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奔腾本是快意之事,然做为败军之将,郡尉韩全此时也没心思考虑那些世间美事,人生惬意之类。当死中逢生的惊喜过去之后,愁绪又不可避免的爬上额头。
叹道“原以为贾长史所言为虚,此时才知,言犹未及也。北代贼子,竟如此善战,实乃吾平生仅见。”
“二少爷,吾早先便于坊市之间闻得一些北代威名,但悠悠众口,言多有虚,当时却是没有太加在意,认为其言多有夸大,便不再理会。”韩佟满脸愧疚,话语中多有悔意。
“坊间传些什么?”听韩佟的话,韩全当即有了兴趣。
“传言代国国主姬显生时逢有流星坠地,其方圆一丈,全身赤红,毁代国王宫十里宫室,殃侍者百人。有相者曰,此子人间凶物,必造世间鲜血漂撸。又有相者曰,此子乃旷世之豪杰,必威震于天下,引四海惶恐。
其长大后,嗜血异常,极好杀戮,传言以食人血,啖人肉为乐。而且其治军之法,彻底覆我华夏仁意之道,以杀戮练军,屠杀为乐,使得北代将士人人以人头为饰,以死战为荣。二十年间,其引手下北代铁骑,屠杀北方异族几百万,至今代国以北三百里仍为之一空。”
“真乃人身禽兽之物也。如此弑杀,必遭天遣。”韩全惊惧之余大声怒骂。
“不过北代贼子却是善战,从始至终,不过千余人,竟大败我两万战甲,少爷日后与其为敌,当慎之又慎。”
“此者,吾自知矣。但如此畏首畏尾,真憋屈之至。”
“少爷放心,北代,倾全国之力,不过二十万战甲。但我泱泱大周,举其十倍兵力亦是轻而易举,大势所在,贼子当不得持久。”
“虽如此,今后将必有苦战矣。”
见韩全紧纠眉头,闷闷不乐,韩佟也是颇为无奈。不过当偶然望见身后紧随的李业时,心中一动,喜道
“二少爷,吾等虽丢了两万兵甲,但却得了一个罕见猛将,如此,当庆幸之至矣。”
听韩佟一席话,韩全才想起了身后还随着的李业。恍然大悟道“却是如此,有此猛将,当十万精锐也。”
言罢,其大笑一声。但李业和韩佟都看出了韩全笑中的牵强。韩佟无奈摇头,他已知道,自己的二少爷还是放不下败北的两万战甲,或是认为李业不值两万兵甲的价值。心中黯然道“心胸如此狭窄,智谋如此短视,怎能成大事矣?”
不过出于家臣的身份,还是暗中注意李业的反应。当看到李业还在履行护卫之责,毫无异常之时,才暗中松了口气。
他明白,刚才二少爷的表现,必失智者之心也。
急行一个半时辰,韩全,韩佟两人不禁又累又饿,其神已多有不奈。
李业见已近三十里外石秤村,欲留书一封以待王勇等人,便道“大人,贼人已追之不及,且马力已逊,不如休息片刻。吾记得此地有一村,不如待某找些酒水之物以解身乏。”
韩全二人也确实身累,尤其韩佟,已入老纪,早已不撑,不过为了逃命,也只能强撑。而当下李业之劝,顿时引两人心下一喜。
韩全,韩佟当即下马,坐于地上。
韩佟笑着道“那就有劳李校尉了。”
“职业所在,安敢称功。”李业正色道。
待李业走后,韩佟看着韩全,道“二少爷,此子正直谨言,不腐朽拘泥于旧,不暗怀狡诈欺辱于人。且身负勇武,胸怀谋略,内有傲骨而外无傲气,诚难可贵,当得大用也。”
“吾亦视之甚异,其虽为寒门微末,却无一分乡野泥味。且英俊有形,外盈大气,犹似豪门子弟也。”韩全也闪过一丝疑惑,野下之人何时出得如此俊郎。
“不过需且多加注意,此种人,心志实难测也。如若可用,才可引其入我韩氏,当为我族利刃。”韩全不愧韩氏族中智者,确实有一些识人之能。
闻言,韩全点头纳之。
李业奔入村中,找一人家,用全身财务(李业出征之时,王郑于包袱中放钱百枚)购得米酒一壶,家鸡两只,另得干粮炊饼若干。并叮嘱其注意此后有王勇一伙云州兵到来,让其自返大营等不提。
李业借得烟火之物,烹得两锅鸡汤,便骑马奔回。
韩全,韩佟二人腹中饥饿,口渴难耐,久侯之后终逢李业赶来,顿时大喜。见有酒有肉,拿来便吃。
饮完酒,食尽肉,两人惬意而坐。见李业侍于一旁,韩全随意笑道“可食否?”
