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恶臭的天牢里,有几个人自从见到皇族子弟都被关入牢中,就抑制不住兴奋之情,与相邻被关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或许是被关的太久了,他们早已没有了多年前做官时的尊严与礼仪,在天牢里他们拥有无尽的时间去反思当年的过错,但往往许多人都会用这些时间来怨恨那些将他们送入大牢的人,而不曾想他们会被关进来的缘由。
于是渐渐的,他们的脾气变得愈发的暴躁,人性便会愈发的怨恨,相由心生,便成为了真正的面目可憎之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想当初这些人眼看着我被皇帝打入天牢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肯出来为我说句话,现在这就是报应!”
一人冷哼了一声,语调极为的阴冷幽恨。
“于兄不必如此气愤,现在他们俱被关进天牢,届时新皇登基,我等皆会被赦免,而他们这些人,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想想这些,只觉快慰啊!”
另一人出声宽慰,语气中不无讨好。
“赵弟说的对,于兄不用与这些将死之人置气了,我们还不如趁这时间,好好地计划一下出去以后如何东山再起!”
又一人附和道。
随之而来的,是其余人接连奉承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被关了这么多年,现在觉得有机会走出这阴暗的天牢,所以说到后面,这些人便也忘了压制自己的声音,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天牢一共有两个走道,一个是用来关押朝廷重臣,一个便是关押皇亲国戚,两个通道各在东西方向,但却相距不远,因此,到得后面,他们这边在说些什么,另一个通道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样的耻辱让其中有的人暗自握紧了拳头,眼中的愤怒恨不得冲出牢房撕碎了这些人。
澹台祁没有料到她会就这么握住自己的手,当即愣住了,只是还没等他从手中柔软温滑的触觉中缓过神来,便看见了她放在他手中的东西,整个人彻底的失去了言语的能力,猛地倒退了好几步。
他的手中,是一只做工异常拙劣的香囊,上面歪歪扭扭绣着隐约可以看出是两只水鸭的生物,其中一只鸭子的脖子更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弯了直不起来……正是白墨冉当初送给他的那只香囊!
功亏一篑!
澹台祁当即脑子里就浮现出这四个字,随即抬起头,目光慌乱担忧的朝她看去。
早在一旁没有看漏他任何一个细节的白墨冉就这么再次与他的目光相对。
只是这次,他的眼神让她突然想起了许久以前,那个晚宴的夜晚,冒死相救她的黑衣人,那个仅仅一个眼神就仿佛让她辗转了前世今生的人。
“你是——”
“阁主,西漠国有人求见!”
绿绮突然脚步匆匆的走进了天牢,虽感觉到两人的气氛有异,但事态紧急,容不得她有半点迟疑。
“西漠国?什么事?”白墨冉听到这个词,只能想到一个人,莫非,是他出了什么事情?
绿绮闻言看了澹台祁一眼,欲言又止,目露为难之色。
白墨冉这才反应过来,想到刚刚还没弄清楚的事情,又见绿绮难以掩饰的焦急,她最终还是走出了牢房。
直到走出了几步之后,白墨冉忽然顿住了脚步,冥冥之中好像有种牵引,让她想要回头看上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这次她没有挣扎,听从了自己的直觉,再度转身,回头,将他的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捕捉个正着。
白墨冉觉得,她怕是一辈子也忘记不了那个眼神。
包含了眷恋离别决绝欣慰以及……深爱。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人可以将这些情绪揉捻在一个眼神里发挥的淋漓尽致,她更不知道,她当时是以怎样的心境竟然能够只一眼便将这所有的情绪从里面剥离开来一一读懂。
但她很清楚的知道一点。
她狠不下心了。
“阁主?”绿绮显然也茫然于白墨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心中着急,忍不住出声催促。
白墨冉倒也没有再拖拉,似乎是心中有了决定,利落的转身而去,再也没有半分迟疑。
澹台祁看着她逐渐消失在眼前的身影,面上再也不复刚才的半点冷硬狠厉之色,面容平和而又温暖。
阿冉,保重。
他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只留下一抹笑容,于颓废中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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