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白风身型高大,模样怪异,为不扰民,章臣择僻路而行,尽量避开闹市。只有补充干粮时才会到市集口,将白风藏好,匆忙备置好便即刻赶路。而白风胃口极大,一顿能吃十余只鸡,好在它一天只需一餐。但也足以将章臣给吃穷了,后来只好任由它在山间自由觅食。谁知它一出手不仅自己吃饱还带回来数只野山鸡野山猪等野味,连带解决了章臣二人的伙食。
章臣大喜,连忙生火烤了吃。谁知千叶冢也忙不迭地捧起烤山鸡便吃,还吃得特香。章臣心想:原来千叶大师是个酒肉和尚,还是这些天被那干粮给寒碜住了,见了这香喷喷的烤山鸡就把持不住,把佛门的清规戒律都抛九霄云外了。殊不知,在佛经中原本没有规定和尚不能吃肉,远在南梁高祖梁武帝时期之前,那时中国的和尚也是吃肉的。后来梁武帝认为吃肉有驳不杀生戒律,于是下令全国寺庙僧侣不可吃肉,因此中土的和尚至今只食素斋,而其他地区如吐番和日本的和尚均可食肉。
章臣怕王允等得着急,为了早日赶回少林寺,每次就餐都不会耽搁太久,连休息睡觉都只用得两个时辰。好在白风足够快,披星戴月,电光石火,不足三日便到达了少林寺。为了不干扰佛门清静之地,章臣把白风安置在寺外,由千叶冢照看,自己便大步流星朝寺内而去。
空明大师得知章臣这么快便已归来,连忙带他到西禅房的地下室处。王允虽然一个人独处室内十余日,但是由于她自幼便时常一个人独居湖心孤岛,倒也习惯。见章臣这么快便归来,喜不自禁。只见章臣解开一个由衣袍包裹着的物事,露出来一个状似莲花的纯白色花种,淡绿色叶子紧紧拥簇。王允心想:这莫非就是那千年雪莲。伸手一探,果然寒气逼人。
虽然千年雪莲已到,可是任谁都是第一次得见,均不知该如何食用。章臣便问空明大师道:“大师,不知这千年雪莲该如何服用?”
空明大师道:“这千年雪莲世间罕至,老衲生平也是第一次得见,依我之见,当是直取其花叶食之。”
王允点点头,她也认同空明大师的说法。便轻轻折下一片花瓣,含入口中,霎时一阵冰凉直入骨髓。虽然她这几与寒玉床相伴,身上的灼烧感不甚严重,但是也明显感觉到这一片雪莲花瓣入口后,浑身的经脉都舒畅了很多。连忙再取一片,入口后细细品嚼,顿时,又一股清凉弥漫周身。就这样王允连服五瓣,直至经脉灼热感消失殆尽。
章臣见王允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大喜,想必已将洗髓经的魔性驱除殆尽,但是又怕它死灰复燃,道:“允儿!这地室内有寒玉床在,本就寒冷无比,不妨我们到外面看看,那灼热感驱尽了没!”
王允也有此忧虑,便劳请空明大师带路出窖。临走前拜别了父亲药王,同时把剩余的千年雪莲放至寒玉床上,便随着空明大师出去了。
此时正值未时,外面阳光明媚,气候宜人。王允有一种大病初愈的感觉,久居未出,看到太阳自然很是喜欢,便尽情沐浴在阳光之下。章臣见她仍是一脸喜悦之色,便知那洗髓经魔性已淡然无存。
空明大师双手合十,道:“啊弥陀佛!恭喜施主终于驱尽魔毒。”
王允说道:“多谢大师连日的悉心照料,允儿万分感谢!”
空明大师道:“施主不必多礼,最后老衲再奉劝一句,日后切莫再使用那洗髓经心法运行经脉,否则魔性死灰复燃,天下可再无第二株千年雪莲了!”
“多谢大师教诲!”王允道,这时她才深刻体会到父亲药王为何只允她行医救人,而不告诉她这是武功秘籍了。
章臣王允二人拜别空明大师后便径直离开少林寺,走出寺门没多久,只见章臣双指在嘴间作哨,一记清脆的哨声划破林子,此时白风应声而来,犹如一道闪电出现在面前。王允先是一阵惊吓,后见千叶冢正安坐在此异兽身上,便毫无顾忌的上前抚摸着白风的毛发,满脸的欣喜。而白风也似乎知道王允便是女主人,亲昵得将脸贴近。
“章大哥!你们哪里找来的大家伙呀,他叫什么名字?”王允问道。
章臣道:“他叫白风,是守护千年雪莲的神兽,后来我们不打不相识,便成为良朋益友,此番便是它一路带我们回来!”