李业正色道“未食!”
韩全,韩佟惊疑“可饮酒水否。”
李业回道“亦未饮!”
韩佟顿时起身,佩服道“李校尉真大义也。”
韩全也是感动中带着不信“卿得酒肉,为何不自食?”
李业朗朗道“主在饥饿,仆安敢食?”
韩全闻此,大为感动,坚决道“吾必不负李校尉今日义行也!”
自此,李业之人品已得两人信赖。
有了气力,三人一路行七十里,赶回云州大营。韩全没有先去禀战事于自家刺史崔亮,而是先自回郢阳大寨,欲联合友朋,以避战败之责。
回营之后,郡尉韩全紧急联系朋党面对刺史之余,还是不忘调拨了一伙精锐为李业亲卫,并正式任命李业为郢阳郡军下一郡尉,领五千人马。郢阳大寨,李业看着韩佟亲自送来的战甲披风,长枪劲弓,满盘金银。暗道,“自此,吾大事之始也。”
在亲卫辅助下,李业穿戴完毕,视之铜镜,只见银盔亮甲,威武俊郎不凡,李业甚是满意。毕竟整个大周,皆以美为上,长相不堪者,很难出人头地。
此时,郡尉韩全帐下一亲兵入帐,亲切讨好道“李校尉,郡尉大人欲着你跟随,一同前往中军。”
此时,大周官员入帐议事皆亲随二人,或文或武,以视为亲信之人。
郡尉韩全带着李业,韩佟二人走到中军大帐之前,虽已打点得当,但仍不免有些担心,迟疑之余,迟迟不敢迈入。
“二少爷,诸事已然妥当,不必惧已。”主簿韩佟见韩全迟疑,上前慰言。
“嗯。”韩全应了一声,还是走了进去。刚一进入,只见大帐安静异常,满座文武,皆投眼过来,只教韩全一阵不适。
三人行礼将罢,便得听帐上崔亮大骂“陌县之败,汝有何说?”
见崔亮大怒,韩全解释道“刺史大人,此战,贼将又设诡计,引精兵乱我后尾,致使我军自乱。其后我等虽舍身死战,然北代贼子确实彪悍,我军不敌,才大败矣。”
崔亮怒极反笑,“尔等两万战甲,北代贼子千余之众,如此悬殊对比,岂是区区诡计可就挽回?此战之败,不是别因,该汝无能矣。”
闻言,韩全慌忙辩道“吾之所败,盖因北代贼子勇力非常,职下虽拼死尽力而不能扭转乾坤矣。”
“休得胡言,来人,给我拿下此子,斩首视众。”见韩全满口胡言,崔亮杀心大起。
见崔亮行事如此迅雷,其下属官皆是一惊。
参军徐桓慌忙上前,道“刺史大人息怒,韩郡尉虽有过失,然殊死力战,不避敌锋,其爱国忠心煌煌如烈日,不可因一败而寒勇士之心啊,望大人从轻发落!”
司马严丕亦是上前,“刺史大人,韩氏为郢阳望族,几百年来安保郢阳水土一方,造福几十万百姓,念其功德,望大人允其带罪立功。”
帐下众人见参军徐桓,司马严丕为郡尉韩全求情,两人交好之朋也上前附和。
见帐下求情之人达一半之数,刺史崔亮怒喝“军法无情,岂可有纵容包庇之举,如此庸将,上愧天子,下害军民,苟活而蛀社稷,吾安能不纠其过。汝等为此子求情,其心何为?”
见刺史如此暴怒,参军徐桓,司马严丕等人顿时无言以对。恐惧之余的韩全眼见寄于厚望的众人没能保下自己,瞬时大惊,跪下求饶道“望刺史大人饶命。”
见韩全为得苟活,行如此不堪之举,出如此谄媚之言,帐下诸将一阵嫌弃,此时崔亮不宵地挥挥手,示意帐下亲卫将其拖出去。
“谁敢伤我主公?”就在这时,只见韩全身后闪出一将,威势凛人,帐中一喝,文武皆惊。
此人正是李业。李业拔刀相向,护在韩全身前,帐中立即刀光闪现。
见李业如此威势,长史贾汜顿时一惊,急忙上前,附于崔亮耳际密语道“韩氏长控郢阳,如若诛杀此子,虽得一时之痛快,但祸乱久远矣。此外,眼前大将,威势凛人,有此人在,韩氏小儿杀之不得。既然如此,不如顺水人情,且放韩全小儿一命。”
崔亮听心腹贾汜一言,暗中思虑一番,便笑对着李业道“吾不欲伤汝主也,刚才一言,只为气言耳。”
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