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老宅处于孤立区域,周围草木聚拢,杂草齐腰深。我拨开草堆,在那之中缓缓前行,和我家老宅不同,它虽腐朽,却依然矗立在那块草皮地上。
木窗是用土纸糊成的,木板门被一副铜狮锁束缚,宅子不大,属于一家三口能住下的类型。从痕迹来看,不久之前,在这周围还有过被开垦过的土地,但我不明白,那瞎子为什么要放弃生活,尾随在我们离开后,迁移出了村子?
我尝试推了几下木板门,完全无作用,铜狮锁属于不绣材料,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
“哐”
随后,我在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向着木窗子猛地砸去,碎屑落入屋子中,破了个大洞,我掰下多余的木架,一蹬腿,钻了进去。
虽是大白天,炽日****,屋子中却漆黑一片。但我足以判断眼前物品,模模糊糊,一片狼藉,酒瓶破碎一地,座椅翻倒…在这之前,像是被人抄了家。
地砖迸裂,缝隙中生出杂草,我一步步在屋子中盘旋,视线停留在倒塌祠堂处,木板上搁放着半截白萝卜,上面零零散散插入了数根长短不一的竹香,两张老照片斜挂在墙上,随时会落下一般,却被土钉子固定住…
我走上前,将照片扶正。这照片有些年头了,还是黑白照,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是遗照!而且这是张家老宅,她们难不成就那瞎子家媳妇和孩子?
看了一会,不明所以,也得知不到什么线索,我就走开了。屋子中并没什么特别东西,厨房没有,卧室也就一土炕,筑在墙角,上面的绣花棉被都已经腐烂了,粘连在炕上,除外就是间小厕所!
记得李灵曾和我讲过:“厕所属于极阴之地,要是里面正挂着一面镜子,千万不要去照,与里面的人对视,因为你会发现,那里面的人,其实不是你自己。”
这忌讳我自然没放在心中,可赶巧了,这厕所还真挂着一面超大镜子,上面被灰尘布满,也照不出个什么,我挥起衣袖,在那上面掠过一道痕迹,淡青色的皮肤倒映出来,随后是一双血红双眸,正在流下泪水…
“啥玩意!”我退后数步,没想到,这镜子还真TM邪了门,里面那人非但不是我自己,数目也不对,面孔扭曲,依稀可以辨认,和之前祠堂那两张黑白遗照挺像。
我拿出黄符,说道:“我可是个道士,就凭你们两个,能把我怎样?”
“抱歉,这并非我们本意,只是生前,就已经成了这等模样,我那老伴,居然狠心将我与孩子杀害,这么多年,魂魄一直被拘束在这镜子当中,见到活人,自然就显现了出来,求仙人不要伤害我孩子。”那女人带着哭腔诉说。身旁孩子表情木讷,紧紧牵着女人的手,一句话也不说。
“老伴?你说的,是不是张瞎子?”我问。
“张瞎子?这人我不认识,虽然是有很多人这样称呼我老伴,不过他本名叫作张伟。”女人说。
“那张伟是怎么杀的你们?又为什么要杀害你与孩子?”我又问。
“这我也奇怪,只是他说要去什么什么世界,让我与孩子解脱,我当时只是当做一个玩笑,可谁知道,他居然狠心在饭菜中下农药,毒死了我俩。”女人抹了把泪水,语气中抱有对于张瞎子的仇恨。
…
之后我和女人聊了很多话题,得知到关于张瞎子的部分消息,比如那个老地方,是村中的坟场,他常常有事无事的去那。据说在以前,那曾是鬼子们抛尸的地方,煞气重,可我就不明白了,老瞎子去那地方是想要做些什么?
不管怎样,孩子和这个女人是无辜的,这么多年,她俩一直被禁锢在镜子中,难免孤寂与不适。我从布包中拿出手机,屏幕光芒扎眼,让我一时无法适应,虚眯着双眼,我拨通了李灵的电话,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喂,李灵,我找到了那瞎子家古宅,他媳妇和孩子居然被他用农药毒死了,魂魄现在被困在镜子中,挂可怜的,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放她们出来?”电话拨通了,我大气没喘一声。
没有得到回复,手机里先是缓缓流淌出一段音乐,也不知这磁带是翻录的还是原版的,传出的声音质量很差,有些嘈杂紊乱,有电流声和空气流动的声音,想来录制环境就比较差。
音乐和缓,有鼓有笛,我一听就知道这正是当时进入瞎子灵体中时,他临死前听的那段音乐。
听起来有点像乡间小调,又有些像佛教音乐,说轻快不轻快,说端庄不端庄,听着这音乐,有种错觉,似乎是进入一个香火缭绕的家居佛堂,虽虔诚却透着不正规。
正想着,音乐渐渐低沉起来,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很柔和,字正腔圆,透着有板有眼,她一字一句说道:“亲爱的兄弟姊妹,在人世间受苦受难的兄弟姊妹,我们能够很轻松很愉快地成佛,脱离红尘的烦恼,让身心得到最大的解脱和放松。人活着,就会饱经苦难…”
我正津津有味地听着,手机那头却又传出了“啪嗒”一声,像录音机被关上了。
“瞎子临死前听这些东西,你不觉得怪吗?”终于,手机里传出了李灵的声音,他的问题很奇怪。
更让我在意的是,原本我在老瞎子的录音机中并没有听见有后面那段声音,那个女人嘴中说的那些话,也是我在肖家老宅中意外捡拾到的那本“阴阳笔记”上开页所攥写的话语,难不成这几件事情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
可被他这么一说,我又联想起瞎子自杀时的诡异,心里有点发毛,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瞎子参加了某个邪教组织?”
“的确有这个可能。”李灵转移话题,说道:“对了,你先前说他媳妇和孩子被困在了镜子中,想要释放,这其实也简单,你将镜子从墙上取下来,打碎就可以了,记得,要在屋外打碎,行,不说了,我这边还有急事,先挂了。”
电话被挂断,传来一阵盲音,隐约听见,刚才那头传来了一对男女的嘿咻声?像是大刘和佟雅。
不管太多,李灵说的总是对,我没有理由怀疑,将镜子从墙上取了下来。这镜子上用着一根铁丝捆绑成个圈,镶嵌在边框中,直接挂在了钉子上,所以取下来也没费多大劲。
张家老宅中并没有我想要的答案,好在有“人”提醒,我终于要揪到那瞎子了。乱葬岗,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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