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头顶吊扇在吱吱呀呀不急不缓的转动着,仪天健和袁崇焕两个男人喝的脸色通红,满头大汗,袁承志又给仪天健敬了一杯酒。仪天健喝的很痛快,舌头有点打转,结结巴巴的指着袁承志对仪琳说,“你这位小哥哥是……是个人才,不仅成绩好,还……还会修电器,而且烧的一手好菜,你嘴里吃的糖醋排骨就是这小哥做的,你不是把暑假作业带来了吗,有不会的,就……就找他!”说完,打了两个酒嗝。
袁承志连说几个“哪里哪里”,同时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仪琳,只见仪琳默默吃饭,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脸色也是一样的红彤彤,不敢抬头看人。袁崇焕对儿子道,“承志,敬你妹妹一杯!”
于是,袁承志端起一杯啤酒站起来对仪琳道,“仪琳妹妹,欢迎你,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若是以后有得罪的地方请不要记在心上,来,我先干了这杯,你随意……”说完一饮而尽。
仪琳不知道怎么办,现场气氛很尴尬,众人都等着仪琳回应。仪琳只好放下碗筷,端起身前的一瓶健力宝,喝了一小口。
众人松了一口气,仪天健笑着对袁崇焕说,“这小妮子怕生,在家都是不出门,天天窝在房里不知道干什么。”说着的同时还望了一眼袁承志。
仪琳窝在闺房里当然是看小言了。
其实袁承志话中所指的自然不是真的说以后,而是指之前,他撞见了衣衫不整的仪琳,意在道歉,这句话也只有他和仪琳两个人明白。仪琳喝了一口饮料,也算是原谅了他,所以袁承志现在终于安了心。
回到自己屋里,仪琳不知道怎样的心情,莫名其妙遇到这样一个邻家大哥哥,以后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故事发生,带着对新生活的新奇,仪琳睡去了。
第二天午后,仪琳看到有个婆婆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于是问道,“婆婆,这些花都是您种的吗?”
婆婆没有理会她,挪了一步,继续浇水。
仪琳以为婆婆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于是也走上前去,放大声音道,“婆婆?”
这个老人还是没理她,仪琳准备拉扯婆婆的衣服,证明自己的存在。
“这个婆婆是聋哑人,听不到你说的话。”
背后传来少年的声音,吓了仪琳一跳,转过身去,原来是袁承志。
袁承志穿着一件白衬衫,正盯着仪琳,微笑着。
仪琳有点不好意思和他搭腔,低声问道,“她怎么这样啊?”
袁承志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我们家搬到这里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了,我们都叫她哑婆婆!”
“哑婆婆?”
“嗯,这个院子里的花都是她种的,哑婆婆虽然听不到我们再说什么,但是她可以明白我们的手语,平时对大家都很好。”
“对了,仪琳,你闷不闷啊,我带你去外面玩,离这里不远处有条小河,河里有许多菖蒲,取了来点燃可以驱蚊!”
仪琳一听,也很高兴,这几天在家里除了啃西瓜就是睡觉,她已经很厌烦了。
于是跟着袁承志出了门,原来袁承志说的不远,其实却有十里路之多,到了这条小河,仪琳已经累的香汗淋漓。
河水倒也清澈,很浅,河边的芦苇内蛙声一片,一群蜻蜓在附近飞舞着,远处还有一只水鸟在梳理羽毛,二三渔者正在垂钓。
仪琳坐在河边光滑的石头上,看着袁承志摘取了七八个菖蒲,河水很清凉,仪琳很惬意,小脚丫在水中晃荡着,有几只小鱼游过她的脚边。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仪琳忘记了之前的种种不快,只想安静的享受大自然的美丽,天上云卷云舒,水中波光粼粼,芦苇风吹摇动,一切都是不急不躁的,这是久违的乡村生活才有的静谧。
突然就乌云密布,打了两声雷,然后就是倾盆大雨泼洒下来。袁承志慌忙中抓住仪琳的小手就一路狂奔,仪琳莫名其妙的就这样被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少年抓着自己的手奔跑起来,根本就没有给她考虑的时间,这雨水毫不留情的打湿了两个人的身体,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一会便雨过天晴,在天边留下一道彩虹。
仪琳已经很久没看到彩虹了,如果她有手机的话,一定会将这个时刻记录下来,不过可惜,这个画面只能存在她的脑海了。望着这难得的彩虹,仪琳看的呆了,好希望可以从世界的一头踩着彩虹桥走到世界的那一头,站在七彩的云端俯瞰大地,好罗曼蒂克!
袁承志说,“好美,彩虹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了!”
