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制止住武将们对监军太监葛仪的嘲弄辱骂,马烈神色一正,常年征伐的杀伐之气彭然而出,大帐气氛顿时为之一凌,满帐文武立马收回先前的随意,正色看向堂上的马烈。
此时的马烈哪有一分刚才对待监军葛仪的和煦,目光如剑,威势凌人,形态大为无情。这才是那个常年征战的铁血战将,这才是那个杀敌饮血,威名赫赫的大周将军。
只见其沉声道“军师有何看法?”
“西南三叛国皆为山地深林之国,无产马之源,其地形亦不是车骑冲杀的良地,遂自古以步兵为主。而以步兵为主,自然不能拥有车骑快速集结,支援,偷袭的优势。如此,其伏兵不可能大量放于城外,否则其一不能把握战机,快速增援。二又易为我军哨骑探查得知,从而计划失败。因此,那十余万精锐必在绥化城中,欲在我军于绥化城下决战之时趁势杀出,从而建功。同时,兵者之道,诡计丛出。为将者,所战需谋百步远,如我用兵,必在城外再设两都人马。其一都两万人埋伏于绥化城旁,多置旗帜战鼓,诈做五六万人马之数,于两军血战之时杀出,必能建奇功也。另一都埋伏于回返益州之必经之路,以待溃兵,从而可全歼敌军。这些方面,大帅需稍许注意。”
“郭巳所言有理。闽南姬莱虽然无智,但郑,青海两国却有些文武,当不得小视。”
得到军师郭巳的看法,马烈又看向帐下的刘晏,此二人是他最为依仗的两个智囊。
“刘参军,你有何看法?”
刘晏淡然一笑,走出队列。“于局势谋划之上,郭大夫所见与吾相同,这个就不必重复了,我就说说敌军人事方面的因素。各位都知道,敌军久经战阵,颇有血勇,前些时日我军因此吃了大亏,众位将军应该亲身经历过,那些执短刀,披褐衣的贼军是多么彪悍敢战。”
“是啊,刘参军。那些贼兵尽是赤臂无盔,手执短刀,迅猛冲杀,悍不畏死,我等很难敌也。”先前吃过败仗的右军都尉林柱见参军大人也认同敌军的强大,立即附和,欲减轻自己的罪过。
“闭嘴。败就是败了,无论什么原因,你这个吃了败仗的都尉都是大罪之人。如今战时就暂且记下,来日必与你计量。”见都尉林柱为避过而打断参军刘宴的话,马烈大怒,喝骂不止。
刘晏见打断自己的都尉林柱狼狈退下,微微一笑,也不计较,接着说道“敌军先前逢战必胜,说来却也是我军之福,因为它掩盖了敌军的本身最大的一个弱点。自古以来,郑,闽南,青海三个诸侯国边界对手都是山越草蛮等异族,长期与山戎作战,使得几国将士皆为短程刀剑兵种,却生疏了我大周的枪林战阵,劲驽强弓。自开战以来,我军与敌所战皆是小打小闹,且敌俱是大胜,所以敌将看不出自身的缺点。如今,为两方第一次决战,数十万战甲铺开,贼军却不会如先前一样因勇而占尽优势。于城下野战,面对我巍巍战阵,贼军即使再血勇敢战,也必将撞得头破血流,毕竟,军阵就是军阵,构成军阵的我军亦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可以预料,此战我军胜算极大。但有一未有二,此战之后敌军必然吸取教训,却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毕竟三贼国也是我大周子孙,重新习得战阵还是很容易的。”
闻言,马烈大喜。笑道“有此一胜足矣。此战若歼灭敌军精锐主力,三贼国还有何俱乎?日后新征军马再多,亦是我剑上之功也。”
刘晏一笑,再言“大帅,为益州的安全,我等还需速战速决,此战谋城已无可能,只求最大程度消灭贼寇主力,我们只有四天的时间于绥化对敌。”
“时间足够了,我等身为臣子,当为皇上分忧,国家谋福,定将敢于叛国的贼子化为齑粉也。”
“前军都尉马腾,左军都尉马超何在?”
“属下在。”马腾,马超当即出列。
“给你们两天时间,领所部共四万人,查探城外是否有伏兵,若有,就消灭之。若没有,则埋伏于绥化城旁,一日之后,引兵回援。”
两人上前接受军令,马腾为难道“父亲,绥化之地如此宽广,我等如何于两天内找到伏兵并消灭啊?”
