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竹闻言却是一惊,放下筷子,有些严肃的看着苏杉,嘴中略有些急的问道:“你…你还去过蛮荒?你…知不知道那的冥门?”
“不知道,关于蛮荒的事,我也只是在一个朋友那里听个大概。”苏杉喝着酒,心底却想着,她盗的那魂丹是不是和这所谓的‘冥门’有什么关系,但蛮荒离这里也太远了,竟能插足到这里么?
沐雨竹闻言略有些失望,但还是问道:“那你是从哪来?”
“西边,楚地,还记得十多年前大晋对境内的一些小门小派的驱逐么?我就是那个时候跟着师傅离开大晋的。”苏杉略有所感的说道。
沐雨竹闻言一阵沉默,她那个时候也还不大,只是后来听师傅提起过,说是晋国不满炼气宗门势大,但又无力清缴那些底蕴深厚的宗门,所以只得驱逐了那些小门小派,目的是为了防止那些小宗门发展成为庞然大物。
“若不是怕引起那些强大宗门的反感,恐怕就不只是驱逐这么简单了。”苏杉的话不言而喻,不是驱逐的话,恐怕就是围剿了。
沐雨竹前后一思量,低声用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所以你去刺杀皇帝?”
“我说是为了苍生福祉,你信么?”苏杉举起酒壶,低声笑道。
“信你才怪?”沐雨竹闻言失笑。
…………
两人吃完饭,天都已经黑了,心满意足的跟着店小二来到住处,店小二说道:“小的特意给二位选了两处相邻的房间,您二位好好休息,小的这便告退了。”
这店小二显然也是误会了什么,只不过他运气比较好,还没等沐雨竹发怒,便已经快步的拐角下楼去了。
苏杉轻咳了一声,颇为得意的冲着沐雨竹耸了耸肩,一声不吭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听着门外‘嘭’的一下关门声,心中失笑不已。
这一天为了依靠炼气感觉周遭的事物的位置形状,所以炼气总是外散着,此时早已疲惫不堪,脑袋也有些眩晕。
他收了炼气,此刻便真像个盲人一般,扶着墙一路探索着摸到了床头,心中不禁摇头苦笑。
他静静的盘坐在床上,今天第一次能静下心来,感受着身体发生的的变化,苦海内空有入魂境的炼气,却混合了凛冽的寒毒,难以施展,甚至于比之他凝器境时都有所不如,微微皱了眉,不能驱散那寒毒的话,恐怕今生真的只能永远原地踏步了。
如果没有了这身修为,他和那蠢驴该何去何从?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微垂了双臂,感觉着窗外吹来的风,似是叹息,似是安慰。
“寒毒入了眼,却不妨碍你我相见。”苏杉从床上起身,来到床边,手伸向窗外,让风划过指尖,轻声道:“不是么?”
轻声失笑,眉眼都带着笑意。
突然眼底传来轻微的刺痛,让他心下一惊,轻捂着眼睛退到床边,他能感觉得到有那么一丝细微的寒毒,自眼中倒流回了苦海,心中惊喜的同时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这寒毒像是扎根一般,驻在苦海内,随着炼气的流出一起漫延全身上下,又随着回流而重新驻入苦海。
苏杉心想,难道是炼气收回的不够彻底么?是否因为体内还有残存的炼气,导致眼中的寒毒没有一并缩回苦海呢?
一想及此,苏杉赶忙盘坐于床上,仔细的感觉着体内的炼气,大量的炼气盘踞于丹田苦海,又有踏入凝器境时已然融于肌骨的部分炼气,除此之外,再没有……奇怪,怎么会?
除了那些炼气之外,苏杉体内竟还有一股他所不知道的,极其细微的炼气藏在他的眼瞳,而且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那不是属于他的炼气。
他所炼的是天地间的元气,决计不会像那股炼气一般,只那么细微的一丝,便让人感觉天塌地陷一般。
这丝炼气从前并不存在,应该是在入魂之后产生的,苏杉如此想到,心中便已经释然,就他所知,步入入魂境界,使用‘入魂’神通后,产生异象者十有**,有甚者更是在‘入魂’后连外貌都发生改变,变得人模鬼样的,他一个强行踏入的半吊子入魂,只产生了这么一丝怪异的炼气,已经很是幸运了。
尝试着牵引着那股炼气,却发现它纹丝不动,似是根深蒂固的嵌入了眼瞳,又令他心底一阵惆怅。
苏杉轻呼了口气,然后在怀里翻了又翻,熟悉的黄色符纸攥在手心,心下稍安,嘴中喃喃道:“道爷诸般道法,如何治不了你这顽疾?”
