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云州大营驻扎之地距陌县约一百里,郢阳郡尉韩全为防埋伏,一路慢行,日行六十里,欲保存士卒体力以为应变。
陌县城,陌县令周晞坐于堂上,一众属官分席而坐。此时,众人目光皆集中在堂中侍立的一人身上。
只见其冠帽脱落,披头散发,铠甲破败,披风残缺,甚为狼狈。不过虽如此,堂中却未有一人敢于轻视一分。
只因此人虎首血目,杀气腾腾,外加其身中伤疮十几,满身血污犹如血人,竟让堂上常年军伍的北代武臣也不禁胆寒。
此人正是万军之中杀出重围的军侯云触。
堂上周晞突然大笑,“不必细言,汝必为世间罕有之猛士也!”
闻言,云触惑道,“败军之将,何谈猛士乎?”
“不然,猛士者,力擎于天下,名震于四海,慑豪杰于惶恐,岂为一败所殉乎?某今之一晤,大幸之至尔。”
“当不得大人过赞。某耻为败军之将,值大人如此褒扬,如不嫌弃,愿效死力耳。”
“如若得云兄弟之助,幸之甚也。”周晞大喜之余,径直上前亲拉其臂,共赴后院,接风洗尘。
沐浴更衣完毕,周晞备下酒宴,就陌县文武,共迎云触于坐。
一轮酒罢,云触自将宏台战事细说于陌县文武,话中颇多感慨。周晞见其悔恨不喜,亲言安慰一番,也将陌县战事诉说一番。
云触于席上道“县令大人既然大败云州一军,当防其整军再来也?”
闻言,周晞顿时不喜。“何得如此见外,自此你我便是兄弟,吾长于你,何不唤我为长兄,莫非嫌吾配不上不成?”
“蒙大哥如此看重,弟甚惭愧。愿以一世之身报今日之义也。”云触见周晞情真意切,感动不已。
“如此才是!”周晞大笑,起身大肆劝酒庆祝,喜庆非常。
而此时,在坐陌县文武看向席上云触,不禁都有些眼热。暗道“云触小儿,有何大才,竟被大人如此看重。即使杨厚,柳涌等多年相随的老部下,也不曾被周晞如此重待也。”
“云弟不必过忧,白岩来信,援兵三日后即至,眼下之地,便为大战之所在也。”周晞饮酒数番,席上笑道。
“那便好,大军到来之日,吾必雪某之耻也。”云触战心满满。
众人饮酒,气氛正热之迹,院外突然奔入一哨兵,单膝跪下道
“大人,哨骑探报,有云州大军两万朝我陌县而来,此时正在二十里外,将旗为郢阳韩全。”
“混帐,韩全小儿怎敢败我今日之兴。”周晞闻言大怒,将手中酒樽猛摔于地。
发泄一番之后,周晞对着云触,尴尬道“为兄本欲为兄弟接风洗尘,不奈正逢狗贼来犯,待哥哥斩其狗头,再为兄弟赔罪也!”言完,便欲点兵杀敌而去。
云触上前拦住,“大哥,此战,弟愿为前锋也,望允之。”
见云触一脸坚决,周晞也不做作,大笑道“不愧为吾弟也。”遂着甲上马,共去点兵。
此次出战,周晞亦令军侯柳涌引兵五百守城,周晞,云触,杨厚引一千五百北代战甲前去迎敌。
马上,云触对着周晞道“大哥,此战敌兵有两万,而我等不足两千,即使我北代儿郎武力冠绝天下,但若是硬拼,胜负确实难料也。”
“云弟可是担心为兄骄横自大,凭不足两千之众便要直面冲杀两万敌军不成?”看着云触担忧的目光,周晞大笑。
云触见周晞淡然自若,自信十足,疑惑道“大哥已有破敌之策?”
“实话说,此战吾确实欲以手下这些儿郎直接冲杀云州两万大军。”
“啊?”云触惊颤。
“云弟,如今敌两万来,我等兵马不足,守城待援确实为一时良策。不过白岩新下,县内世家民众人心不稳,如若敌方围城,城内必生变矣。我等总不能将城内乡绅士族全杀了事,如此,守城不能取,只能出城应敌,因此,我等携兵马而出乃不得不为之矣。”
“哎,大哥所言极是,宏台一县便是城中内应坏事矣。不过,出城对敌可有胜算?”
见云触又说丧气之言,周晞叹道“云弟,宏台一败,你之傲气为敌所灭也!你仔细想想,汝之所败,在于军无主将,士气糜乱,兵不付甲,手不及兵,乃为人偷袭而致也。若论实战,那一万下平军真能敌宏台两千北代精甲?”
