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东边的禅院里,穆颜坐在房间里静静的等着,知道前院的喧嚣逐渐消失,禅院外面逐渐传来了缓缓的脚步声。
这一瞬间,穆颜握着茶杯的手一僵,泄露出此时心中的激动或者忐忑。
下一瞬,门打开,门口的人赫然是今日和宫麒一起主持祭典的方丈慧空大师。
慧空见穆颜在他房中也不惊讶,回身对折后的小和尚道:“你去用膳吧,半个时辰后再将晚膳送来即可。”
小和尚很听话,答了句‘是’,便转身离开了。
慧空走进房中也未关房门,对着穆颜礼貌的打了句佛语“阿弥陀佛,穆施主来得早了。”
显然慧空对她的到来并不惊讶,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明显在他的意料之外。
穆颜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慧空的话,只是起身径直走向门口,一边走一边有些责怪的道:“义父还是这样,不愿意关门,被人知道我到你这里来就麻烦了。”
慧空背景一僵,但多年的清修总算是让他不至于太过失态,压抑住内心的澎湃缓缓转过身,目光直直的落在穆颜面上,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疑惑怀疑和希望。
穆颜心中一酸,这算是这些年来除了二婶外,她见到的第二个亲人了,眼眶有些红了,眼中晶莹乍现,不过还是被她忍了回去,她笑着:“义父这是怎么了,不认识翊儿了,也是,现在翊儿都快不记得自己原来的样子了!”
穆颜没有刻意改变自己的声音,所以现在如果有外人在,怕是会很惊讶。
“翊儿?”慧空的声音里面还是充满了不确定,但是这个不确定并不是怀疑,而是有那么一丝害怕在里面,怕眼前的一切是虚幻。
穆颜走向慧空,拉着他的袈裟,仰头对他一笑:“是呢,义父,翊儿终于找到你了。”
以前她就经常这样拉着他的衣襟这样撒娇。
慧空伸手抚上她的发,没说什么,只是喃喃的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穆颜笑着,这笑刺得慧空心中一痛,随即脸色变了,变得十分严肃。
穆颜知道义父想到了什么,便故作轻松的道:“义父,我们坐下说,您也真是的,这么多年的清修都白费了吗,这么严肃的表情一点儿都不符合您现在的身份。”
慧空,是普华寺愿方丈了无大师的俗家记名弟子,那时候他的俗家名字叫梵耘,大燕第一剑客。
而穆颜,原是大燕当朝镇国大将军李傕(què)嫡女,靖王宫瑜未婚妻,只因为六年前李傕被诬陷通敌叛国满门抄斩,而靖王也被皇帝疑心,被夺封号,降为郡王,封地南境,无诏不得入秣陵,不过宫瑜五年前立下战功,已经恢复靖王封号,只是如今中毒昏迷不醒,还在南境养伤。
梵耘和李傕是师兄弟,只不过一人入仕,一人在江湖,大燕历来不允许官员和江湖人士走得太近,因此,李家和梵家之间也只是私下很隐秘的联系。
所以世人不知晓两家交好,更不知道两家还是姻亲,梵耘的妹妹梵钰化名张敏嫁给了李傕的弟弟李贽,也就是李翊(穆颜)的二婶。
李翊在很小的时候就认了梵耘做义父,李傕经常带着妻女借着祈福的借口到普华寺和梵耘见面。
李翊也经常‘生病’失踪十天半月,实际上是和梵耘习武,只可惜一身武艺如今尽毁。
六年前李家出事后,梵耘就从俗家弟子变成入门弟子,6年时间里成了普华寺的主持,这里面的原因,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回忆很短暂时间很宝贵,穆颜拉回思绪,道:“义父,二婶这几年跟我在一起,您不要责怪她不和您联系,她也是为了保护我。”
梵耘眼中有明显的惊喜,但随之便黯淡下来,那么多人,只活下来两个:“我知道,你们好好的就好。”
穆颜打断她的话,道:“义父,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也知道您放弃身份,放弃自由回到普华寺的目的,但是义父,这是我李家的仇,我李翊此生若不报这血海深仇,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所以,我来,只为求义父一件事。”
梵耘原本不打算听下去,但是见她眼神坚定,根本不会改变主意便只得先道:“你说。”
“帮我保护好二婶穆家,还有…三哥,穆伯父为我和李家做的,日后我若能复仇成功,会慢慢回报,但前提是他们必须好好的,而且穆伯父对二婶一片心意,若义父今后见了二婶,帮我劝劝她。”
穆颜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还有三哥,想必义父你也知道,5年前南诏国来犯,他受命率军抵挡,却在回程陷入回马岭埋伏,身受重伤又中了毒,我怕一旦我的精力被牵扯,无暇顾及他,太子会对他下手。”
梵耘皱了皱眉,问道:“你说靖王?”
穆颜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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