听马腾所问,一旁的马超笑道“二哥,以步军埋伏,行军路程当不宜过远,否则不能把握战机,还会先使己方先行劳顿。又不能太近,否则易被我军哨骑发现,使得计划彻底失败。如此,敌军就必须在绥化城旁找到一个能隐藏数万兵马,又远近适宜的地势。如此地势,能有几个?”
“哈哈哈哈,确实如此,你二哥当真是愚钝。”马腾猛拍额头,恍然大悟。
“腾儿,将者,怎能只有匹夫之勇,多多向你三弟学学,动动脑子。另外,吾手中有绥化郡的详细地图,你们可以从中确定目标。”
满意地看了下眼前最看重的小儿,马烈甚是欣慰。在他的心目中,对马超是寄于厚望的,也只有文武具备的他能担得起马氏的重任。
(大周制,国内各县必须呈上境内详细地图,郡州同样绘画地图递送朝廷,并派特使勘察,凡地图有异者,其境官员以严重渎职之罪,杀无赦!所以朝廷手中有天下各地的详细地图,军队出征可取之参考。)
“那可能伏于益州要道的贼军如何理会?”见众人似乎忽略了另一路人马,马腾自得地提醒道。
可却迎来了众人揶愉的目光,军师郭巳笑着上前“二公子,此战谁胜谁负还未知呢!”
马腾顿时大悟,此战己方胜算极大,而敌军这一路已为无用,援又不及,大可不必理会,战后再做处理。想到这些,马腾脸上有些泛热,尴尬地退了下来。
“好,众将听令,检阅兵马,查探武器,一日之后,全军兵进绥化城,与敌决战!”
“诺”
众人下帐,各自前往本部人马吩咐征战事宜。
而马腾,马超二人领着本部两都四万人奔出大营,前往绥化西五十里的大石山。大石山正是三个可疑之地中最为可能藏身之地。
行军途中,骑于马上的马腾纠结不已,疑惑地问向旁边的马超“三弟,你说父亲为何让咱们来消灭这些可能藏身的敌人,还不如咱们在战场上等他们,到时候再歼灭他们未尝不可,难道父亲担心吾等手下铁骑打不过这几万伏兵吗?”
“二哥,这不是战力的问题,而是战势的问题。要知道,战者,攻心为上。如若我等于血战之时,不知数量的敌军突然袭来,到时不论这些敌军的战力几何,兵力多寡,都会给我军士气带来巨大的打击,很容易引起己方的溃败。父亲此举,用意有二,一者,灭掉在外敌军,免除我军对战之时不必要的麻烦。二者,你不觉得父亲时间上安排的寓意吗。父亲一日后发起决战,却给我们两天的时间,这不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到时候,我等四万兵马突然袭出,定然大振我方士气,反观敌方,士气大靡,我军一战而胜也。所以,弟于出发之时已然携带了大量旗帜角鼓,以待两日后所用。”
“哎。三弟多智,我不如你。”经过马超一番解释之后,马腾嗟叹不止,不过其性格豪爽,并没有一丝嫉根之色。
“二哥,吾已派出十路哨骑,除三处可能藏身之处外,于方圆百里内彻底侦查。毕竟,贼将如果多智的话,很可能于城外派出多路兵马,我等需防患于未然。”
“三弟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些三弟决定就行了,你二哥日后只负责冲锋陷阵。”马腾挥了挥手,对着马超一脸坏笑,血脉亲情尽露于表。
“二哥啊!”马超无奈一笑。
朝廷大营离大石山只有六十里,四万大军急行,半日便到。而斥候哨骑早早的便传来消息,大石山一带确有异常。
却说绥化城,郡府大堂,满满全是文士武将,正在商讨作战事宜。
“报。朝廷兵马分出一部,朝西而去。”一传令兵跑入大堂,单膝跪下禀报。
坐于国主姬麒边侧的闽南国相姬莱摸了摸自身浑圆肥胖的大肚肠,阴厉地看向堂下传令兵“可知兵马几何,所去为何?”
传令兵听到国相姬莱阴沉的声音,大骇,哆嗦着道“国相,却是不知。”
“废物,滚出去,再探。”姬莱愤怒地找了起来,身上肥肉一阵颤抖。
见传令兵如蒙大赦的狼狈窜出,堂下左首,坐于席上的郑国国主姬钟眼角闪过一丝不屑。而其后的一个年轻文士听到传令兵所言,顿时震惊不已,慌忙上前凑于姬钟耳际,低声说了一些什么。
“什么?”先前神态自若的姬钟忽然惊叫一声,引得满堂文武投来目光。
姬钟迎着众人的目光,遗憾道“我大石伏兵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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