听此,云触思悟良久后,大羞也,懊恼道“某之勇气竟被云州猪狗一战所灭也,如不是大哥提醒,吾羞活于世矣。确实,凭我千余北代儿郎,定灭得两万浊灰。”
周晞无奈一笑,他确实看出了,这个云弟勇则勇矣,但过于为情绪所迷。
“云弟此言又差矣。我北代儿郎虽勇,但亦是血肉之躯,如若敌两万大军扎下阵势,我千余大军必败也。唯有在其行军之时,阵势不成之刻攻杀之,方有一丝胜算。不过即使如此,此战也必是一场苦战,我等要做好战死的准备。”
“我北代儿郎何惧身死!”军侯杨厚如誓言般说道。
众人皆笑。北代儿郎,即使赴死,亦豪笑而去。
“大哥,我等如何瞒过云州军哨骑,如被敌哨骑发现,其大军必结阵而来也。”
“此战我等不攻其前军,而攻其后军也。”见云触相问,周晞诲莫入深一笑。
见众人皆疑惑,周晞解释道“敌大举而来,为防伏击,四散哨骑探明前进之路,道路设伏必不可行。因此,我等远离大道,远远扎下,只留几个探骑注意大道情况。待敌通过之后,我等再返回大道,引军于其后攻之。如此,必不为其哨骑所察也。”
“大善!”众人皆服。
行八里左右,周晞等人远离大道,留几个哨骑探报消息,便一路向东而行,到达境内一村庄驻扎,休息体力,等待一战。
又说郢阳郡尉韩全为防埋伏,全军慢行,广撒哨骑,一路而来,却连敌方的影子都没见到,心情甚有不爽。
听得前面探骑传来的消息,韩全甚是无奈,因为消息依旧,未发现敌任何埋伏。韩全本欲敌出城埋伏之时,凭兵力之优全歼敌军,便可轻易拿下陌县。而如今敌坚守不出,想到接下来难上数倍的攻城战,韩全一阵不悦。
而此时的韩全却不知,草丛中的几个探子静静的看着云州军慢慢行过,待全军过去之时,便走出掩体,奔向了远方。
周晞收到消息,对着众人大笑道“儿郎们,肥肉正在眼前,静待我等食矣。”
云州军中,李业等人朝着陌县慢慢前进。
王勇大叫道“我等为何如此慢行?”两日来,大军缓缓行军,让急心杀敌的王勇惆怅难平。
“勇弟,两日前,燕河郡尉赵壬于道被袭,其身被斩,其军被灭。由此想,大概郡尉大人恐贼人再次设伏,故缓军而行矣。”方一谷出声道。
“一谷之言却是有理。阿勇,日后多动动脑子。”李业调倪道。
“王勇是死脑子,大哥,你对其说这话就是对牛弹琴,毫无一用。”王阙,赵卢,王奎都上来打趣。
见众人气氛活跃了过来,李业多有感慨。北代之名却是不虚,众人知与北代大军为敌,却是多有压力,道路之上甚少玩笑,多有压抑。
突然间,后军一阵暄沸,不时后,喊杀大起,鼓角齐鸣,细听鼓令,却是后军遭袭。
此次,郢阳军前军多为精锐,后军多为老弱。而李业所部皆为年轻力壮,遂编为前军而行。
郢阳郡尉韩全听得后军遭袭,大惊“我等广散哨骑,皆无所报,敌从何处来也?”
左右众人皆是不知,无有所答。
韩全大怒,对着手下都尉杨宠道,“杨都尉,你引一营前去后军暂挡敌军,以掩护我等前军结阵。”
杨宠大声应诺,退下引兵前去迎敌。
看着杨宠离去,韩全对着旁边手下急道,“尔等各自回营,迅速结阵。”
众人亦应诺而去。
且说北代军,周晞,云触,杨厚各引五百人三个方向从后军杀来,后军老弱战心不足,战力低下,见中埋伏,又敌汹涌,哪敢对敌,尽皆奔走逃命。
周晞等人对此却是不顾,只是一路冲杀,朝前军杀去。由于三人皆为猛将,手下无一合之敌,以己为箭头,手下五百人为绞肉剑,冲杀极快,转瞬即到中军矣。
云触于众人中武力最高,一骑当先,杀在最前,正痛快杀敌饮血之时,敌方迎来一标人马,正是前来阻敌的都尉杨宠。
由于军列已乱,人心不稳,且军中多为新卒,杨宠慌乱间哪寻得五千人,只是引手下精锐一千来迎。
云触见其铠甲甚优,知其为军将矣。心头一热,也不待身后甲士敢来,打马独骑便迎了上去。
杨宠见一骑便敢冲千军而来,嘲笑之余也暗自忌惮,此人敢如此行事,必有大勇力也。暗自小心之余,也打马迎了上去。
大骂道“小儿狂妄之极也,吃爷爷一枪。”
闻言,云触大怒,挺枪拍马,直取杨宠。枪如迅雷,势如奔腾,只听撕厉一声,两马相交,杨宠便被刺于马下。而其手下收马不及,转瞬间,踏为肉泥矣。
见都尉大人不为其一合之敌,其后云州军顿时大惊,心生惧意。而杨宠亲卫见主将被斩,愣神之后,如疯子般杀来。只见云触枪如游龙,左突右转,竟将其全部斩杀,余者皆惧,不敢上前。是时,云触身后五百兵马杀来,遂携斩将之威,瞬间便击溃前来阻挡的千余兵马,继续朝着前军杀去。
韩全汗流夹背,他已望见北代兵马已经不远矣,但此刻才组织了三千余人结下阵势,余者正四处奔走,自相践踏不一而足。
随着北代军马越来越近,韩全不禁捶手暗恨“新兵真无大用也,如为精锐,何致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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