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颜回到西厢院时，太子和宫麒刚离开不久，她并不担心被人发现，惠宜扮起她来至少有8分相似，加上她一向冷清的态度，足以掩盖一切。
只是就怕文曦那小妮子惹事，于是与梵耘谈完就赶紧往回赶。
果然进门就见文曦一脸不满的看着她，整张脸都写满‘你不懂事，不到处乱跑’，让她自己都觉得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似的。
不过待惠宜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后，姐妹两的角色就掉了个个儿，文曦被她的眼神盯得发毛，心下一半心虚，一半后悔。
她刚刚已经发现宫麒看她的眼神有些变了，很像之前他们刚刚相认时的眼神，她现在年龄已经懂得一些感情之事，自然明白姐姐的心意和宫麒眼神的深意。
皇家太复杂太黑暗，她虽然没有太深切的认识，但是也基本可以猜测到，但是扮白莲花什么的真的太难受了。
良久，穆颜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文曦的头发，道：“罢了，随你喜欢吧，注意把握分寸，不要和皇室的人走的太近。”
文曦瞬间喜笑颜开，道：“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姐姐放心，我以后见了他们绕着走，哎呀，终于解脱了。”
说着文曦突然想到了什么，揶揄的看了穆颜一眼道：“话说太子殿下可是真够关心姐姐的，又是解围又是安排房间又是亲自探望的，还有那未来的七皇子妃，好端端的干什么非得为难我们姐妹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姐姐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穆颜失笑，这丫头就差直接说，我就招惹了一个，你还招惹了两个呢！
“臭丫头，就知道贫嘴！”
文曦不以为然，继续道：“说真的，我瞧着这太子的架势，对你好有很大的兴趣，你就不怕入仕后他那天抽风向皇帝请婚，老皇帝再一抽风同意了呢！”
穆颜手一顿，随即略带些欣慰道：“你能想到这么多姐姐很高兴，不过老皇帝不会同意的。”
文曦有些困惑，“为什么？”
穆颜笑笑，“帝王之术，无外乎平衡之道，而且老皇帝疑心重，我若是只是向普通仕子一样，他不会疑心，但是我现在的名声太响，他对我又不了解，太子若是这时候去求皇帝，八成是不会成功的。”
“但是万一，万一老皇帝就同意了呢？”
穆颜拍拍她的手道：“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二月初九，春试的第一场考试便开始了。虽说男女同卷，但是考场仍然是分开搭设。
考试一共三场，每场三天，一共九天。
今年是女子准考的第一年，考生并不多，一共二十七名，丢在庞大的考生中，几乎瞬间便被湮灭。
而且看皇帝的意思，若是春闱成绩满意，五月的武举也准备向女子开放。
穆颜今日打扮的较为简洁，却也是二十多名女子考生中最为出彩的，因为她着的是男装，并非标新立异，只图个方便，女子的衣衫发式过于复杂，这几日吃住都在考场，哪有心思放在穿衣打扮上。
加上穆颜从前跟谁梵耘习武之时便是一直着男装，所以一身男装穿在她身上没有一丝违和感。
考场中的考生见了，自然心生不满，总觉得她是哗众取宠，尤其是女子，嫉妒心本就更重，当然也不乏有聪明人，一看便明白她的用意，不过，就穆颜最近风头正胜的样子，不知道红了多少人的眼，即使知道也不会为她说话。
当然，这些恶意的善意的戏谑的眼神对于穆颜来说一概置之不理，该干嘛干嘛，心想，过两日你们就只有羡慕嫉妒恨了。
果然，第三日女考生名轻蔑的眼神已经变了，逐渐向着羡慕嫉妒恨发展，到第五天差点被穆颜气得吐血，因为穆颜的衣服居然是正反两穿的，摆明了是针对考试量身定做，而且这些女子大多都会女红，自然也看出了穆颜衣服的料子是经过了特殊处理的棉布，既吸汗又透气。
抛开考试成绩，但就穿衣这一项，穆颜就打得这群女子抬不起头来。
九天七夜的考试终于结束，每年考试晕倒的考生不计其数，今年也不例外，出乎意料的是女子考生中居然有一半都坚持下来，这简直是出乎意料。
这天文曦早早的就等在了贡院门口，九天都在一个地方吃喝拉撒还不让戴换洗衣物，想想都觉得可怕，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要去考什么狗屁状元。
马车里放了许多穆颜喜欢的糕点，本来文曦还想将衣物也准备好，但是想到姐姐出来第一件事肯定是沐浴，衣服换了也白换，还不如早点回去客栈。
等到一群女考生出来时，众人瞬间觉得有些呆滞了，这还是那群九天前意气风发的女子？蓬头垢面无精打采，还有那衣服，脏的哦，啧啧啧啧！
不对，那名男子装扮的女子还是一如当初，清秀的脸庞除了有些泛白外，依旧一尘不染，只是这衣服都穿了9天，怎的她的就干净许多呢。
见到周围人群的眼神，那群女子对穆颜的怨念更深，本来大家都没形象，都丢脸了也就无所谓了，偏偏她要给人强烈的对比，这不是更凸显了她们邋遢形象。
但此时顾不了许多，回家沐浴洗澡是考生们最想做的事情。
穆颜还是没有太多表情，她站在门口四处望了望，看到文曦在人群中给她招手，便也对她微笑示意，然后快步走去。
这一笑很淡，却晃花了许多人的眼，试想原本她在一群糟蹋女子中就显得尤为突出，这一笑，更是恍如春风拂面。
