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申时许,崔亮便兵分三部攻打宕岩大寨。
崔亮引州中人马扎于北代大寨之西,列阵完毕,却没有立即下令攻寨,而是亲自引数十亲卫驾马于寨前,大声讽喝道“项瑁小儿,可敢出来一战?”
骂阵数十声,讽笑几十句,只教崔亮酣畅淋淋,大快其心。而寨中的北代兵马见此,气愤难当之余,却自始至终不见出战之令,不禁怨声高起。
两刻之后,却见寨中愤懑的北代将士突然气势高涨,喊杀冲天,原来是寨头走出一人,正是都尉项瑁。
崔亮见北代主将出寨,当即喝道“汝北代之国,乃为皇室宗亲,世受皇恩,捧诸侯之尊镇守一方千百载。如此,本应报效国恩,日日瞻拜吾皇,怎敢生大逆不道之歹心,引贼众为叛。而汝,数十代为大周之人,居周地,食周粮,又怎敢行不忠不义之举,妄想抵我天师。吾劝汝速速投降,以留一条狗命。”
项瑁见寨外黑压压一片云州军前的刺史崔亮,不屑讽笑道“我北代镇守大周北境几百载,杀得蛮夷近千万,护得大周国祚无恙,百姓丰实。如此功劳,如论伦理纲常,本应得朝廷嘉奖才是。而如今我北代换来的是什么,是朝廷日日夜夜谋我之心。如此不公不正,怎能熄我北代儿郎之恨。”
“休得胡言。国即是国,是为天,乃天之大道。尔等如今背天为乱,必得天谴。”
项瑁不屑而呸,讥笑道“崔亮小儿,如有大能,尽管来攻,让你项爷爷看看汝有何本事,别逞口舌之利。”
“贼子,休得猖狂,待吾攻下汝寨,必将你挫骨扬灰。”听项瑁一席恶言,崔亮当即大怒,当即便下令攻寨。
一旁的长史贾汜见此,心有所忧。身为领军之人,怎能如此易怒,三言两语间便为人所磋哚,情绪为敌所控乃兵者一大忌也。
“杀!。。。。。”
云州军得了崔亮的命令,抬着先前前军已经备好的云梯等攻城器械,喊杀着便向北代筑起的垒墙木栅冲去。而墙上的北代军士,利用寨前壕沟,拒马等阻延之机,疯狂倾泻箭雨。
云州军虽不是多年边境精锐,但也不负大周军武盛名,撑着大盾,结成阵势,缓缓向前进击,丝毫没有避战逃避之人。随着添补壕沟,清除拒马,在留下一地中箭**惨叫的伤员后终于到了北代寨下。
由于地理之势,云州军可同时攻寨之人不过千余人,如果过多则拥作一团,难以展开。因此,随着先前一拨已经上寨肉搏,崔亮当即命下一拨士卒跟进,引为后力。”
出乎意料的是,一个时辰的进攻,前前后后派出五千人,却连北代的寨墙都摸不上去。看到又一拨云州军被打了下来,崔亮甚是急切。
崔亮大喝一旁左右,“寨东,寨南可曾攻入?”
亲兵急忙答话“两地都未建功,由于地理之险,我军兵力不能展开,至今伤亡惨大却摸不上北代贼子的寨头。”
听言,崔亮脸色一片阴沉。
长史贾汜看到,劝道“主公,北代贼子确实精锐,经吾观察,墙头上的北代军士配合娴熟,招式阴厉,绝对是久经战阵之雄师。而且,其寨中达三万兵甲,完全可轮流替换而战,如此拉锯,对我军极是不利,不如退兵再议。”
刺史崔亮极不甘心地看了眼仍在血战的墙头,也是自知不可为,叹了口气,便挥手示意撤退。
一旁的传令官见此示意,当即鸣金收兵。
刚回得云州大寨,刺史崔亮便召集手下将官商讨攻敌对策。
待文武齐聚,月乐郡尉齐琦便上前抱怨道“今日之战,众位也看出北代战力之精锐。吾等眼前之敌,不仅有地理之利,更有兵甲之勇。某月乐军先后投兵八千于人,却皆被寨墙上的千余北代贼兵打得溃散下来。如此打法,在多几天,我月乐儿郎岂不是全丧在宕岩山不成。”
燕河郡尉赵衡也是慨叹“刺史大人,贼军大寨地理太过险壑,其势仅容千人对敌。如此,我军兵盛之优当不复显,贼子却尽占优势。依此看来,此地绝不能强攻。”
帐上刺史崔亮见帐下诸将皆是抱怨,心下也是烦忧,毫无解决之道,便望向自己的智囊贾汜。
“贾长史,可有所见?”