这时千叶冢从白风背上一跃而下,道:“这白风真的是行如奔雷,快如闪电,从那西域天山来此不足三日便到了,贫僧也是自叹不如啊。”
王允一开始觉得章臣此番来回神速,料到千叶大师肯定帮忙同行,只是没想到又有神兽相助。不过在搜寻千年雪莲时,千叶大师肯定功不可没。便道:“和尚,此番应多谢你才是,若没你相助,我章大哥也不可能这么顺利便找到千年雪莲。”说完便作揖施礼。
千叶冢道:“王姑娘无需言谢,贫僧这条命都是你救的,别说是区区一趟天山,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皱一下眉头。”
章臣和王允一再道谢后便和千叶冢分道而行。此番到少林寺心愿已了,又得空明大师指点治好了怪症,便不多做逗留,打算回故里。章臣道:“数月前,我本是一介书生,为考取功名远赴汴京。可惜事与愿违,连贡院都未能进去,真是愧对先祖,愧对家中慈母。”说完,握着王允的手道:“万幸的是,能让我在茫茫人海之中遇见你。后又得此宝剑,习得独孤前辈的绝学独孤九剑。如今,又有神兽白风相伴,人生至此,夫复何求!”王允一脸嫣然,笑而不语。章臣又道:“此番数月未归,想必家中母亲思念心切,若再不回去报平安,只怕她老人家又要担心我像父亲那样病死在赶考的路上了!”
王允笑道:“放心,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病倒的。只是我怕你此番科举无功而返,定受一番责备。”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她老人家要是看到我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仙女回家,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责骂我!”章臣笑道。
这下倒是王允紧张了,到时若真见了章母该叫她什么呢?是叫婆婆呢还是跟着章臣喊妈?可是现在自己跟章臣俨然什么都不是,虽两情相悦,可毕竟无名无份,唉,还是唤她章夫人吧!心里一阵纠结,连见大理皇帝时都未如此紧张。
章臣见她满脸羞容,突然正色道:“允儿,待回到定州老家,征得我母亲同意后,我们就结拜为夫妻如何?”
王允听到章臣突如其来的求婚,又惊又喜,一时无言以对,半响才说道:“万一她老人家不肯呢?”
章臣道:“这天下间,哪还有女子可与你相媲美!放心吧!我娘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王允第一次听章臣这样夸自己,当然很是喜欢。可是自己不擅交际,未必能得章母欢心,心中不免紧张。
白风速度之极,一路北上,很快便到了冀州之地。这时,章臣发现沿途时有民众举家南下,且越到北边,人数越甚,莫非北方有重大灾情,顿时一阵心忧,看到迎面而来的人群,便向其中一个老者问道:“老人家,请问你们一家老小为何要背井离乡?”
那老者先是看到章臣二人所骑乘的异兽,马不像马,虎不像虎,心里十分忐忑。但见章臣和颜悦色,不像坏人,便道:“年轻人,难道你不知道契丹人要打过来了吗?”
“契丹人!辽国?犯我大宋!”章臣这些日子都在少林寺与西域间奔波,没想到两国之间竟发生如此重大事故。
“可不就是那辽狗嘛!战还没开打就在边境一带烧杀抢掠,害得我们老百姓有家不能归!”老者一脸愤恨,说完又是一阵痛骂。
章臣从小就听闻契丹人凶狠残暴,**掳掠,无恶不作。没想到宋辽两国真要开战,说到底,受苦的还是老百姓。这时,章臣忽然想到家中的母亲,老家定州刚好处在宋辽边境,不禁一阵担忧。忙唤白风加速前行,过得一个时辰后,很快便到了自己所在的村子。没想到仅仅数月,就已面目全非,凋敝残垣,满目苍夷,了无人烟,就连家禽走畜都见不着一只。章臣心想:村子肯定是惨遭辽军洗劫,村民们早已仓惶南下了。
这时章臣已到自家门前,这是一个破败的茅屋,只见木门虚掩。章臣连忙推门而入,竟发现老母亲已倒在血泊之中,面色苍白。王允连忙上前一探,发现章母已无生命迹象,血渍已干,约莫逝于三天前。她见多了生离死别,倒也淡定,可是见章臣悼心失图欲哭无泪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悸动。道:“章大哥,你母亲大约死于三天前,为利器刺破胸膛而亡。对不起!我救不了她!对不起!章大哥!”
