雨竹见此怔了一下,仔细一想,便知是从何而来,但心中却更是气极,这女子荷包一向贴身搁放,他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在那些姑娘身上摸来了这些荷包,当真是胆大包天。
而此时苏杉正拿起一荷包在鼻前嗅了嗅,嘴中说道:“我就说么,没你身上的好闻。”
“你…你这无耻之徒。”沐雨竹无语只能如此骂道。
“嗯…走吧沐姑娘,你带路,我请你喝酒。”苏杉不以为意的说道。
苏杉不以为意的话语,还有眼前那些五颜六色的荷包,看的沐雨竹一阵恼火,一把将所有的荷包都抢了过来,嘴中说道:“女人家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拿着成什么样子?”
“好,好…你说了算。”苏杉微笑着,似是看着她一般盯着她说道。
天色渐暗,客栈里也渐渐热闹了起来,苏杉两人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但便是在江南,似他两人这般容貌也是极为少见。
沐雨竹面对那些视线,心底颇为不喜,叫了小二问了问,然后直上了三楼贵宾厅,一见那厅内雕龙画凤,红木横梁,古色古香,又宽敞清静的很,心里甚是满意。
两人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苏杉微微一笑道:“这三楼,我想当地镇子里的人是不会来的,不但贵还没人气,也就能宰宰你这样的大小姐。”
沐雨竹闻言却没理会他,等那店小二端了小菜美酒上桌后,独自一人斟酒吃菜,而苏杉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也跟着端起酒壶,对着壶嘴,就那么支着脑袋喝了起来。
“真粗鲁。”沐雨竹见此忍不住说道。
苏杉‘啊’了一声,放下酒壶,夹了几口菜下肚,笑说道:“嘿嘿……,我的那些朋友也都这么说,虽然他们也没比我强到哪里去。”
想到他在林中曾说过的那几个人,沐雨竹装作不在意的随口问道:“你也是魔门的人?”
“魔门?哪里的魔门?是所谓大晋的魔门。”苏杉喝了口酒,抬头接着说道:“还是北边蛮荒的魔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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