仪琳接道,“我也是,没想到现在还可以看到大自然的馈赠。”
袁承志忘了自己还拉着仪琳的手,仪琳也忘了,直到一阵风吹起她湿透的衣服,一股凉意才把她从幻想中拉回到现实。
“啊!放手吧……”仪琳赶忙提醒了一下。
“呃呃,不好意思,我忘了!”袁承志很尴尬。
“没事……”仪琳低声道。
沿着河道走,仪琳发现一堆丢弃的琉璃制品,附近有个琉璃厂,一些失败品或破损品大都被拉到了这里也许,袁承志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这里有许多形形色色的琉璃品,两个人找了一时,拣出几个还算完整的,看起来挺绚丽的带回去。
回到家,仪琳已经气喘吁吁,很久没走那么久的路了。马上换了新衣服,擦了擦身子。
仪天健告诉仪琳,晚上她要自己一个人在家,仪琳不同意,她还从没有一个人在家睡过,黑夜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莫名的恐惧。
仪天健郑重的告诉仪琳,道,“丫头,你知道爸爸为什么叫天健吗?”仪琳摇了摇头。
仪天健继续道,“这是《周易》里的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你要坚强,不能再是只会哭鼻子的小姑娘,知道吗,以后的路都需要你一个人走下去,知道你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当然了,现在谈这个还有点早……”
(小仪琳点了点头,心想,难道爸爸不是因为逍遥云越找不到金庸里姓仪的人物,才谐音倚天剑被杜撰出来的吗,竟然说的那样高大上,还和《周易》扯到一起,特么的别给脸上贴金了!)
小仪琳点了点头,还在哭鼻子。
仪天健又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去找隔壁小哥,我和老袁打过招呼了,啊?”
说完,仪天健就出门去了。
仪琳一个人在家也是没意思,于是就到袁承志房里看一看这个人人夸口的少年是怎样的。
仪琳敲了敲门,袁承志道,请进!
仪琳悄悄走了进来,只见袁承志正在书房里画素描,走近一看,竟是自己。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就要快结束。
袁承志回头一看,原来是仪琳,见仪琳正盯着自己的素描,袁承志也没有感到羞涩,继续着直到最后一笔勾起。
袁承志笑道,“怎样,像不像,仪琳妹?”
仪琳道,“好厉害!你怎么会画的?”
袁承志道,“学习之余我就自己练练手,很好学的,我买了几本书来看,有空时就画画,这张就送给你好了!”
仪琳连忙道,“啊,谢谢!”
仪琳打量了一下袁承志的书房,只见桌子上随意摆放着许多小电器,还有各种小零件,马达啊,螺丝啊,还有一些奇怪的小工具,有的像是修理机器的,有的竟然像是削木头的。一张书架靠在墙壁,架上整齐的摆放着许多书,有些书她熟悉,都是教科书,语文,历史,物理什么的,下面一层摆放的却是一些她不曾知道的小说。
比如,《苔丝》,《福尔摩斯》,《鲁迅杂文》,《平凡的世界》
,《唐诗三百首》,《莫泊桑小说选集》,《庄子》等等,当然四大名著不会少。
仪琳望着这些书,一阵羡慕,虽然自己不知道写的什么,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仪琳很崇拜见多识广的男孩子。墙壁上都是一些奖状,从小学到现在的,都贴满了。仪琳发现墙角处有个书包,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小学时的语文课本,还有整整一公分厚的试卷,已经发黄,有的还残缺了,仪琳抽出一张打开,原来是小学时的语文试卷,看着这些稚嫩的字体,仪琳情不自禁思绪飘回了自己的小学时代,也是四五年了,想当初一年级的时候她因为一块橡皮和同桌画了三八线,闹了几天的别扭……
“这些试卷我舍不得丢,连同这些书,我都保存了下来,我想着七老八十的时候,一个人再把它们打开看一看,一定会很幸福,这些都是满满的回忆,记录了我的成长,从看图说话到议论时政,这是我的见证,看着它们我可以想到过去的很多很多事情,自己怎样一步步走来,人不能没有思想,不能不回忆,不反思,如果得过且过,因为活着而活着,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呢?现在还不至于吃不上饭,要为填饱肚子奔波,人,还是需要暂时停留下来回想一下曾经,才能不忘初本,重新拾起自己的梦想,看清方向,扬帆起航,到达心中的终点,否则在这嘈杂的尘世,随波逐流,遗失自我,活了半辈子,最后都活到狗身上了……”
袁承志的这番话,仪琳听的迷迷糊糊,似懂非懂,看着小仪琳一脸的呆萌,袁承志拿起枕边的一本书,笑道,“这本《活着》很好看,故事有点悲情,但是发人深思,比你看的小言有营养多了,四娘的书是不错,只不过没有韩少有深度,你们女孩子就是好这口,整天不是情啊就是恨,能不能胸襟开阔点,亏你胸口还比我多二两肉!哈哈哈……”袁承志说到最后还调戏了一下小仪琳,一把将书打在仪琳的头上。调戏这种事,只有对熟悉的女孩才敢这样,还好不算太黄!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