章臣强忍悲痛,反而安慰她道:“人死不能复生,允儿无须自责!”说完,忽见母亲右手紧握一物事,状似一叠书稿,展开一看,原来是自己平日所作文章。看着这沾满血渍的书稿,章臣顿时心痛如锥,想那母亲定是为整理自己的书稿而耽搁了逃亡时机,以至惨遭辽兵杀害。想到此,终于抑制不住满腔的悲愤,涕泗滂沱,撕心裂肺。王允见章臣如此痛心疾首,泣不成声,自己竟也跟着哭了起来。两人紧紧相拥,愿能分担此份失亲之痛。
章臣把母亲安葬在后山父亲的坟边,立碑后一番拜祭,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可是辽军数以万计,岂知哪个才是真正凶手。心道:何不直接夜潜辽军军营,以自己今日的剑法,加之风驰电掣的白风,杀他个千人斩再全身而退,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转念一想,那些辽军士兵也是凡人,也有妻儿老小,自己这样做,与那十恶不赦的契丹人有何区别,说到底,战争不过是以牺牲百姓而满足执政当局利益的手段罢了。
离开家乡定州后,章臣和王允二人便南下,打算回到药王留下的井字湖木屋,过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一个多时辰后,正直酉时,黄昏已至。二人路过一个市集,尚有商贩在此营生,便打算吃完晚饭再回去。这时,忽然有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过来,问道:“请问两位可是章臣章少侠和王允王姑娘!”
章臣原以为他们是过来行乞,没想到竟然还知道自己的名字,说道:“在下正是章臣,请问阁下可是丐帮弟子?”
为首的汉子抱拳施礼道:“在下奉帮主莫鍴之命,特来为章少侠和王姑娘奉上英雄帖。”
章臣接过帖,说道:“原来是莫帮主派你来的,他近来可好!”
那丐帮汉子道:“莫帮主安好,只是再三嘱咐请章公子和王姑娘务必参加明日在洛阳举行的英雄大会,说有要事相商!”说完便转身离去。章臣心想:丐帮帮众遍地天下,也只有他们才能找到自己。只是不知莫前辈有何紧急事态,发来这匿名英雄帖。当下也不多想,吃过晚饭后便起身朝洛阳而去。
此处离洛阳尚有千余里路,好在有神兽白风,不然很难赶上第二天的英雄大会。章臣二人到达洛阳时,天色大黑,已近子时,章臣择了间客栈,本要两间客房,不料客房爆满,仅剩一间。兴许是那英雄大会之故,群雄集聚洛阳。
章臣把白风安置好便上客房歇息,发现王允并未入睡,一脸娇羞得呆坐在茶座。便道:“允儿,你早点睡吧!”
“章大哥,你也是呢!”王允道。
“嗯!好,”说着,章臣便席地而坐,打算今天就着木板而睡。王允见状,忙道:“章大哥,还是我睡地板,你睡床上吧!”
“你乃千金之躯,让你就地而眠,我堂堂男子汉情何以堪。”章臣道。可是王允也不忍心让章臣睡地板,于是二人一时争执不下,这时章臣道:“不如这样吧,我们效仿古人,在床中间放一碗水,然后分睡两边,不可越界将水洒出。”王允也觉得此方法甚好,当下便实施开来。
待到第二天天亮,果然碗中之水丝毫未少。二人相视而笑,便一同下楼用餐,接着便朝英雄帖中所记的地址而去。二人虽是第一次来到洛阳,不过街上丐帮弟子众多,那丐帮总舵的方位一问便知。在一位丐帮三袋弟子的引领下,章臣二人总算到达目的地。
章臣原本以为丐帮以行乞为生,自然群丐所聚之地也是寒碜之极。谁知这里虽然谈不上金碧辉煌,却也十分豪气,庭院楼宇错落有致,正房,耳房,堂屋,东西厢房一应俱全,着实让章臣大吃一惊。孰不知那丐帮初代帮主乃唐李后人,自然家产万贯,这里原是他的院宅,后作为丐帮的总舵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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