长史贾汜微笑出列道“吾已观看其地势,北代大寨尽占其优,地理之妙却是兵家首选。而且其地有水源,积水完备,又多日来集得粮草无数,若是据险死守,五日之内我军并不能下。”
听贾汜一言。崔亮先是失望后是惊疑。“贾长史,汝言五日不能下,难不成五日后便能拿下?”
贾汜微笑,“确实如此。死守之道,乃守死之为,况且宕岩山贼子外无援军,更是置自身于死地。我军只需四面围定,外设壕沟鹿角,不使其突围而出,围死其于大寨之中。再连日夜筑起高垒土墙,敌为两丈,我等便设三丈,引精锐弓箭手日夜射杀其敌,并使军士不停辱骂。同时打造数十抛石机,白日投石,夜晚投泄火油之物,如此,不出五日,即使其粮草完备,水源充足,也必会军心大乱,或内部崩溃,或弃寨求战,到时我等择机灭敌便可。”
“此计甚好,关门打狗,吾定让项瑁小儿尝尝此中滋味。”崔亮听得计策,大笑不已。
而帐下的众郡士族将勇,更是诧异地看向长史贾汜,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贾汜出谋划策的能力,不禁引得他们内心深深地忌惮。
为防止筑垒之时为北代出击袭击阻止,崔亮便令十万将士四面围定北代大寨,假做攻寨假象。却于傍晚之时密令十万将士各覆土石一袋,由于处于深冬,凝固方面更加方便,轻易间便可趁夜色迅速垒筑高墙,到时敌听得动静,只会认为是云州军要夜晚攻城而紧张备战,却不会有心思查探其外究竟何为。
次日天明,刚能视物,防备云州军偷袭而紧张一夜的北代将士才错愕地发现眼前竟然筑起一道七丈高的土墙。
项瑁听得消息,急忙来看,当看到外面数十米外的三丈之墙时,眼睛一瞪,嘶厉一喊“吾误军矣。”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昏倒而去。
时至午时,项瑁才转醒,急问左右亲卫,战事如何?
只见亲卫士气低落,你看我,我看你,皆不答话。项瑁大怒,喝道“尔等速说,若有隐瞒,必当军法。”
见项瑁怒气冲天,众亲卫胆颤之余,再不敢执拗,跪下哽咽道“自天晓起,寨外土墙上云州军便不断射箭袭杀我寨中同僚,此间并恶骂不止,言语极是难听。弟兄们虽恼恨非常,但参军大人令我等不许出战,因此我等只能生生忍受。但就在一个时辰前,西寨校尉严竿不幸被弩矢射透头颅,当场身亡。其手下将士见此,再也忍不住怒气,其部两千余人便杀出寨外,结果寨外早有壕沟埋伏,两千余人几乎全部被杀于我寨门前,回来不到百人。更可恨的是,云州军竟然将兄弟们的头颅砍下,堆于我寨外,弟兄们实在不能忍受。都尉大人,带领我们杀了外面的云州狗吧。”
项瑁颤抖地坐了起来,眼角一片晕红,推开急忙来扶自己的参军严竿,抖索地扶起跪下的亲卫,叹道“吾之罪也。吾小看了那些云州猪狗,原先以为能坚守十日,如今看来,坚守一日都是奢望。若是云州军知道我大寨只有一万人,恐怕现在早已攻进了大寨,斩下了某得人头。”
此时参军严竿上前扶着项瑁,慰言道“都尉大人,既然云州军没来进攻,必是还不知我军虚实,至少几日内,我军若控制好士气而不内乱,宕岩大寨还能保全。到时外面项铭校尉引军来攻,或许还能求胜。”
项瑁叹道“不一样了。此时云州军已经占了地利,更有十万大军,若是项铭引军而来,很难取胜。况且,我军已入死地,随时会被云州军所吞,到时里无内应,大事难成。”
听此,参军严竿重重一叹,神色已多有低靡。
项瑁出了帐外,仰望苍天,叹道“自古以正合,以奇胜。但庸士用奇,实乃求死之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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