两指捏符,摁在两眼之间,眉心稍下,嘴中嗡嗡念道:“五毒之气,入人身形,或寒或热,五体不宁,急速逮去,不得久停。急急如律令。”
话声一落,符纸金光乍起,苏杉掐着符纸一路下移,发现那丝炼气终于缓缓的被引出,顺着符纸移动的方向,在体内一路缓慢下移。
只是最终到了胸口便难动分毫,多般尝试无果之后,苏杉也不强求,口中低声道:“定!”
符纸静静的贴在胸口,而那丝炼气也被固定在胸口处,但却仍然不断向上挣扎着,苏杉缓缓睁开眼,略微刺眼的灯光,令眼睛稍微有些刺痛,微遮着环视四周,自语道:“终于又能看见了,这符篆怕是也撑不了太长时间,便先如此应应急,之后再另寻它法。”
他此时再无睡意,走到门口,推开门走了出去,此时已是深夜,圆月挂在天边,苍穹之上星光漫天,沿着石子路,通向前方不知名处,路旁花枝齐整,香气四溢,遍地开着叫不上名的的花朵。
“叮……铃,叮……铃…”
独特的铃铛声,从前方幽径的尽头传来,那声音好像是在哪里听过,引得苏杉心中微动,不禁加快了步伐。
穿过了小径,目之所及,是一片荷花塘,数十片巨大的荷叶漂浮在水面上,其中一片荷叶上坐着一个黑巾蒙面的人,看体型应该是个男子,此时正右手掐诀,左手摇晃着一个黑色的大铃铛。
男子的身后是九个凌空站立的黑衣男子,那九人肤色铁青,面部干瘪,头发稀疏,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就像是死去了许久的尸体一般。
男子手中的铃铛一响,那九人额头处的血红符文便一亮,紧接着身子齐齐的一颤,像是被什么侵入了身体一般,妖异非常。
“呦,这不是小苏杉么?呵呵……”
突如其来的笑声清脆如百灵鸟,令人不禁为之侧目,苏杉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竟是一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荷花塘的旁边,胳膊肘拄着石栏,手托着下巴,神色轻佻的盯着苏杉。
那女子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娇艳如花,眉目如画,身着紧身的黑色袍袖上衣,因为弯着腰,胸前勾勒出了一个惊人的弧度,下身的紧身短裙,外罩着黑纱,勉强能遮住腿根,显得体态修长,行动间,**若隐若现,妖艳的勾人魂魄。
“唉!倒霉。”面对如此美人,苏杉却是扭头就走,毫不迟疑。
那女子见此只是轻笑了一声,显然对此早有预料,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苏杉身侧,速度之快令苏杉也吃了一惊。
“两年没见,小苏杉长得是越来越俊俏了,看的姐姐这小心肝呀,噗通噗通的乱跳呢。”那女子丝毫不顾男女之别,一边搂住苏杉的腰,软绵绵的紧贴在他的身上,一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说道。
耳边传来的热气,令苏杉不自觉的看向那女子,视线相接的刹那,只觉得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娇媚无骨更是入艳三分,只觉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魄。
若换了寻常人见此美色,怕是早已迷失于其中,难以自拔。
苏杉却是眼神一片清明,数年来在夜间不停袭来的奇怪噩梦,还有十数年道门生活的清心寡欲,早已将他的心性磨练的坚韧不已,心中坚定,不为所动。
“别再说要拿我做炉鼎的胡话了,胭脂姐。”苏杉低头轻笑,看着那胭脂的眼睛,嘴中说道。
“嘻嘻,这小眼神还是勾人得紧呢,害的姐姐都快要把持不住了。”胭脂眉眼含春,没理会苏杉的话,忽的抓住苏杉的手,按向她自己的胸口。
苏杉脸色一变,不是因为手中软玉般的触感,而是因为忽然从体内渐渐流失的炼气。
他赶忙右手一翻,一张黄底红纹的符纸出现在手心,接着便按在了他自己的胸口,口中默默念道:“……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瞬时符纸金光闪烁,苏杉身上白袍无风自动,四周天地元气涌入符纸,化作金色的炼气,笼罩苏杉全身。
只听‘嘭’的一声,以苏杉为中心,一股斥力传开,将胭脂弹开,倒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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