文曦也感觉到那一瞬间的惊艳，不过她早已经有抵抗力，赶紧跑过去拉起穆颜就往马车上走，她家姐姐才不要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男人女人们围观呢。
马车上，文曦一路憋的难受，穆颜看她那表情自然猜到是什么原因，便道：“想笑就笑，憋得不难受？”
话音刚落，文曦便开始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的说：“哎呀，可憋死我了，哈哈哈，姐，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臭得我都不敢用力呼吸。”
穆颜没说话，她也很难受好不好，九天不洗澡不换衣服，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她都快吐了好不。
文曦见她脸色不好，便讪讪的收了笑意，赶紧狗腿的道：“不过姐姐就算是这样也像仙女似的，你没见到刚刚你出考场时，那些男的发光的眼神，还有那些女子嫉妒的眼神。”
穆颜是真的有些累了，同时也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便道：“好了，我累了，休息一下，到了叫我。”
“哦，睡吧睡吧，水我都让人准备好了，回到客栈先沐浴，然后睡他个三天三夜。”
这几日过得很平淡，整个秣陵城都在等待着春闱的结果。
这一日，天才蒙蒙亮，城中的放榜处便挤满了人，五更天刚到，就见一队官兵手持皇榜向人群走来，众人自发的让出一条通道，眼神都紧紧盯着那前头一名官兵手中的皇榜。
中试者一共128名，榜首：穆颜！
这个结果让众人觉得万分惊讶，却又仿佛在意料之中。
这意味着穆颜此番最差也将是本届的探花！
宫昀和太子都派人送了贺礼，宫麒自然是亲自前来道贺，只不过眼神却一直不住的扫向门口，穆颜知道他来的目的，默默的叹了口气，看来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能把文曦放出来了。
文曦此时不知道自己的只有就这样被宫麒的几个小眼神给祸害了！
只是今日宫睿的到来却是让穆颜有些意外，他们好像并不相熟，不过正好这两日自己也要去寻他，如此倒也省事了！
“九殿下亲临，穆颜惶恐！”
宫睿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礼，一面不露声色的打量着她，一边说道“穆小姐不必多礼，至于惶恐，我还真没看出来！”
穆颜一噎，这九皇子十来找茬的吧，多年不见说话还是那么讨厌。
难得见到穆颜清冷的脸上出现裂痕，宫睿心情大好。
穆颜漫不经心道：“殿下是觉得我应该手足无措吗？”
“哼，随你，我今日来是想跟穆小姐好好谈谈的。”宫睿最见不得的就是穆颜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自命清高！
穆颜苦笑。道：“为了八殿下？”
宫睿看了她一眼，道：“穆小姐果然聪慧，不过只猜对了一半。”
穆颜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宫睿，意思是‘那你就说吧。’
宫睿倒是有些看不准穆颜了，一个小小祁州太守的女儿，有什么资本在皇子面前拿乔，不过他也懒得计较这么多，便说了来意：“穆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我希望穆小姐谨记自己的身份，我太子皇兄和八哥不是你们可以攀附的起的。”
话说的很直白也很重，换了一般人恐怕早就羞愤难忍了，不过穆颜却只是嗤笑了声，道：“九殿下多虑了，我们姐妹没有给人做侧妃或者侍妾的嗜好。”
宫睿挑眉，又道：“你的意思是还想做正妻，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穆颜也不生气，仍是淡淡的道：“殿下，正妻侍妾有什么不同吗？都是众多女人中的一位，颜从未想过天天跟一群女人争宠的日子，既然殿下今日说得如此明白，那么颜也自当给殿下一个交代。”
穆颜顿了顿，抬眼直视宫睿，一字一句道：“殿下只要记住，穆颜绝不会以色侍人，还有，在这里已经有人了。”穆颜抬手指向自己的心口。
宫睿心中一紧，下意识就想到那人是不是方子翊，还没等他想明白，穆颜便继续说道。
“至于文曦，想必殿下应当知道，该收手的从来都是你的八皇兄，所以，如果可以，劳烦殿下好好劝劝他，让他不要再来招惹我妹妹，或者太子那边殿下也可以如此带话过去。若殿下能帮颜解决这些麻烦，穆颜感激不尽！”
说道后面，穆颜的火气已经上来了，任她修养再好，也难以容忍被人再三侮辱。
宫睿虽自知此番确实是自己不得理，却也没想到穆颜反应如此强硬，这让他作为皇子的尊严受到严重的漠视，心中也窜起一股火苗，对着穆颜留下一句“哼，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并拂袖扬长而去。
只留下穆颜一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头苦笑，‘九哥，你还是那么重情，日后这皇城风云你该如何自处。’
宫睿虽然拂袖离去，心中却十分郁闷，像是因为穆颜的不识抬举，又像是因为害怕穆颜心里那人是方子翊，又像是被她突如其来的火气刺伤。
反正九皇子殿下不高兴，跟在身边的侍卫很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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